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番深情苦闷的真情流露，她可全都听见了。
李菲菲恨得忍不住狠狠跺脚，终究还是忍住了。眼眶涨红着，扭头离开了病房。
电话拨通出去，女人的声音急不可耐：“我不想再等了。”
“你想怎样？”
李菲菲眯起美眸，几乎是咬牙切齿，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宋子晴永远消失。只有弄死了她，那个男人才会真正接受我。别再给陆斯琛等待的机会了，我的耐心已经没有了。”
第17章 孩子必须留着
“恶毒？”李菲菲挑动细眉，冷哼一声，云淡风轻的开口：“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都在湖中央了，现在可不是下船的时候。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一切都告诉陆斯琛！别忘了，这一切可是你怂恿我的！”
“你别激动！”
“那你就按我说的去办！你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钱，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只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一定倾力帮你。”
“好吧，那你等我的电话。”
……
三天后。
icu病房内，主治医生查了宋子晴的生命体征，紧皱着眉离开的病房。
陆斯琛已经守了三天三夜，寸步不离。
洁癖严重的他，已经三天没有换过衣服。下巴上的青渣更深了一圈，眉梢眼底疲惫更加浓郁。
饶是如此，此刻依旧紧绷着一根神经，沉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醒？”
主治医生也是焦头烂额，压力巨大，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情况不太乐观。也许是因为病人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影响了她的恢复，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很危险，我建议，做手术拿掉这个孩子，或许对女主的恢复会有用。”
“不可能！”
陆斯琛摁着眉心，态度十分坚决，“孩子必须留着！”
“陆先生，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方案。如果病人这两天还是醒不来，情况就很危险了……”
“我说留着！留着！你是不是听不懂？”
男人的眼底窜出一片血色，声音沙哑得近乎可怖：“不管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孩子，都必须要活着！如果你做不到，就给我换能做到的人来！”
一旁，女人的神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攅紧了些。
“斯琛。”李菲菲深吸口气，咬着唇瓣开口：“子晴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你们已经离婚的。况且，你对她也已经仁至义尽了……医生也是为了她好，毕竟，能救活一个总比……”
话还没说完，男人冷冽的目光猛地朝女人扫过去，那一记眼神太过于冰凉森冷，看得她后背发凉。
李菲菲不敢再说话，心悸着埋下了头。
“给我重新制定方案！”
甩下坚定冷沉的一句话，男人没有再顾及任何人，深眸透过窗户看向病房内虚弱的女人，眼底的情愫不断闪烁。片刻后抽回目光，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医院。
……
在医院内忽然不觉，走出来才发现，外面早已是暴雨倾盆。
陆斯琛取了车往家里驶去，路上车速飙得极快，等到家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大半。
已经一连三天没有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进了浴室，水声立刻响起。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止，陆斯琛用毛巾擦了擦脸，才发现急忙间连浴袍都忘了拿。
下意识的，他朝外喊了一声：“宋子晴，把我的浴袍拿来。”
良久，周遭都是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轻浅的声响。
陆斯琛擦拭头发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皱，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捂住了胸口。
此刻，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缰绳狠狠勒住了一般，那种窒息的感觉十分痛苦。
这一次，屋外再没有传来小女人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第18章 你是太阳
从浴室出来，陆斯琛自己找了睡袍换上，便径自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他沉闷的点了一根烟，抽得很猛，没多久时间，茶几上的烟蒂已经围了小小一圈。
烟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陆斯琛起身到酒柜，挑了瓶度数很高的白兰地，重新折回沙发，一杯一杯独酌起来。
烟酒的双重麻痹，加上一连几日的疲惫，让他的深思终于有些涣散了。男人倚在沙发上，盯着酒杯里的液体，摇晃几下，忽而又抬目盯向了前方……
客厅的灯光，影影绰绰，暖黄温馨。一如曾经那般，穿着鹅黄色吊带睡裙的小女人从二楼有些匆忙的跑下来，浅笑着停在了他面前。
“斯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眼前的女人肌肤如雪，吹弹可破。鹅黄色衬得她更加可爱粉嫩，清纯却不失妩媚。
男人的目光黯了，喉结上下一动：“一直在等我？”
宋子晴轻咬下唇的模样有种致命的诱惑，清眸目光闪烁，是摧毁他理智的最后一击，温言软语，半是撒娇半是责怪：“对啊，等你好久了……哥哥。”
那声“哥哥”，彻底让陆斯琛迷了心。他难受的低吼一声，长臂一伸，扣住女人便将她甩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
“妹妹，你学坏了。”
长指抬起女人的下巴，吻她的欲望再也压制不住，薄唇立刻覆下去——
一阵白光，烟消云散。
周围，依旧是那片死一片的沉寂。
闭上的双眸缓缓睁开，男人猛喝了一口烈酒，唇瓣勾出苦涩的笑。
原来，都是幻觉啊……
胸口疼得愈发厉害，陆斯琛扶着额，女人的一颦一笑，开心的样子，难受的样子，泪流的样子……
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记得那样清楚。
……
夜，深。
陆斯琛没有半分睡意，在书房处理工作到很晚。终于关上了电脑，躺在椅子上抽烟发愣。
青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升腾，久久弥散不开。一张英俊的面庞显得愈发迷离，看不真实。
目光，忽然扫到了一旁银色的笔记本。
男人眼眸一眯，湮灭烟蒂，将电脑拿过来，打开。
宋子晴的笔记本电脑没有设置密码，一充电开机，屏幕的页面就停在了微博上。
他微微一愣，多半是她上次使用的时候没电关机了，所以没来得及关微博。
刚想要替她关掉，鼠标定在右上角的红叉上，动作却又顿住。
犹豫了片刻，凛着眉将鼠标点进了主页……
“7月11日，胃癌确证。是遗传性的，也许是我命里躲不过的劫难……”
“爱了你这么多年，最难过的不是即将要离开你，是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却还是要主动离开我。你明明就知道，在我心里，谁都不如你……”
“这些年我爱得好累，嘿，你知不知道圆规呀？你是太阳，永远光芒万丈，别人都愿意绕着你转。可是对我来说，你更像那圆规的圆心——必须用尖锐的小针头刺在我心上，我才能稳稳的绕着你转呢……你说，找老公哪能找你这样的呢？哪有刺伤别人换取关心的……”
第19章 怆然和绝望
“嘿，某某某，我要和你说再见了哦。这么晦气的事情，会对你不好吧？死在你怀里就更不要了，我怕我会舍不得死……你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吗？我一定会让你签字的……好爱好爱你的我，怎么舍得连累你……”
“……”
更博的时间停在了一周前。
陆斯琛关掉电脑的时候异常的平静，这种平静之下隐隐翻涌的情绪，却比写在脸上的愤怒、失望、懊悔、内疚，更要汹涌强烈。
未曾显山露水，却隔着空气，都是浓浓的怆然和绝望。
唯有那颤抖的肩膀和手指，可以清楚看见男人此刻的隐忍与濒临绝境的逞强。
许久，书房的灯，熄灭。
人，却一夜无眠。
……
翌日，清晨。
林子薇一开门，屋内浓郁的烟酒气味便扑面而来，纵然经过了一夜，仍旧弥留不散。
“这个孩子，到底是喝了多少？”
喃喃自言着，连忙快步进到屋内。从客厅一路找到二楼的卧室，却始终没有发现男人的影子。林子薇推开书房的大门，心里一惊：“斯琛！”
她连忙丢下包跑过去，扶起斜躺在书架边儿上的男人，身为母亲，见到儿子这般模样，早已担心得乱了阵脚，“你怎么了？斯琛，你别吓妈！”
半响，睫毛轻颤了下，男人艰难的睁开眼，隐隐看见一个模糊的女人面容，忽然笑了出来：“子晴，你回家了……”
“傻孩子，是妈妈呀！你看清楚一点，是妈妈！我不放心你，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妈妈……？”
陆斯琛艰难的喃喃一句，头疼欲裂，痛苦的扶住额头，眉头紧皱。
“斯琛，来，先小心起来……妈扶你去床里休息。”
然而，任凭她如何说，男人也不肯挪动丝毫。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银色的笔记本电脑，不愿松手。
“到底是怎么了？你从来都很懂事稳重的，别让妈妈担心啊……”
林子薇红了眼眶，着急不已，却又猜不透儿子的心思。
良久，隐忍压抑的哭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林子薇一愣，惊讶的看向对方——
陆斯琛的眼眶一片猩红，眼底湿润着，有泪滑落出来。只有在至亲面前，他才能卸下平日的铠甲，将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妈……我是个混蛋……”
“斯琛……！”
“她没有家人，孤单一个人，我还要和她离婚……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情，我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我是个混蛋啊！！”
“你是说子晴么？斯琛，对于子晴的事，妈妈也很难过……”
林子薇到底还是喜欢宋子晴的，只是心里的芥蒂还梗着。
看见儿子这般落寞神伤的样子，眼泪亦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妈，你说……子晴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深邃的瞳底里涌着藏不住的绝望，男人苦涩的笑。喝了一夜的咖啡，明明已经身心疲惫到极致，却就是不肯闭眼休息。
林子薇着急坏了，索性直接给他喂了安眠药，一通折腾，人才终于安分的躺到了床上。
医院来电话的时候，陆斯琛睡下去不过三个小时。
第20章 没有呼吸了
手机从指缝间滑落，“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子薇张大的唇瓣轻轻发抖，面上的血色褪去，眼眶立刻就红了。
她很快抽回神，抽泣着喊醒了正熟睡的男人，哭着哽咽起来：“斯琛，医院……医院那边刚刚来消息了……”
陆斯琛头晕目眩，扶着额从床上坐起来，却在听到“医院”两个字时如雷贯耳一般忽然惊醒，双眸猛地睁大：“怎么了？”
“斯琛……呜……！”林子薇捂住嘴唇，哀痛极了，“子晴……”
“子晴怎么了？她怎么了？”
“子晴……没有呼吸了！”
……
如寒窖般冰冷的太平间里，被盖上白布的女人，永远沉睡了。
陆斯琛不要命的冲进去时，一身狼藉。平日里英俊如斯的样子只剩下慌乱，连衬衫的纽扣也扣错了。
彻底失去温度的白色赫然撞入眼底，男人的脚步猛地跄踉了住，顷刻下，脚下像铐上了枷锁，沉重得再难挪动一步。
许久，许久……他僵硬的身体停在了她的面前。
陆斯琛绷紧了呼吸，缓缓抬手，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伸向了床上的白布……
宣召死亡的白布被一点点掀开，女人沉睡的容颜缓缓浮现。
那张昨夜还肆无忌惮闯入了他梦境的面容，豁然间狠狠刺伤了他的眼，陆斯琛浑身一震！
真的……是她……！
病床上，女人还穿着宽大的病服，干干净净的，半点血迹和污垢都没有。若是不说，没人会想到她此刻已经死去。
那张温柔美好的面庞，还是他记忆深处里最青涩好看的模样。这些年无论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和变迁，眉目依旧，始终未曾改变。
只是这一次，却比往昔任何一次都要安静。而这种安静，却像座无形的大山，深深压在了陆斯琛身上。
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
无能为力。
“啊！！！！”
“陆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男人近乎疯狂，血色的眼底目眦尽裂。倏地发疯般扣住宋子晴的肩膀，大力摇晃，好似这样那个睡着的女人就能醒来，“宋子晴！你不许死，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敢死……！你给我睁开眼，我要你立刻醒过来！”
一旁，见场面俨然快要失控，医护人员再顾不得其它，冲上前去便拉开了男人，“陆先生，我们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请节哀！”
“闭嘴！”
男人突然扭头，一记冷冽如刃的目光便投射过去，说话的人哆嗦了下，后背开始发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