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樱忘记了挣扎,被他裹挟着,像提线木偶一样进了间套房。
套房处处显着精致,大得一眼望不到头,书房、客厅、餐厅、卧室,甚至摆着一架钢琴,还有一个正好可以看见教堂尖顶的玻璃顶露台。
大到安静,大到与繁华隔绝。
可地上无序地散落着纸张,上面有手抄的字迹。
连樱眼风扫过,是梅特林克《青鸟》的章句。
那本书,连樱十岁就读过,记得清楚,尤其记得结尾——青鸟飞走了,孩子发出绝望的叫喊,他们说,为了他们未来的幸福,他们非要抓她回来不可。
蒋其岸去了露台。
露台上有白色巴洛克式的早餐桌和两把与之相配的椅子,还有餐具、酒杯和琳琅满目的食物。
他解开餐巾,对杵在一边无语的连樱说。
“早餐。”
连樱没有跟进。
“蒋先……”
她的“生”还没说出口,他苍凉的眼神便扫过来。
他用这张冷峻好看的脸,明了地表达:他听不得“蒋先生”。
连樱把最后一个字吞下去,放弃与偏执狂的较劲。
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蒋其岸,请您解释下。”
蒋其岸拿了两只香槟杯,往里倒了水,指指对面的位置。
连樱固执地不肯上露台,更不肯坐下。
他好像叹了口气,憋了下眉头,然后站起来。
他力气大,稍稍用力,连樱便无从反抗。
她被按着,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请你解释下!”
“你骂人用请字?”
连樱噎了下,愤懑地说:“知道我想骂人还硬拉我上车。”
“骂吧。”
他坐回自己位置,捏着细长的香槟杯,安静地抿着清水。
这神经病好像真的打算聆听连樱骂他。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的,我是很感激你当时救我,可你也不能自说自话到这地步吧?哪有在马路上生拉硬拽的,你这样我是能报警的!”
说到这里,连樱平息了下起伏的胸口,顺了顺气,刚要继续,她看见他点了点头。
?
连樱懵了下,接着,看到他递过了手机。
手机屏幕打着999,报警电话,只差一个拨出键。
他的意思:你可以报,我给你拨好了。
连樱仿若预备冲锋的猛将,战旗都已举起,却找不到敌军的软肋。
敌军貌似对她的任何进攻都无所谓。
也不是无所谓,准确说,是欢迎。
敌军正在等着她的进攻,然后张开臂膀欢迎,把进攻当成挠痒,说不准还会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说——
继续。
连樱瘫倒在椅背上,嘟哝了句:“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他把手机收了回去,独自享用早餐。
他用餐时依旧斯文,优雅地撕下一块面包,咬了几口,配上两口牛奶。
吃的很少,但每样都碰了一点,每碰一样都会分点到连樱面前的盘子里。
在他剥了一个白煮蛋放进已经快满的盘子里时,连樱终于忍不住:“我吃过了,你别放了!”
蒋其岸还是把白煮蛋放在了盘子里,再拿餐巾擦了擦指尖,似乎终于要结束这顿怪异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