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的男演员也是影坛巨擘,叫司炎彬,十五岁就成名,今年不过三十已经有隐退养老的资本了。
他对剧本的理解信手拈来。
周正央对他的细节抠得比连樱少不少。
第一遍围读结束后,司炎彬向连樱伸手。
“连小姐,一开始听说你是新人我还担心,但今天这遍过完,我要为自己担心了。”
周正央就在旁边,听见,瞥过来的眼光都是嘲弄。
“司影帝是从不屑变害怕了?”
“没有不屑,也没害怕,就是有个台词读得很好的对手,很开心。”
司炎彬提起自己的风衣,敲敲连樱的椅背,站起来,“明天见,我的一日情人。”
走时像个轻佻又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他是个天才。”
周正央的脸大多埋在络腮胡里,他冷哼了声,消瘦的肩膀微不可见地上下抖了抖。
连樱认同,司炎彬出道至今的每部戏她都看过。
“前辈是和戏化在一起的。”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当年,他也浅薄。”
周正央又笑了下,多了丝怜悯。
“浅薄?”
连樱不懂。
周正央转而问了她最喜欢《一日情人》的哪一段。
“当然是那句话了——”
她翻到“性格不决定爱情的模样,却决定爱情的命运”。
“不过我觉得不一定,爱情、命运和性格都不一定会一成不变。”
周正央含笑示意连樱可以继续。
“我觉得决定、自己的想法,大概会更重要一点,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冲动会让很多事不一样。”
她说着托起下巴,就在不久以前,蒋其岸的手指还碰过这里。
余温仿佛没有褪去。
在周正央的引导下,连樱谈了对剧本的理解,甚至还谈到了一点对结局的“不满。”
“新生不一定是永远再见,也可能是有缘再见。”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的司炎彬。”
周正央拿了个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他当年,对人生对感情对世界,当得起浅薄二字。”
连樱有点慌,“周导,你是说我理解的不够吗?”
周正央摇摇头,转动着空杯,青瓷茶杯在灯下泛着幽幽青光。
“姑娘,人生浅薄,是一种幸运,要珍惜还浅薄的时刻。”
周正央搁下茶杯,“咔哒”一声轻响,却让连樱心惊。
“有个哲学家怎么说来着,幸福是把灵魂放在适当的位置。用这种状态入戏吧,会很好。”
后面几日的围读,周正央和司炎彬都极为公事公办,和连樱的距离保持在热络的同事、疏离的朋友之间。
除了台本,其余时间,游秘书给她安排了台词矫正和体态训练。
每日忙忙碌碌的不得闲,可到了深夜,却是寂寥。
连樱趁休息间隙,在阳台侍弄花草。
舒乐卷起袖子帮她,“连小姐,这里风大,我替你来。”
风大的事情,连樱入住第一晚就发觉了。
港城所谓的冬日,无非是多风多雨,孤孑在悬崖边的大屋,在夜晚独自承受海风的肆虐。
连樱第一日入住,在疲惫下昏沉睡去,在海风里猛然醒来。
因为孤独。
在这风里,“独”是最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