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我天天带你去吃。”徐锐之动作一顿,深邃的眼眸静静瞧着她。
即便从前听她说过那段苦日子,再次听时依旧止不住的心疼。
是他对不起她。
她离开海城到粤州读研,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松了一大口气,仿佛长久背负的包袱终于甩掉了,浑身轻松,脚步轻盈。
在海城时,他们同在一座城,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围绕着她转,即便心中告诫自己要彻底放下她,可从来都做不到。
她受欺负了,她生病了,她考了年级第一,她交了新朋友……
所有关于她的讯息如雪话飘落,堆积在他的心上,渐渐沉重。
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无法承受这重量,心碎如雪崩。
他挣扎无望,只能眼睁睁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主动离开了这座城市。
俩人之中无论是谁,离开便是好事,他和她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他再也无法捕捉到她的任何信息,他也不再主动去关注她,心上的雪就此停了下来。
他没想到,在他刻意遗忘,不管不顾的那段岁月里,她过得如此艰难,连吃一顿自己喜欢的菜都要再三斟酌……
他只要想到寒冷的街头,她驻足橱窗前,漂亮的眸子巴巴望着店铺里大快朵颐谈笑生风的客人,可能还会舔舔嘴唇,羡慕别人的豪气从容,不必为生活所苦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难受酸涩。
如果他在,她一定不会受这种苦……
“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吃啊,想吃的时候你再请我吧。”
许光慧不知对面的男人心思九曲十八弯,把自己想象成馋嘴狗的模样,否则这顿饭肯定不能愉快干下去。
徐锐之点头,捞了只鸡翅放她碗里,眼神扫了一下,“多吃点……你手怎么受伤了?”
“哦——”许光慧停下筷子,弹了弹淤青的指甲盖,“住酒店客房时不小心被门夹了一下。”
“那你左手怎么还有刀伤?还不止一道?”
许光慧:“……”
要不要这么明察秋毫,指尖上的几道划痕她自己都没怎么在意,偏偏他看在眼里了。
啧,这不是逼她撒谎吗?
不过撒谎也没事,她从小会装,现在已经到了不露声色的地步了。
“体系审核时,要翻阅很多材料,也许是那时候弄伤的吧,不过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徐锐之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不说他也没办法知晓,只能暂且放下了。
饭毕,徐锐之收拾残局,许光慧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夜已深,许光慧窝在客厅看书,从厨房出来的徐锐之也进去洗澡,等到他终于出来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
“今天来回奔波,你累了吧,早点休息。”
徐锐之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推了下打盹的许光慧。
“嗯……好。”许光慧将书搁到一边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进房间去了。
徐锐之:“……”
看着她无情离去的身影,徐锐之到口的邀请便吞了回去,原本今晚他想跟她一起睡来着。
徐毓之借住的第一天晚上,他们睡在了一起,现在堂妹走了,他似乎没有很好的借口提这种要求了。
哎,徐锐之抹了把脸,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他们不是情侣吗?
为什么他就是不敢开口呢?
“锐之,过来帮我一下!”
听到许光慧在喊自己,徐锐之下意识就推门进去,待看清室内景象时,眼睛睁圆,嘴巴微张,彻底愣在门边。
室内烛火跃动,围成一个大大的心形,他暗恋了十多年的女人站在心里面,抱着一捧火红玫瑰,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
“你过来啊。”
许光慧抬手招呼他,脸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多年后自己竟成了另一个张灵山,泡妞花招学了个彻底。
徐锐之直愣愣走过去,站在许光慧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神摄人心魄,让她有种被猛兽捕猎的错觉。
在这种眼神攻势下,她心头阵阵发紧,皮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终于经受不住,微微偏了头,将花塞到他怀里,“我有礼物给你。”
他挑了挑眉,低头打量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平生头一次收到花,居然还是出自她之手,感觉很是新鲜,“谢谢,花很好看。”
徐锐之踌躇了一下,他曾经送她无尽夏,难道这份是回礼?
闻言,许光慧一愣,见他只捧着花,没有翻里面藏着的卡片和礼盒,只好出声提醒,“礼物藏在花里,你翻翻?”
“噢,好。”
他也愣了一下,低头扒拉着花丛,掩饰自己的羞赧。不一会,他拿起一只黑色檀香木盒子,望着上面的无尽夏花纹,“这是?”
“打开看看?”
徐锐之一手抱花,一手握着礼盒,用指甲抻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枚银质戒指,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窜连起来了,“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戒指?”
原来她手上那么多细小的伤口是这样来的!
“嗯……我替你戴上。”
许光慧强忍着羞涩,拿起素戒替他戴上,大小刚好,她很满意。
“为什么给我做这个呢?”
他低头细细欣赏着中指上闪着冷白色光芒的素戒,这是做梦吗?
为何如此不真实?
他真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今天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你给我亲手做了一个,礼尚往来,我也应该给你做一个。”
徐锐之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砰砰」乱跳的心慢慢缓和,他再次回归现实,“哦,这样啊。”
“当然不止啦,徐锐之,这么多年你在背后默默给我付出很多,我们在一起也是你一直主动,好像我从来没有给你做过什么,一直在享受你的好。”
许光慧往前跨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昂着头,直直望入他深邃的眸子中,“你暗恋我这么辛苦,求婚就我来吧,徐锐之,你愿不愿意娶我呢?”
徐锐之,你愿不愿意娶我呢?
他听到了什么?
她永远能给他超乎想象的狂喜,他所期待的,却从来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的话,如今就在耳边!
这么多年的苦等,不就是为了这一句回应吗?
酸涩相思,徘徊犹豫,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所有积压在心头的雪花,全都化作泊泊流动的甜蜜,值得了,真的值得了!
徐锐之骤然红了眼眶,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埋在她的温暖的脖颈处,喉间哽塞,“许光慧,我做梦都想娶你!谢谢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许光慧环抱他,轻轻拍着他厚实的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水光闪烁。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她,谢谢他愿意爱她。
无声温存了一会,许光慧记得自己还有要事做,轻轻推开他,“锐之,这只是第一份礼物,我还有更好的礼物要给你。”
“哦?”徐锐之好整以暇,他已经得到最好的礼物,无法想象该是什么样的东西才值得「更好」这两个字。
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许光慧,除非是她本人出马……
这一次,天上的神仙没打瞌睡,真的如他所愿了!
许光慧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套套,用探讨学术的严肃语气说着令他振聋发聩的话,“我看你一直强忍着,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我们来做点抒发感情的运动?”
“轰!”
徐锐之脑子炸开,理智灰飞烟灭,漆黑无光的眼睛仿若噬人深渊,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小许是个狠人,小徐真比不上——
下一本《追山》,跪求收藏啦——
最新评论:
【哈哈哈】
-完——
第74章 、大结局3
——关灯之后——
翌日,许光慧没能见到早上的太阳,她昨天所想应验了。
她如一条最咸的咸鱼一般,直挺挺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死鱼眼,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欲哭无泪。
徐毓之介绍的那本《傻黑甜的非正常恋爱史》里说这档子事,明明灯一拉眼一睁就到第二天早上了,谁能想到拉灯后睁眼前这段时间最煎熬和……磨人!
“嘤嘤——”许光慧捂脸,摇摇头,妄图将脑海里又黄又爆的画面狠狠摇出去,可惜事与愿违,她越不去想,昨夜的动作片越发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而且还是3D立体环绕版的!
救命!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干净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床边微微凹陷,做完午饭的徐锐之进来坐在床边,见她想条肉虫一样扭来扭去,不由得想起昨夜失控的情形,一时之间脸皮发热,耳朵尖快烧起来了。
许光慧一僵,又成了躺板板的咸鱼,拉高被单遮到下巴处,头侧到一边,弯弯翘翘的睫毛乖巧覆下来,遮住眼里的羞怯,“没有……”
“那起来吃饭吧,别饿坏肚子。”
徐锐之伸手去拉被单,怕她呼吸不畅。
许光慧:“!”
呼吸一窒,她死命拽住下滑的遮羞布,“别,别扯!”
晚了,肩膀胸膛裸的,毫无障碍地吹着空调,凉飕飕,一如她的心。
一室之内,俩人面面相觑,沉默以对,度秒若年,苦熬人心。
徐锐之视线自上而下扫过,所有旖旎风景尽收眼底,拳头抵住嘴唇,清了清喉咙,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先起来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擦药。”
肌肤胜雪,红梅映雪,他自诩不是个文艺的人,此刻脑海里却浮现这两个词,再也找不出别的形容。
那些红梅是他亲口点上的,一朵又一朵,繁繁复复,爱意泛滥,不能自控……
羞愤欲绝的许光慧差点要哭出来,下意识遮脸,想想不对,又下移抱住肩膀,破罐子破摔,“你先出去!”
面红耳赤的徐锐之落荒而逃,还不忘拉上门,体贴来得十分马后炮。
许光慧抽噎一下,忍着浑身酸痛爬起来,刚迈出一步,“啊嗯——”
又酸又痛,跟大学体侧跑完八百米后的效果一模一样,明明她昨晚是躺着的……
咳咳,其实也有趴着的、坐着的……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许光慧!青天白日的,想啥呢?能别这么肤浅吗?能有点深度的东西吗?
许光慧自我催眠着,脑海中与著名哲学家,如孔子、苏格拉底、柏拉图等进行思想层面的交流,一边拉开衣柜,拿出短裤和小背心穿上。
娇软轻哼透过门板传入耳内,门外的徐锐之浑身一僵,再次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带着哭腔的咛嘤,仿佛勾勾缠缠的鞭子,一声一声鞭策他策马狂奔!
“噗通!”
室内的动静打断他的绮思,他骤然惊醒,冲进房间,扶起趴在地上的许光慧,“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说话!”
他眉头紧皱,在她身上来回巡视。
许光慧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徐锐之怀里,抽抽搭搭,悲伤极了,“呜呜……都怪你!我,我好酸,穿不嗝……上裤子!呜——”
听闻真相,徐锐之无奈中又带着诡异的自豪膨胀感,强忍着心中恣意的念头,伸手揉了揉她光裸的大腿,“都是我不好,我帮你。”
这一天,摆脱无法自理的幼童时代二十七年后的今天,许光慧再次体验了一把被人伺候穿衣刷牙喂饭的经历,虽然羞耻,但真的很舒服。
原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被人伺候是这么爽的事!呃,除了在床上……
她不知道的是,自开启了欲望大门,这种日子她被人伺候的日子隔几天就体验一把,如果不是她抵死挣扎,估计得天天上演。
吃完午餐后,许光慧摊在沙发上,喝着猛男先生自制的橙子果汁,慵懒消食。
是的,从今天开始,她将赋予徐锐之全心的称号-「猛男」,因为他沉底打破了她对他的影响。
有些男人,不在床上,不坦诚相见,都未必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禁欲高冷之花,话少面瘫,眉眼犀利,一身正经西装笔挺规整,白衬衫扣到最后一颗,让人见了,都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配出现在他面前。
谁能想到脱下衣服后这么狂野?
那紧锁的眼神,手臂上鼓起的肌肉,令人心惊的力道,不知疲倦的索取,无一不令她神思恍惚,身心沉沦,不知今夕何夕。
迷乱夜色中,她偶尔睁眼,视线迷蒙,错觉顿生,笼罩在身上的高大沉默身影,仿佛不知餍足的饕餮,被她亲手破除封印,放了出来,而作为代价,她将沦为献祭的猎物,一点一点被吞噬殆尽。
“想什么?果汁都洒了。”徐锐之走过来,俯身取走她手上的杯子,顺势做到她旁边,上手掀她的小背心。
“哎哎!”许光慧伸手阻挡,满眼不敢置信,咬着牙根憋出羞耻的话,“大哥,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呢,真不合适做双人运动!而且,我,我还疼着呢,暂时不能使用了……”
头越来越低,越说越小声,但拒绝的双手丝毫不软,内心渐渐涌上一股委屈,说他野,他就真不当个人是吧?
还要她负伤不下火线,一点都不心疼她第一次!她又不是生产队的驴,休息个半天一天的不过分吧?
低沉磁性的笑声传来,带得沙发都隐隐发颤,许光慧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心中恼怒,抬起头狠狠瞪着他,“笑什么?啊!”
迎面就是一记蹦脑门,仿佛一盆冷水,镇住了她的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