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岁想,就让他心血来潮吧,或许过几天他觉得没意思了,自己就消失了。然而,医院里那些关于他的议论也从未停止过。
某天中午,她在电梯口遇到了正好来找谢成业取东西的谢书毓,两人好久没见,就一起去职工食堂吃了个饭。
一段闲聊过后,谢书毓欲言又止地问:“徐医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啊?”徐知岁困惑,“怎么说?”
“那天我在医院门口遇见你就打了声招呼,可你当时脸色不太好,像在走神,愣愣地就从我身边擦过去了。”
“是吗?”徐知岁干笑,“可能是早上起早了,还没睡醒,所以没看到,不好意思啊。”
谢书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是吗?我上来的时候听科室里的刘医生说,最近好像总有一辆车在你上下班的途中跟着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徐知岁这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她刻意忽略祁燃的存在,却忘了他这样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插科打诨地将此事揭过,谢书毓也就没再多说。
中午时间不多,两人仓促地结束了这顿饭。分别前,谢书毓说:“食堂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有机会话我请你去外面吃吧。或者去家里,我妈唠叨着好久没见你了。”
徐知岁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想了想,笑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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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有同学聚会,徐知岁这天原本是休息的,但遇上祝医生家中有急事,不得已和她调了班。
她想着聚会在晚上,下班赶过去应该也还来得及,就和秦颐说了声,让她下午来单位门口接她。
下午不忙,徐知岁研究了几个病例,到了下班的点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冯蜜突然敲门进来,问:“徐医生,有时间吗?”
徐知岁将脱了一半的白大褂重新穿上,工牌也别回了胸口,“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里有个内科转过来的病人,什么检查都做了,一直找不到病因,李医生那边就建议她来咱们心身科看看。这是病历单,你先过目。”冯蜜将病例单递到她手里,转身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进来。
门外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皆在40以上,徐知岁瞧了一眼病历单上的名字,对其中的那个女人说:“你是季薇?”
“不,我是她妈。”女人回身,将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强行拉了进来,语气不耐:“别扭什么,要看病就好好看!”
徐知岁打量这个名叫季薇的小姑娘,病例单上写她刚满17,可在她身上丝毫看不见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和活力,相反,女孩面色苍白,眼眶凹陷,浑身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大致什么情况?”徐知岁边翻看病例,边示意季薇在自己对面坐下。
季薇低头不语,双手搁在膝盖上不安地揉搓。她母亲见状开口,嗓门大得跟喇叭似的,“说是头痛,浑身提不上劲。内科外科都去了,该做的检查也做了,什么事也没有。可这丫头非说自己就是不舒服,那边医生就建议我们来这里看看。”
女人打量着周围,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心身医学科?听都没听过?该不会就是精神病科吧?”
徐知岁扫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解释心身科和精神科两者的区别,只认真观察着季薇的反应。小姑娘指甲参差不齐,完全陷进了肉里,很明显是经常啃咬。
她轻声问:“除了头痛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季薇摇头,声音小像蚊子哼哼,“没有了,大概……很久了,记不清了。”
徐知岁继续问:“睡眠怎么样?早上起床是不是觉得更加疲惫?”
季薇垂下头,“睡不着,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脑子里面有根筋一直紧绷着,怎么也放松不了。”
季父冷哼,“现在的小孩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整天胡思乱想,晚上不睡觉,白天又像条虫一样趴在课桌上。我们家长供她吃供她喝,每天辛苦的不得了,她不好好读书也就算了,还总是无理取闹给我们惹麻烦,现在学也不去上,整天闷在家里……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那句话说错了?我和你妈养你容易吗?”
眼见季父就要发脾气,徐知岁连忙起身将人拉开,并示意冯蜜将两个家长先带出去。
“这样,让我先和她单独聊聊,二位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回头我叫你们。”
夫妇俩不情不愿地退出诊室,徐知岁带上门,给季薇递了张纸巾,“你爸妈总是这样说你吗?”
季薇啜泣点头。
徐知岁深深叹了口气,又去翻看她的病例单,心里对这个姑娘的情况大致有了底。
“是不是很久没有开心过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思维迟缓,记忆力也明显下降?”
季薇还是点头。
徐知岁抿了抿唇,迟疑地问:“那……有没有自伤自残的行为?”
季薇不说话,紧紧咬着下唇,片刻后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臂——
少女白皙的手腕上遍布伤痕,那明显不是被人伤害的,还是她自己用利器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