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月,桑柔终于被查出有孕。
“生下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只生不养,根本没资格为人父母,所以她格外关心他会如何处理后续。
“这么快就开始想出路了?”林思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没给她选择的余地:“我会跟你登记,你这辈子都得绑在这孩子和我身边,我的好妹妹。”
他记仇到甚至用她曾经说过的那个称呼,看着她一脸崩溃的表情,会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感。
她只能是他的人。
(四)
桑柔的肚子像吹了气一般,越来越鼓,行动也越来越不便,而这比收押还无趣的生活,终于在预产期临近时,有了要结束的苗头。
但风平浪静这个词似乎完全从她的字典中被除名。
其中一个护工在打扫卫生时,在地板上抹了太多蜡,一个不注意,害她摔了一跤。
那护工吓得六神无主,还是桑柔忍着强烈的痛意,催着赶紧通知林思言,叫救护车。
被送往医院时,她意识一半模糊,一半清醒,模糊时只想合着眼皮,从此沉沉睡去,清醒时却听到林思言不停地在呼喊她。
“桑柔,你振作点。”
他急得声音高亢,为了让她保持清醒,从前那些放狠话不能忍耐的事,全都变得不值一提:“听好了,撑过这关,以后你要怎么样都随便你。”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别睡,别睡。”
桑柔躺在医用病床上,耳边不断闪过滚轮“嘎吱嘎吱”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要被命运的大手推进无尽的深渊。
她使不上力,却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凑近一些。
想说的话被按下了消音键,她用尽力气也只吐出含糊不清的气声。
那些无意义的音节,立刻被淹没在医生们急促的交谈声中,失去了捕捉的意义。
她躺在手术室的无影灯下,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见从没有那件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没有出国,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就定了结婚。
婚礼没有大操大办,而是旅行结婚,沿途走走停停,将美景铭刻心头。
婚后第二年,两人迎来属于自己的孩子,新手父母手忙脚乱,闹过不少乌龙,却在近十个月的等待中,感受到十二万分的喜悦。
“如果这是她的一生就好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如是想。
听说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会将记忆美化成走马灯。
她看到的那些虚影,起码给她留了点盼头,这就够了。
(五)
“很抱歉,病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医生有些惋惜,却也很尽责地宣布了抢救结果。
一尸两命。
桑柔蒙着白布的遗体,静静躺在病床上时,还能隐约看到嘴角残留的笑意。
林思言驻足在她神身旁,脑海间所有念头被瞬间清零,仿佛觉得一切都失去意义。
他的报复引来如此惨烈的结局,某种程度上算是大获全胜,可他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他的灵魂也被一并带走。
下葬后,桑柔和她最讨厌的爸爸一样,也成了一抔骨灰。
林思言本是想着,要不要彻底放她自由,直接把骨灰洒向天际,可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一个罐子,抱久了也有温度,自欺欺人足矣。
收拾她遗物时,他发现一本日记,入目的仅有短短一行字。
“如果和他的相遇,注定是个层层密密的茧,我愿意永远困在其中。”
她从来不曾后悔过。
林思言捧着日记,设想起她提笔写下这句话时的心境,怅然若失。
他如同石像般坐着,仿佛会这样一直坐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构思最初受到了一些社会新闻的影响,联想到乌克兰的现状,心里有很多感触,所以用最后的“if”线,表明了态度,因为冤冤相报,肯定是悲剧一场。
虽然成文过程中有很多咬着笔杆,不知怎么下笔的情况,磕磕绊绊写了很久才成文,但能完成它,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