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跑?他把你女儿拐跑了还差不多。”童父讽刺道。
“啊?”童妈妈茫然了,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你说什么呢?”
蔺晨看了眼仍在装死的童烁一,站起身来,面朝着长辈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阿姨,其实我和烁一,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童妈妈身形一晃,跌坐在一旁的沙发凳上。
拖拖拉拉地送走了蔺晨,童烁一回到家里的时候,父母间的修罗场氛围已经弥漫到了整个屋子里。
她本想借口开溜,亲妈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命令她过来,父母有话要说。
童妈妈是语文老师,职教几十年见过不少性格各异的孩子。她思想较为保守朴实,偏爱听话懂事、踏实用功的人,而在长辈们的眼里,蔺晨就是这一类型的孩子。
“一一,妈妈跟你讲呀,阿晨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呀,从小就踏实稳重,上了大学也是年年拿奖学金的。而且我们两家人也都互相了解,知根知底的,上哪儿再去找比他更好的对象?”她将蔺晨一顿猛夸,最后得出结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了,可不能让他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勾搭走了。”
童父不是个严肃的人,此刻却面色铁青,很是不屑地反驳:“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烁一哪里不好了吗?配他这个姓蔺的绰绰有余。追我们一一的人也很多的啊,该是他好好把握我们一一才对!”
童妈妈翻了个白眼,拉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别听你爸的,他个糙老爷们懂什么啊?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是要经营的。阿晨是学天文的,以后要做科学家的呀。以后在建陵定居也好,回襄津也好,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多照顾照顾家里。”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童父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科学家怎么了啊?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是新媒体时代,一一学新闻传播的,对社会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当初要不是你怂恿,我能同意她去学这个吗?上学期拍什么纪录片,去殡仪馆门口蹲了一个月!我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就让她去做这种事?”
童妈妈气极了,虽然她从小对女儿要求严格,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溺爱包容得多,哪里见得了她去吃这种苦。
和她相反,童父思想更开放些,与公司的年轻建筑师们交流过许多,更能理解当下年轻人的想法。他十分反对老婆的教育观,驳斥道:“孩子长大了就该出去闯闯,你要是真想让她一辈子窝在一个小城市里,对得起她上学吃得苦吗?谁说女孩子就非要在家相夫教子了?我童远山的女儿就该去冲出一片天地!什么情情爱爱的,都靠边站去!”
童家夫妇吵得不可开交,观点碰撞、针锋相对,完全忘记了坐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女儿。
“那个……我想说……爸?妈?你们有人在听我讲话吗?”
童烁一无奈地发现,作为这场话题的焦点对象,她本人的想法,却似乎并不能被听见。
爹妈忙着斗嘴,她趁乱给男朋友发了条消息。
不二:【我爹妈因为你吵起来了,怎么办?】
三三:【那我是不是可以趁乱把你偷走了?】
寒假伊始,童烁一给自己列了一张长长的假期任务清单,包括但不限于“增进修图技能”“剪一条宣遥安利向视频”“补习摄影网课”“每周更新公众号”等项目。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童烁一都暗自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一定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一一,快起来吃早饭!”童妈妈的呼喊从餐厅传来。
童烁一扯过被子盖在脑袋上,痛苦地缩成了一团:“我不吃饭!我要睡觉!”
冬日早起属于人间酷刑,童烁一重新陷入梦乡,将昨夜说的话通通忘了个干净。
假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眼看着春节近在咫尺,童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揪着童烁一的衣领将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你看看你,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像什么样子!”童妈妈一边扫地一边数落她,“把脚抬起来,我这儿在扫地呢,听见没有?”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侧过头一看,童烁一趴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又睡了过去,
“哎呀,你这孩子。”童妈妈还想再数落她两句,奈何门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她无奈地拍了拍这只懒虫,放下扫帚去开了门。
童烁一几乎一沾枕头就又进入了梦乡,她听见耳畔的数落声渐渐远去,下意识地抱紧了靠枕,睡得更加舒心了。
“醒醒。”她并没有开心太久,有一个声音来打扰她的好眠,“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你走开。”童烁一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抬起手想要赶走这个恼人的声音。右手在空气里划了几下,还没触摸到这人,指尖却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
那是她很熟悉的感觉,柔软而干燥,就像是……
“快中午了还在睡觉,你是猪吗?”
就像是蔺晨在身旁。
一个鲤鱼打挺,童烁一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蔺晨。
三秒后,她拔腿就跑,一阵风似的奔回了自己的卧室。
“你……”蔺晨摸不着头脑地跟了过去,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你跑什么?”
“啊啊啊啊,你快走!”门内的童烁一发出尖叫,“我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眼屎都没擦干净呢!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