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绝望的狂吼一声,变成黑雾向远方逃去。
灵珠像红色的流星追逐而去,一击即中。
无论是多么渴望的真相,也不该从一只魑魅的口中说出来。
风吹过,四野寂静。
城市的西郊别墅区,车辆稀少。
她背着双肩包,走在人行道上。一侧是布满爬山虎的人工石壁,柏油马路映着夕阳余晖。地面在她的眼中变得扭曲倾斜,那些日光,忽明忽暗。
她停下脚步,扶着石壁坐下,把双肩包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柏油马路的尽头,远空中的云从青蓝交替变幻成深紫。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又一次伤害了他。
她能想象出他看到自己时眼中露出的疼痛、责备和愤怒的目光。
她该怎么向他解释?
她该如何给他宽慰?
她拿着手机抱住膝盖,却被猛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
“小棠,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
“哦,我来西郊给赵子钰拿景观瓶。”她看看放在身边的双肩包,气息微弱:“我——杀了山鬼。”
电话那边没有回音。
她靠在绿色的爬山虎上,从兜里掏出小荷的蓝莲花发夹,给自己别在头上。
她的手垂下,尚存一丝温度的石砖给她一点暖意。马路尽头挂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最后一抹微光,落到她的肩头。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林望,她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什么?
林望送走医生,返回沙棠的房间。她安静地平躺着,苍白的像个假人。
刚抱她回来的那一天夜里,他翻遍她的房间,没有找到她留给自己的信。应该是没写,应该是他想多了。她并没有打算一去不回,而是想着办完事回来吃晚饭的。
那三只妖兽坦白,她用外卖换取了消灭山鬼的方法。
灵珠被夺的那种疼痛,经过岁月的洗刷,他已经忘记了。忘不掉的是恐惧感。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将一颗灵珠分离出四十九颗,再一一取出。她酝酿了多久?
他不敢细想。
他知道,她绝对有办法将山鬼封印在瓶中,可是她没那么做。在山鬼吃掉小荷和小蜓以后,在知道山鬼是她杀的那四十九人以后,她,是宁可一无所有的人。
她不再是昆仑山中懵懂无知干净纯洁的树灵。颠沛流离的岁月使她蒙尘,给她苦难,逼她成长,她的心却依旧亮丽鲜红。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我知道你醒了。”
她没有睁眼,只是慢慢地反手,与他相握。
“对不起。”她不敢看他的脸。
她什么都懂,她明白她这样做会有多伤害他。纵然心很疼,他也不想再苛责她。
“小棠。”
她即便睁开眼,也不敢看他。
“看着我。”
她抬眼,只撩了他一眼,便躲闪开。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哦。”
林望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谈过这个问题,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