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暗恋我——大土狗
时间:2022-01-23 08:54:59

  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渐渐急躁,勉强冷静一下,转而打了另一个号码,“月姨,光慧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一直不接电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楚南眼看着徐锐之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去,阴沉得可怕。
  “没事,我下午到深市,我会解决这件事。”
  徐锐之挂掉电话,拿起大衣就走,楚南连忙跟上去,“怎么啦?小许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锐之拉开门,回头望着好友,“说来好笑,我以前时常担心她在外面是不是吃不饱饭,会不会又受人欺负,有时候竟然担心得睡不着觉,真是……”
  他笑了笑,“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完全没有长进,看不得她受一丁点苦。”
  望着老朋友的眼睛,楚南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你看着公司,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楚南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如多年前看着他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奔向那个女孩。
  那时他上大一,少年人意气风发,很快结识了一批好友,徐锐之就是其中一位。
  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们,一起上课,一起研究课题,一起逃课,一起参加社团,跟时下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同。
  随着交情日渐加深,他发觉其实徐锐之表面上冷漠寡淡,其实内心也是,从来不与人交心,真实个孤独的怪人。
  他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什么,他尊重朋友的个性。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下去,围绕在身边的人渐渐减少,直至剩下三五个。
  有些人主动离开,有些人被自己主动排除,成长是个做减法的过程,他不再觉得呼朋引友,众人围绕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更加注重朋友的质量,追求真正意义上的合拍,所剩不多的好朋友中,其中一个是徐锐之。
  转眼到了大三,有一天上课,瞧见徐锐之对着手机上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在发呆,他吓得课本都扔到地上了,程度跟发现世界第十一大奇迹不相上下。
  徐锐之是计算机系有名的高岭之花,这几年无数美人前赴后继,没有一个能近到他身,更别说心了,没想到有一天,这朵高高在上的花竟对着女孩子照片出神!
  这时候他俩的交情已经很好了,到了可以打探私生活的地步,他假装不经意问起那漂亮女孩是谁,徐锐之当时一愣,收了手机,淡淡回了句没谁。
  他当然不相信,无奈再也抓不到徐锐之的鸡脚,没法下刑逼供。
  这个秘密直到大四,才彻底大白天下。
  大四那年,基本很少专业课了,徐锐之提议创业,他欣然同意。
  徐锐之提议工作室就租在学校附件,便于吃饭住宿,也省了学校有事要来回跑。
  就这样,公司的雏形就这么草率定了下来,但后来他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有一次在工作室,他们正讨论一些点子,徐锐之接了一个电话,瞬间冲了出去。
  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他想也没多想跟着往外冲,一路上看着他报警、打车,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
  他坐在旁边座位上,望着徐锐之一直抖个不停的手,神色复杂。
  不用问都知道,那个出事的人在徐锐之心中分量极重,极重。
  下了车,他发现是个老旧城区,楼房破旧低矮,几辆警车闪着警报灯停留在其中一栋楼前,人影错乱间,他看见一行警察护着一个女孩下了楼。
  女孩子的模样与他两年前在徐锐之手机上看到的照片重合,在这一刻,活生生走到他们面前。
  原来是这样,他转头,盯着徐锐之,他骤然察觉到了好友心中的秘密。
  但躲在人群外的徐锐之双眼紧紧盯着女孩子脸上的伤,眼里红血丝蜿蜒,似一道道撕裂的伤口,在沁血。
  这一刻,楚南有种错觉,觉得徐锐之心脏也裂开了一道一道伤,女孩所受到的伤害,全部十倍百倍加诸在他的身上。
  这件事情过后,徐锐之拜托他给那个女孩找兼职,要安全、要固定、要高薪,条条框框列了一堆,理直气壮得令人无法反驳。
  他是海城本地人,家族多少有点名望,要找一份兼职简直易过借火,但他不是个吃亏的人,忙可以帮,但八卦也要磕!
  威逼利诱之下,徐锐之终于透露了他的心事,而那个女孩子从此在楚家做了四年家庭教师。
  也许直至今日,许光慧还以为是她自己运气好,找到了一份安全、固定又高薪的兼职,免去大学四年的苦。
  其实哪有那么多幸运,不过是有人在背后偷偷爱着她,替她挡去生活的凄风苦雨。
  这么多年过去了,徐锐之依旧如此,一心去往她的身边,从一而终,义无反顾。
  最新评论:
  【嗚嗚嗚 為什麼這麼好 你以為的巧合其實只是一個人的蓄忠丫。】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结婚!!】
  -完——
 
 
第37章 
  ——前尘往事——
  许光慧今日没有去上班,请了假,窝在家里休息。
  客厅里门窗紧闭,拉上了窗帘,关着灯,漆黑一片,许光慧窝在沙发上,目光涣散,静静发呆。
  “阿慧,你今天怎么啦?”
  摄像头里传来张灵山的声音,她盯着屏幕上昏暗中隐约映出的人像,小心翼翼问道。
  今日是周一,正常上班的日子,她看着许光慧早上出门上班,然后忙自己的设计去了。
  待喘口气时,瞄了瞄手机屏幕,才发现许光慧又回来了。
  去而复返,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
  她很担心,追问了几遍,许光慧起身把灯全关了,还拉上了窗帘。
  是烦了……
  张灵山赶紧闭嘴,静静守着手机屏幕,只是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许光慧仍然躺着不动。
  事情肯定很严重!
  张灵山顾心中发急,再次追问。
  幽幽叹息传来,许光慧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抱枕里,声音发闷,“灵山,让我静一静,我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
  张灵山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刚刚许光慧翻身时,昏暗中有水光一闪而过,那是泪。
  她哭了……
  意识到这点,张灵山的心不自觉揪成一团,身为她的好朋友,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她哭过,原来她每次都是躲了起来,默默舔舐伤口。
  许光慧紧紧抓住抱枕两角,脸埋在抱枕柔软的绒面上,空气稀薄,憋得心口发疼。
  如果能晕过去就好了,这样就能忘掉那些不堪的记忆,她迷迷糊糊想着。
  可惜,此刻她清醒得很,清醒到仿佛那些人探究的脸就在眼前。
  今日到公司时,下属望着她的眼神,探究,怪异,讥笑,完全不似平日的恭敬,她心里突然跳漏了一拍。
  因为从进公司大门,到人力资源部,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用这样怪异的眼神望着她。
  在她走过去后,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待她回头望时,又作鸟兽散。
  故作神秘的刻意、轻视和鄙夷,带着那种「我在背后偷偷议论你,但就是故意让你知道」的恶毒。
  她童年时代见得多了,没想到今日今日还能噩梦重温。
  旁人也就算了,连平素敬畏自己的下属都如此,事情不对劲。
  她审视着她们,轻轻问:“怎么了?”
  她的下属们低头干活,回避她的目光,除了那位她亲自招进来并放到行政岗位上妹纸。
  “你进来。”
  行政秘书跟在许光慧身后进了办公室,身后同事表情各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惴惴不安,有人面无表情。
  行政秘书打开手机,转发了一个匿名帖子到许光慧微信,一行醒目且吸引眼球的标题冲击着她的大脑。
  某美貌人力资源高管肮脏烂臭的前半生:母亲勾搭世家,她由农村丫头变成枝头凤凰,坐名车、上名校,可惜心术不正,勾引世家嫡孙被赶出家门!
  好一出《知音》风的狗血故事,如果主人公不是她的话,许光慧还真想赞编辑一句有梗,够反转,完全抓住了人们猎奇八卦的心理。
  点开帖子,首页上就是许光慧的正面照,她面无表情看着,手指滑动,一字一句看过去,内容添油加醋,极尽抹黑之事,看得出来背后之人非常恨她,想借用这个帖子把她彻底毁掉。
  “你先出去吧。”许光慧捂着额头,低声吩咐行政秘书。她头疼欲裂,耳朵嗡鸣,仿佛骤然掉入深渊。
  该怎么办呢?
  每件事发生的时间段,许光慧当时几岁,这些信息都能与现实对应上,但无一例外隐藏了世家的信息。
  背后之人应该非常熟悉徐家,是谁?
  这滔天恨意……许光慧原本以为是温鸣珂,她因戚远成而对自己恨之入骨,有作案动机,但她与徐家毫无交集,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到底是谁?
  许光慧翻出手机,点开徐锐之的微信,输入他的名字发了过去,最终手指停顿半晌,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是徐家人吗?
  该跟他说吗?
  要怎么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害怕,混乱,斟酌了许久,还是退出了聊天界面。
  她收拾好情绪,重新戴上冷漠面具,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进了占总的办公室,她要请几天假。
  在这个她以为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她所有竭力隐藏的过往全部裸摊开在人前,任人指指点点。
  多么可笑,那些与她的过去无关的路人,那些交集不深的同事,凭着一张不知真假的帖子,一夕之间全都站在道德制高点,大言不惭地指指点点她的人生,仿佛她是一摊路边的烂泥,谁都评论两句,谁都能踩上一脚。
  没人在意真相,他们只要自己的臆测,没人在乎她的说辞,他们早已在心中将她定罪。
  这个言论自由的年代,每个人披上网络的皮就能化身正义之士,大手一挥,断罪名决生死,在现实生活中却屁不敢放一个!
  心中呲笑这些键盘侠,但想想她自己,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为什么不辩上一句呢?
  为什么直接请假不上班?
  为什么逃避?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不光彩吧。
  纵然那个帖子多有抹黑,可她的亲生母亲,确实做过很多错事,令人不齿,这是原罪。
  有那样的母亲,她便觉得自己也有罪,还没开口辩驳就已经输掉了勇气。
  许光慧累了,在昏暗中渐渐睡去,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成了小山村里的小孩。
  盛夏正午,阳光猛烈,树木小草水稻……一切植物都被烤得恹恹的,无精打采。
  她背着竹篓,拿着镰刀去稻田边割猪草,这是她每日的任务,做不完是要挨打的,严重些是没有饭吃的。
  在幼小的许光慧心里,没有饭吃的严重性远远超过挨打。
  挨打可能会死,但不吃饭一定会饿死。
  小小年纪的她被生活教会了这个道理。
  她弯腰割草,动作利索,一看就是做惯做熟了的。
  远处的河坝上传来男人的吆喝声,她擦了擦汗,抬了抬盖过眼睛的宽松草帽,露出黝黑小脸,远眺那边,在一群男人中瞧见了妈妈陈小曼穿着花衣服的身影。
  村附近的运河来了一支考察队,已经驻扎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陈小曼天天到运河上去,看那些男人打桩、测量、灌泥浆。
  她的母亲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就算嫁人了,身边依旧围着一群又一群的男人。
  在爸爸出门干活的日子里,妈妈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叔叔回家,到了夜里,爸爸的房里就会传出妈妈怪异的呜咽以及床板撞击墙壁的声音。
  每到这时,她躺在床上,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心里难受得睡不着觉。
  起初她不懂妈妈的行为代表什么,但等她长到6岁时,已经听得懂村里人嘴里的污言碎语。
  爸爸在村里抬不起头,她也觉得自己抬不起头,小伙伴们孤立她,打骂她,说她是的女儿,是个肮脏的东西。
  她也自认是个肮脏的东西,否则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堪的妈妈?
  无声叹了一口气,许光慧低头割猪草,不再理会河那边的动静。
  她不满意母亲的做派,却不敢说什么,平日里无缘无故都会挨打,如果她敢说让她收敛点,注意村里的闲言碎语,她肯定会被撕烂嘴巴,打得浑身青紫,好几天干不了活。
  她不想又病又饿,这样她可能会活不到上学的年龄。
  她想读书识字,她想脱离这个家,不想整日与烂泥巴、猪屎猪尿为伍,她想要一个自由的未来。
  这一天,她割了15篓猪草,煮了猪食,喂了猪,自己煮了野菜粥,喝了两碗就睡了。
  妈妈还没有回来,这几天都不着家,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被窝里。
  爸爸不在家,去很远的村子里帮人砍甘蔗了,妈妈整天跟那群男人厮混在一起,压根记不得她这个女儿。
  没有洗澡,冷水冲冲脚就算了,她其实与躺在屎尿里的猪没有区别,一个有人养,一个无人养罢了。
  睡到半夜,她被人扯醒,睁眼一看,是妈妈,她背着一只包裹,双手大力捏着她的双肩,眼里有种疯狂的慑人光芒,仿佛见了肉的秃鹰。
  她说:“快穿鞋!跟我走!”
  她肩膀疼得要碎掉,被拖着离开这个住了多年的家,走到院子里时,鞋子掉了一只,她挣扎着要回头捡鞋。
  那是她唯一的一双鞋,沾满泥土,已经很破了,她从垃圾堆里找来塑料瓶子,剪出来一块块长条,烧红了铁,将塑料条子补在鞋子断裂处,还能勉强穿上。
  虽然肮脏丑陋,可是掉了就没了,她要捡回来。
  她才回头,便被妈妈一把拎起,夹到腋下,嘴里骂骂咧咧着麻烦的便宜货、惹事精。
  她头朝下,那间泥砖房矮小破旧,篱笆参差不齐,木柴门在夜风中摇曳,渐渐远去,一切消弭在黑暗中。
  那是幼小的她对那个家最后的印象。
  妈妈在夜色的遮掩下跟着工程队走了,抛夫弃家,但带上了她。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明白,为何妈妈会带走她,带走那个她口中的前世讨债鬼、可以随意打骂的便宜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