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湾转身就走的决然，林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第32章
《戏言》结束之后，找来季乔合作的剧组更多，御世家食堂的最新话题是，林子大了究竟什么时候会易主。
“都说不是林兴背后撑腰，你早就要被赶出御世家了。”莉莉姐在办公室里传递下面人的讨论，“所有人都在等季乔把你踢走。”
林智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湾姐已经三天没进公司，她们猜湾姐是看跟你没希望，所以另攀高枝去了。”
能传出这话的，估计是《戏言》剧组万湾细心照顾李莞的那群人。“你做什么事惹到她了。”
“上次说的煤矿主说合作，那天我带着几个姑娘去了酒吧。”莉莉听到尖刀刺入肋骨，鲜血刺棱冒出的声音。
“湾姐不是让你拒绝掉吗？”莉莉不懂了，“何况那个煤矿主看上的是你。”
“我带依言去了。”这个画蛇添足的办法，连莉莉姐都觉得她该打，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究竟是被虐习惯了，还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准备到什么时候？”
林智没有回答。
万一赐挂掉电话，很难相信听到的消息，他妈把林智骂哭扔在咖啡馆，他妈旷工不去上班了。可他妈当下正坐他对面，热火朝天的吃着铁板日本豆腐饭。
“妈，你和林智姨吵架要绝交了？”他的提问让安漆咬到了舌头。
“没吵，单方面骂她。”万湾没有粉饰太平，“至于绝交，不至于。”
万一赐把心稍稍放回怀里，结果下一句，“年轻人才绝交，我们这把年纪，顶多不来往。”
万一赐的舌头也被咬到了。
“万姨，就没回旋余地了吗？”安漆小心提问，“林智姨犯了什么错啊。”
万湾心满意足的扒完最后一口饭，看着安漆很是正经的说，“今晚我们去泡吧。”
万一赐和安漆第一次泡酒吧，是万湾带去的。这估计会成为一辈子最神奇最神气的谈资。
大学城边上的酒吧不多，毕竟消费水平不低，即便是周末，人也不多，在唱的是兼职学生，一首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声音干净的仿佛富士山顶的雪。
一连听了几首，万湾自己上台。
为了避免吸味，万湾吃饭时把头发用螺旋夹固定成一个松散的发髻，一身格子衬衣搭配牛仔裤，站在键盘前面，很是挺拔随意。
从陈奕迅唱到李宗盛再到周华健，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万湾更像酒吧驻唱。万一赐没听过她唱歌，但在越来越多倾听围观的人面前，他有点自豪，那是我妈。
当熟悉的“安可”声响起，林智站在她身边。
“大学时候她在酒吧打工。工资比其他地方高，她就在酒吧学会了键盘架子鼓，如果有人点，她就唱。”林智记得那时的场景，因为她就是在这里跟万湾熟悉的。“那时候我比较混蛋，你妈发现后把我带出酒吧，再也没在酒吧打过工。”
万一赐和安漆从没想过酒吧背后还有故事。
“她大学过的很忙，除了课业，就是四处打工，一档接一档，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你，只觉得她小气抠门不跟同学交际，同住一个宿舍，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时候哪知道，背负另一个人是要付出这么多的。”林智的眼神好似悠远，但是细看又聚焦在那个晦暗不明的人影之上，“最荒唐的那几年是你妈拉着我走出来的，可能她以为我又回去了，所以才会不理我。可是我没有。不过，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反而更说不出对不起，不敢说抱歉呢？”
这次换安漆递纸巾了。
李懿李凌到的时候，林智已经借酒壮胆，想往台上扑，被李凌抱紧了，“这女人喝醉了会抱着你妈亲，你想看到那个画面吗？”
其他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学生没办法参加第二摊，所以李懿李凌有幸见识到了那场谁不去谁绝经的约酒。
林智的酒量不算差，以圈里的传闻和评价，能把她喝倒有一定难度，可她今晚身体已经喝倒了，但脑子清醒，她坚持要道歉。
可万湾不接受。
李凌见识到了什么叫酒量不知道，只是能一直喝。万湾喝酒没花头，林智叫什么酒她喝什么酒，碰杯就喝，喝就一口，喝完就满上。李懿向来不喝酒，看这架势心惊胆战，李凌见识过喝酒的，也没见过谁把酒喝的这般壮烈却不给祭奠的。万湾对林智只有一句话，“不准道歉，不准喝醉，不准睡。”
最后，以林智的跪下结束。她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奋力站起的最后，一把跪在了地上，李凌在感觉膝盖生疼的时候，她已经声线嘶哑的吼出来，“姓季的说要告诉你我吸过毒，林老太太有我戒毒时的记录。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脏了，不敢让你知道，脏到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脏到看着石头安漆都觉得不配和你们一起生活。”
她悲愤到极点本该是要声泪俱下的，可在酒精麻痹下，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她的身体是颤抖的，可在这种极度颤抖之下，她跪坐地上没倒下去，这副姿态看呆了李凌李懿，不知道是因为听到的，还是为看到的。
“所以这么多年你除了贴我，钱还贴季大渣了，所以你不敢离开林家，所以在我想办法帮你摆脱林家的时候，你一头答应我不去见那个煤老板还是去了，你以为拉依言去说你是同性恋就躲过去了，反正大家早就传你我是，林智，你的脑子是有多蠢。”
李懿看万湾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以为没那点事，我就会忘记你陪我打工赚钱养石头，你以为我知道了，就会和你绝交断绝关系，你想过没有，我一直知道。如果我不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去那家酒吧打工，你以为我只管挣钱不管你，你以为我没发现你被姓季的带着吸□□，你以为是谁告诉林家让他们带你去戒毒的，他们能用这个要挟的从来只有你，没有我。林智，你的脑子是真的蠢。”
如果李懿和李凌听林智的话还是惊呆，此刻已经是遭遇了地震，身心麻痹。林智的瞳孔已经失焦，她更像一座被冻在那里的雕塑。
倒是万湾站不住了，她嘴里呢喃着，“我等你喝醉那么多次，为什么不早说，这有什么脏的，片场才脏，人才脏，他才脏。”李懿抱着她的时候，自己在抖。
第33章
要了解点资料，对李凌来说并不难。他还是找到了那个“姓季的”的资料。
季晓晨，当年同在美院服装设计学院的学生，中途去了米国，这两年回国，凭借出色的外形和杂糅的欧美风从事模特职业。李凌见过，那个品牌服装发布会，就是那晚他和林智有了深一层纠葛。
两女人喝到烂醉已经好几天了，林智的嘶吼还环绕在耳边。那天的林智不像个三十五的成年人，哭的像个崩溃的孩子，本来个子小骨架就一点点，那样情况下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但还是想挺直腰杆的样子，李凌觉得嘴里泛起一股酸涩。
平息这股酸涩的是杜紫鎏的电话。最近她在公司安排下开始接受演技培训，顺带出席一些活动刷脸，生日宴之后增加了一个举动，就是打探万一赐，“李凌哥，万一赐真的不是李代鲲吗，我觉得两人好像，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换其他人，李凌肯定当线哥了，可是这是万一赐。“我妈已经说过，我侄子怎么会参加选秀节目，你想求证的话可以去微博官网看看，至于联系方式，你可以问我妈，看她同不同意。”
杜紫鎏赶紧解释，“李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一赐面熟有亲切感，想认识认识，我更喜欢成熟稳重的，我把他当弟弟看的。”
拉倒吧，差辈儿呢。李凌想完又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差辈儿那就是有关系了，你和这女的赶紧划拉开吧，真要有关系，还不如跟林智呢。
这个想法如愿惊醒李凌，那个女人又自己跑来他脑海了。
李懿今天在学校上课，李莞说季乔一直在联系他，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目前没有再签公司的意愿，但是季乔对他市场潜力和目前号召力的分析，让他有些心动，“姐夫，如果我现在真的有点值钱，你帮我跟姐说说，我帮她挣钱，不好吗？”
李懿看他双眼清澈，虽然有些单纯但没二心，一副“要零用钱”的口气，“你，缺钱花？”
“我妈给了我一张副卡。”意思是，当然不。万峡语气有些茫然的急，“我是怕我姐太累。以前在边城，我姐赚钱就挺辛苦的，经常通宵通宵的做设计画图，现在她和智姐自己做，我估计更不容易。”
李懿没有自己养过孩子，但是自认生活费还是给足了，如果还需要通宵达旦的工作，要么自己给少了，要么万一赐的开销特别大。但从万一赐目前的消费观看来，万湾的教导是很成功的。所以听完这话，李懿觉得嘴里泛起一股怪异的涩味。
万湾在旷工半个月后进了御世家。莉莉姐拿着一叠资料随即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传出茶几被拍到震动的响声。办公室外一片宁静，御世家的食堂新增话题。
林智近期水逆。
前两天传闻，顶楼把林智叫去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沟通，结局是林智灰头土脸的下来。近期接触的一个影视剧合作告急，资方对于林智的前期沟通非常不满，说是态度不好，专业能力不足，而季乔临危受命，配合林兴在挽回合作当中。
前院被砸，后院起火。
万湾正式提出离职，果不其然，《戏言》让万湾看清林智这棵大树不够粗，林智的退让包容也没能挽留住万湾，两人一拍两散，目前就赔偿展开争斗。
季乔早就收到了风声。
那个煤老板投资的新剧，她本来想去接触，但林兴说林智在这方面的工作向来得心应手，她只要在后头准备接手就好。这个圈子的钱向来浮华泡沫，但资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真要搭上，还是要资方之间的牵线保证。林智如果不是顶着林家的头衔，哪个资方会把她放在眼里。季乔缺的就是个出身，即便业务能力不差，但是卡在资源上，即便依靠御世家，终究还是被卡在这里。
皇天不负苦心人。林兴的秘书说，那天就接触煤老板，林智和林兴发生口角，言语之间林兴再三强调林智要注意分寸，别因为万湾顾此失彼。空穴来风不来风，季乔不关注，林智和万湾的真实关系在季乔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煤老板好的是林智那口。
同去的小艺人说，那天在酒吧，煤老板对美貌的维纳斯垂涎不已，维纳斯暗里拒绝之后，依言到了现场，煤老板觉得羞辱不说，还有男的闯进去一言不合打起来，季乔觉得真是天助我也，林兴知道时，身边只有自己，马上就顶替了上去。
办公室里真正的场景。
“林兴这边怕是恼羞成怒，这么多年，你替他鞍前马后的接触资方开展业务，现在你想突然撂挑子，他怕是不会放手。”莉莉姐进御世家多年，“好些脏事，都是你来牵头的，别人以为你抱林家大腿，他们可没少拿你当钩子使。线娘，也就你乐意担这名声，你是牵了谁的线，还是送谁进了房，还有谁能逼着谁去爬床。”
能把一向圆润的莉莉姐逼得说出这番话，看来这几天的风向真的难听。林智没在乎。
万湾翻着资料，“莉莉姐，这几天有提出离职的吗？”
“给你的就是。”莉莉姐比划着，“比想象中多，这几个是不是很意外。”万湾也看到这几个，恐怕只有合作过一两次，“橘子可可没出三天就提出来了，估计就等你发话，丁丁慢一些才提的。”
“她们说没说原因？”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万湾意料。
“各种原因吧。不过我有提如果需要推荐，是否需要我这边帮忙，”莉莉姐给了个眼神，“你懂的，大家又不傻。”
“那湾姐离职吧。”林智沉声道，“我一没团队二没利用价值三名声还不好，林兴才会彻底放弃我。”
“那不一定。”万湾觉得不尽然，“你还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可以把你赶出御世家，不见得会把你赶出林家，需要你跑腿的时候，他还是会找你的。”
“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败坏了，不差这一个。”林智靠上沙发。
“法律法规还有诉讼期呢，难道你还背负到死。”资料被重重的甩在了茶几上，“你的名声是名声，难道御世家就不要名声。”
第34章
相比林智找依言扮同性恋，刘一庚更讨厌万湾找依言。两人从认识开始，跨越巨大的年龄差，眉宇间的神情一致，眉飞色舞，刘一庚都看不到依言这种表情，“你说女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可以聊的比跟男人在一起还开心？”
林智看刘一庚的眼神就像看智障，“那你以为除了床上，女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可聊，我们说什么，你们男人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依言说，我都可以聊。”刘一庚很宽容。
“那这个女人就是不愿意和你说，你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林智以没有听答案的必要打断刘一庚的发言，“那这个女人不愿意和你说，但还是和你在一起，你觉得是为什么。”
那边的谈话已经结束，万湾出来，依言又回到脸色平淡，IT 酷girl的样子。
“你先回答我，你对姓季的究竟什么想法。”万湾拜托依言打听季晓晨的情况，同在模特圈，她的消息还是会不一样。
“十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想法。”林智低头回答。
“既然没有想法，时隔那么久，你贴他是为什么？”依言说季晓晨去了米国之后前几年情况不明，近几年回国内做模特，混口饭吃不难，但找林智拿钱，万湾觉得说不过去。看林智一脸回避，“跟我有关？现在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他有什么可以拿捏你的。”
林智还是不回话。旁边有声音起。
“因为那个人渣，记恨的不是她，是你。”
李凌拉着李懿一起来找万湾。“我查过这个人。有意思吗，大学中途去了国外，回来去过几次边城，看林智和你生活的幸福美满团团圆圆，他觉得是你害他，所以他要挟要告诉你林智大学时候的事。”
李凌说的是事实，季晓晨之前回国的机票和国内路线要查起来并不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