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熠摸摸鼻子,表情心虚,“你别多想,老子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顺便为你出了口气。”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徐知岁皮笑肉不笑,裴子熠并没听出她在说反话,厚着脸皮说了句:“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同桌呢。”
徐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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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第一节 ,是孙学文的数学课。一进门,他就让祁燃把高考的报名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并用了半个节课的时间交代这个表该怎么填,每个学生仅此一张,千万不能填错。
孙学文在台上语重心长,祁燃却拿着高考报名表愣愣地出了神。
他回想起了上个周末,因为祁盛远去国外出差,爷爷腿脚不便,所以教导处那边其实是祁盛远的特助替他出面解决的。
回去的路上,特助接了几通电话,听话头好像是W集团又派人来谈收购的事宜,公司那边的人搞不定,让特助赶快回去。
特助深感压力巨大,挂了电话,摘下眼镜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祁燃心头微动,问:“公司现在的情况很严峻吗?”
特助回头,眼底透着惊讶,想了想大概是祁董把公司的事都告诉儿子了,也就没再藏着掖着,叹了口气道:“是,可以说是前所有的困局了。因为材料供应链断了,目前产品的生产都成了问题,祁董这次出差就是去日韩寻找新的合作商,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祁燃攒紧手心,“那技术部门吗?这段时间有没有突破?”
特助嘲讽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根本指望不上,这个研发工作本就困难,更别说生产技术都掌握在少数外国企业手中,想要自给自足,没有精细的设备根本做不到。对手公司拿捏住了我们这个弱点,企图将盛远赶出市场,W集团那边也开始给我们施加压力,用高价挖走了我们好几个研发人员,许多员工看不到希望,选择了跳槽。”
祁燃听完陷入漫长的沉默,右眼眉骨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别的,此刻突突起跳疼得厉害。
特助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要是咱们公司有自己的技术人才、能自己做研发,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可那些出去读书的,但凡学到了某个高度,就很少有人愿意回来。唉,中国企业,道阻且长啊……”
……
“好,报名表收起来好好保管,明天早上统一交到我办公室。现在把卷子拿出来,我继续讲题。”
孙学文高亢的声音将祁燃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深深地看了眼手里的高考报名表,将其对折收进了书包。
晚上回到家,客厅还亮着灯,祁老爷子在书房的摇椅上打盹,手里摊着本看了一半的经济学读物,盖在腿上的毛毯因为翻身而落在了地上。
祁燃走过去,捡起毛毯抖抖灰,轻手轻脚给爷爷盖上。
年纪大了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很快就惊醒,祁老爷子睡眼迷蒙地坐起身,盯着祁燃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是自己孙子回来了。
“回来了,爷爷厨房给你留了夜宵,给你端来啊。”老爷子低头找拖鞋。
“不用了爷爷,我不饿,就是想和您说说话。”祁燃给他掖了掖腿上的毯子。
凉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清冽拂面,老爷子睡意消散了大半,笑意温和道:“行啊,好久没和我们家小燃聊聊天了。你别嫌爷爷唠叨就行。”
“不会。”祁燃很浅地牵了下唇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凝重,知他有心事,缓缓道:“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这老头子说道说道,我虽古板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我年纪摆在这,经历的事情也比你们多,总能给你理出个道理来。”
祁燃沉默,在爷爷身前蹲下,双手搭在他的膝盖,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爷爷,我想出国留学。”
祁老爷子面露怔忡,眯了眯眼睛,联想到他这两天的不对劲很快明白过来,“是为了你爸公司的事吧?”
祁燃点头。
“可爷爷记得,你之前的理想是考国科大。”
祁燃垂下眼眸,露出些许难过,闷声道:“可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司倒了,那是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祁老爷子当然明白他的心结,自从舒静去世后,这孩子一直抑郁寡欢,如今又得知公司陷入困境心里难免有了负担。
作为孩子的爷爷,他内心也是纠结的,一方面他欣赏祁燃身上的责任感,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这孩子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这条路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老爷子想了很久,像小时候那样轻柔地摸了摸祁燃的短发,语重心长道:
“其实不管是进入国科大还是出去学习国外科技,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些年国家的军事在不断发展,可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受到的打压却没有停止过。若有朝一日,你真能带着技术学成归来,带领大家做大做强,那也是一种荣耀。”
“如果你决定出国,爷爷希望你记住自己的初心,牢记自己是为什么而赴洋求学。如果你还是想坚持自己最初的理想,那你就不要让自己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坚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有朝一日公司倒了,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为此而感到内疚,知道吗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