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除了房顶就是房顶,哪分得清什么跟什么,知道她在故意岔开话题,遂板着脸训着:“这个还用你提醒?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句话?”
关于邵南行和关薇之间的恋情,时春只觉得不可思议,当年,桑大和桑中师范有一场辩论赛,两人都参与其中。
据说当时关薇被邵南行针对得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结束后关薇愤愤离开,邵南行居然在这时候主动过去告白。
这种看似羞辱一样的行为,按照常理,关薇应该会立即扇他一巴掌,可事实却是,她同意了。
时春听说这事后,取笑关薇是看上了邵学长的美色,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他们现在似乎很幸福。
时春似笑非笑地朝着学校的食堂走去,任由着关薇在那儿吹鼻子瞪眼的。
她知道关薇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否则也不会在自己结婚的时候,明明前一天还摔着东西教训自己,第二天还是乖乖地过来参加婚礼。
照着关薇的喜好点了一大堆东西,自己面前的却只是一碗绿豆粥。
关薇不客气地拿起来吃着,瞪着她的那碗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牧休言一回来,还开始减起肥来了?”
“我等下要去图书馆找一批资料,邵学长会过来接你。”时春像是没有听到关薇的冷嘲热讽,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倒不是真的没时间来陪关薇,而是,她想单独待一会儿,牧休言这样毫无预兆地回来,她总归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关薇知道时春想要做什么,也就没有再强求。一从邵南行的口中得知牧休言回来的消息,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到时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也就放下心来。关于牧休言,时春从来不和她多言半句,不过婚礼上的匆匆一瞥,足以让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并不喜欢时春,至少当时是。
两人没吃几口,邵南行就赶了过来,看了看还在生气的关薇,顺势坐在她旁边,朝时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时春笑着指着桌上的东西:“邵学长,桌上的谢礼,你就看着收吧。”
知道时春是在说他随便透露消息,邵南行却也不在意:“在其位谋其职,谅解就好。”
文学院和设计院倒是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早上在接到关薇电话之后,她立即给邵南行打了个电话。算起来,邵南行应该算是关薇安插在桑大的眼线,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和关薇在一起后,他对关薇的宠爱简直令人发指,她总是觉得,关薇让他这个文学院大才子来做这些简直大材小用,应该招在身边,各种享受。
不过,时春也就只是在心里吐槽几句,自从她不声不响忽然结婚之后,关薇对她就不是一点的不放心。
找准时机的时春作势溜走,冲着邵南行说:“邵学长,好好照顾你家大美女,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关薇板着脸不高兴地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就一句话的时间,时春已经飞速地逃到了食堂门口,扬了扬手,说道:“那留着下次说。”
下次再说这样的借口显然是最好用的,鬼知道关薇下次记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和牧休言之间的事情是随聊个天,做个决定就能解决的。
06
从食堂溜走的时春去了趟图书馆,以前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往图书馆蹿,一个已婚人士的校园生活,显然要比别人简单得多,这次正好因为牧休言回来搅得心里有点乱,确实需要看点书静静心。
再次和牧休言见面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当时她因为专业课的课堂实践在城西的工地上参观,一直到课程结束,才想起下午还有一节高数课,紧赶慢赶地从那边过来之后,高数课已经结束。
林一在课后给她发过短信,说牧休言整节课都板着脸,下课之前特意强调过平时分占期末得分的百分之四十,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为平时分而挂科。
她现在并没有心思理会林一看似嘲讽般的提醒,一路往牧休言的办公室冲去。
大概是受商学院重视,牧休言的办公室是单独的,桑大商学院是唯一一个压在设计院上头的院系,原因就是有钱,每年光校友赞助就能让他们拥有光鲜的外表。这也是设计院的高数老师一直不怎么样的原因,没有人会放弃商学院的好机会,来设计院面对一群天天和混凝土打交道的家伙。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时春连气都喘不上来,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缓缓地抬起手叩门。
“进来。”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似乎在生气,时春瞬间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毕竟没有谁愿意往枪口上撞。
“那个,对不起。”时春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冷气冻得一颤,却还是诚恳地道着歉。
对于牧休言,她总是有些畏惧,或者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件事会惹他生气,哪怕牧休言从来没在她面前发过脾气。
之后是漫长的沉默,好一会儿后,牧休言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课程很满?”
建筑设计专业的学生在最后一年学的都是一些专业性的知识,加上一些课程的老师会安排学生去工地学习,这样下来可能半天时间都耗在了外面,时间上确实宽裕不到哪儿去。
“没有,是我一开始没有考虑好时间问题。”时春并不打算和牧休言套近乎,像是对待其他老师一样一板一眼地解释着。
“知道是你的原因就好,之前的高数也是因为这样才挂科的?”牧休言问得很随意,整个过程中连头都不曾抬一下,疏远得好像两人不过是见过两次面的师生。
时春摇头,不知道牧休言想要表达什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是因为什么都不会,每次都考得很差。”
牧休言略带疑惑地抬头看着她,见她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之后,微愠地质问:“知道什么都不会还旷课?”俨然一副严师的模样,让时春一怔,而这微怒的情绪恐怕是从下午上课,一直憋到现在吧。毕竟在第一堂课的时候他就说过,不喜欢任何敷衍课堂的人。
故此,时春只好做着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样最好。”牧休言也没有刁难她的打算,“不过,这次照样还是记旷课。”
“我知道。”
“你一直住在宿舍?”
时春本来已经准备出去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恢复过来,虽然不知道牧休言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后的牧休言,直接把时春晾在了那儿,开始忙手上的事,时春只得默默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地替他掩上门。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牧休言心里在想什么,明明不愿意结婚,却还是娶了她,明明应该讨厌她的,对她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二章 ///
嫁到牧家来,都是我的决定,一点都不随随便便。
01
林一像是故意等在外面寻找时机来嘲笑她,不等时春开口,就过来一把搭着她的肩膀,说道:“怎么样,牧老师为人还算和蔼可亲吧?”
时春一弓身,从他的臂弯处逃走,站得远远的,刚刚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似的。
她和牧休言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她也从来不为自己去寻找所谓的恰当时机,今天算是他俩交流最多的一天,不过这些,她没有必要和林一说。
“你不要误会,我这不是过来关心一下你,万一这个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那我可不会留在原地等你的呢。”林一不死心地追上她,轻佻地说着,仿佛他的人生乐趣就是和她斗嘴。
时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和自己较劲,却还是接着道:“我要不是为了和你一较高下,何必等到现在?”
“宿学姐,你当初考进桑大设计院真的没有作弊?”
时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初考进桑大还真的是运气好,那一年题目出奇地难,尤其是数学,于是她会做的不会做的一顿瞎搞,结果居然考了比平时高一半的分数。而那些成绩好的反倒都被后面困难的题目给难住了,恰恰将整个的平均分拉了下来,她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了桑大,说起这事,她还在关薇面前得意了好几天呢。
“那你怎么总是被一个作弊进来的人压在底下?”时春毫不留情地反驳。
林一也不介意,干脆厚着脸皮说:“那还不是因为我不争不抢,不爱慕那些虚名。”
时春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本事要是有脸皮长得快就好了。”
“学姐,你这样说我可不高兴。”
“最好被我气死。”
时春懒得和他在这里打嘴炮,今天在工地上转了一上午,累得半死,结果赶回来还在牧休言那里挨了一顿训。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在这里瞎胡闹,由着林一在那儿发神经,径直往宿舍走去。
会从宿舍搬出去,时春其实早有预料,自牧母将钥匙还给她起,搬去和牧休言住,就只是早晚的问题。如果说牧母还钥匙只是提个醒,那牧爷爷一定是直接下命令强制他们执行。
牧休言回来之后,一周一次回牧宅的时间是推不了的,以前时春偶尔还会用学校有事这样的理由来拒绝,现在,一到了周五牧休言的电话就会直接打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在哪儿,不等她回答,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好在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时春也就懒得去推辞。
牧家的饭桌上,一般不会有人说话,“食不言寝不语”在牧家执行得很好。
牧爷爷主动开口的时候,完全是很少见的。
“时春,学校的事情很多吗?”他问得很漫不经心,可谁都听得出这只是一个引子。
该来的,永远躲不过。一向安静的饭桌因为牧爷爷的话而不得不停下筷子,作为主角的时春,只得觍着笑回答:“今年差不多都是专业课,课程不多,但是需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既然休言回来了,再忙也抽个时间搬出来吧,住在一起,总归是方便一些。”牧爷爷将话说得云淡风轻,但他们知道,这是牧爷爷惯用的下命令方式,也从侧面说明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时春下意识地看向牧休言,发现他不过是继续吃着饭,好像事不关己,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注意着牧爷爷脸上的变化,谨慎地开口:“爷爷,学校的事情确实很多,还是住在宿舍比较方便。”
“休言不是也在学校工作,怎么就不方便了?”
牧爷爷的脾气,时春还是知道的,可是和牧休言住在一起,这是她完全没有安排在行程里的,先不说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早晚会在学校暴露,更让她尴尬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牧休言相处。
她若是不知道牧休言不愿意跟自己结婚,还可以装疯卖傻、逢迎讨好,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绑住了牧休言的海草,会拉着他坠入地狱的。
“爷爷,这……”
“这事我们自己会考虑。”牧休言显然听不惯他们俩旁若无人地在那儿讨论,明明这件事情必须要有自己的参与,他们这样,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
“那你们什么时候会考虑好?”他一说完,牧爷爷就来气了,完全没有刚才对时春的好脾气,将筷子往碗上一扣,连说话都重了几分,“哪有年轻夫妻像你们这样。你自己说,你回来之后,你们见过几次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时春还是第一次见牧爷爷这么生气,吓得不敢再说话,怯生生地看了眼牧休言发现他已经埋下头后,只能乖乖地跟着吃饭。虽说牧爷爷宠她,可恃宠而骄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直到晚饭结束,饭桌上都静得出奇,饭后,牧母趁着大家不注意,语重心长地对时春说:“时春,妈也没有说非要逼着你做什么,只是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
时春闷闷的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牧母,住在一起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怎么到她这里,总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牧母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好说:“休言是识大体的,不会计较这些的。”
话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何况爷爷的身体并不好,要是因为他们出点什么事情,那就是罪大恶极了。
“那我去和爷爷说一下,免得他还在那儿怄着气。”时春甜甜一笑,仿佛刚才她的犹豫不定心事重重只是大家的错觉。
回去的车上,时春明显感觉得到牧休言在生气,想着也只可能是因为晚上的事情,只好不好意思地解释:“那个,我是担心爷爷的身体,所以才那样说的。”
牧休言闷闷地应了一声,过了很久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明天一大早我会过来接你。”
“可是我们……”
“我们不应该住在一起?”牧休言瞥了她一眼,“难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这些?”
“我……好吧。”时春突然被牧休言问得哑然。她想过,可那是在他出国之前,他出国后,她就再也没有幻想过了。
牧休言并不想在这里和她啰唆,就连脚下的油门都踩重了几分,时春识趣地不再说话,任由着他将自己送到学校门口。
02
第二天,牧休言的车一早就停在宿舍楼下,顺便给时春打了个电话,也不催她,只是告诉了她位置,免得她找不到。
“要不,我还是自己搬吧。”想了想,时春并不觉得宿舍楼下是一个合适的位置。
牧休言知道她的顾虑,却并没有同意她的建议。
“我的车平时停在商学院,这边没有几个人认识,今天又是周末,宿舍里的人不会太多。”
时春倒是忘记了,牧休言其实是设计院从商学院那边借过来的高数老师,实际上他是商学院的金融学老师,就连办公室都是设在商学院的。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可是,万一……”
牧休言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在车上等你。”挂了电话。
时春拿着手机,无奈地撇了撇嘴,认命地收拾着东西。
“时春,楼下停着一辆豪车,你说我们这栋楼谁找了一个有钱人啊?”玩了一夜的于静姝一回来,就开始对着时春说着自己的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