唐英在辛苦奋战后,考上了心仪的学校,所以心情越发愉快,时不时还会揶揄几句:“你和林思言是属蜗牛的吗?我这进度都起飞了,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
“去你的。”桑柔总是笑着反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拐着弯骂我。”
再后来,唐英郑重地跟她提了要搬走的事。
“找好地方了?”桑柔当然知道她不会常住,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要不是被那个腐朽的家庭拖了后腿,唐英会没有后顾之忧,走得更远。
她鸿鹰般的志向,屈居在笼子里做了金丝雀那么多年,是时候去外面转上一圈。
“毕竟在邻市,再住下去实在不方便。”继续读书,唐英说话都变得更有底气,“搞了半天才发现,以前是我太狭隘了,还是学术研究有意思。”
还好之前除了每月给父母的“上供”,她自己很少有额外开销,几年来攒的积蓄足够她重新开始。
桑柔就差给她鼓掌叫好:“别忘了给我汇报学业。”
她轻轻扯了两下唐英浓密的头发,摸了摸她比鸡蛋还要光滑的脸颊,笑道:“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熬夜赶论文,会掉头发,有黑眼圈,皮肤暗沉,毛孔粗大,再加上翟博士的事一闹,查重就更严了。”
但她话锋一转,很肯定地说道:“不过你肯定没问题。”
唐英捂着嘴笑:“原来你才是没安好心的,搞得我跟去渡劫一样。”
道别的那天,没有太多依依不舍,泪流满面的戏码,桑柔只送她到了楼下,看着她提着行李,坐上出租,然后看着她被越载越远。
彼此都没说类似于“我会想你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这种空口画大饼的话,但同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有无声的默契。
在出租车即将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时,桑柔看到唐英在车厢后排,冲着她不住挥手。
“好像真的有了个朋友。”桑柔欣慰地想道。
连唐英也搬出去后,日子回到了最初的步调,像是没加任何调料的素面,只剩下清汤寡水。
不知不觉又快到新一年的清明,桑柔在下班时,正在超市推着购物车采买生活用品。
手机在包里振动起来,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恍然间失了神,让她体会了一把忽然穿越到海盗船上,狂飙心跳的刺激。
一接起来,就听到林思言熟悉的声音:“方便说话吗?”
“什么事?”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注意力也变得更加集中,“我现在超市,身边会有点吵。”
她很没骨气的乱了阵脚,生怕通话没法顺利进行,还特地拔高了音量。
话音刚落,购物车就被人撞了一下,连带着她手机一时没有拿稳,砸在了地上。
那人却根本没有在意,而是直直往其它货架走去。
还好保护膜足够牢固,只有边角有点磨损,她赶紧捡起手机,举到耳边,就听见他关切的问话声:“怎么了?”
“没事,被人撞了一下,要不是那人走得太快,你的话费就要用来听吵架了。”桑柔调侃了一句,“我隐约看见他购物车里放了薯片,那就祝他吃薯沫了。”
“果然是你。”尽管不是面对面,她仍能听出他有了隐隐的笑意。
她的心情也有了微妙的转变。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称心如意,但偶尔间尝到点意料外的甜头,就会觉得没什么值得糟心的。
和他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足够让她高兴,她甚至反客为主,催了一句:“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林思言顿了一顿,明明通微信可以问到的事选了电话,否认根本站不住脚,“就想问你这次清明节,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扫墓?”
桑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已经真正放下心结。
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当然可以。”
“嗯。”那头简短的应了一声。短暂到像是每次特快新闻里报道的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但她还是捕捉到他微微上扬的语调。
双方都发觉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但谁都没有先挂掉电话,有意无意将沉默拉长。
后来还是前面正在推销速冻煎牛排的摊位上,煎牛排的香气窜入鼻端,才将她发散开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那……到时候见,我先挂了。”依依不舍的劲儿过了头,她语气温柔到差点吓坏自己,以至于她挂断电话后脸上一热。
她捂住胸口,平复一下躁动的心跳,推着购物车往卖牛排的地方走去,顺手拿了几包。
大概是看和试吃的人比买的人多,销售阿姨见来了生意,满脸笑意,把牛排的口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桑柔也在这热情的推销中,冲动消费了十几包,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尽管厨艺并没好到能煎好牛排,但换换口味,应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