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多此一举,惹得席知恒深色的瞳眸看她,实质情绪她没抓到,但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茹景心下翻白眼:搁谁想说废话,doi还有个前戏呢,她说事就不能有啦?
“我约了朋友在蘩楼请二少吃早茶,西关风情的早茶不知道二少尝过没?总不能平白无故欠二少人情。”
许迦南翘班逃工早成习惯,“没问题呀,你都来接我吃早饭了,这时间就算没有也得挤出来。”
茹景哂笑:“你都不过问就答应,不怕是什么麻烦事?”
即将面对一个从里到外模仿方璐的人,许迦南能面不改色,不动如山?没那么容易。
许迦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凤眼晶晶亮亮,“做男人呢要有绅士风度,女孩子都主动邀约了,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乐意。”
嗯……茹景想了想他的比喻,这应该比他的形容还要惨?
面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不说处在同一空间,即便是提到名字,再好的心情都大打折扣。
茹景看看他,又看看席知恒,干脆将话语权交给后者:“席总,该说的我都交代了,你和二少关系好,不如……”
她一开口,席知恒就觉察到她心里的小九九,放下手里的早餐,抽了一张餐巾擦嘴:“金地老总在蘩楼,你配合好景总监别出岔子。”
闻言,许迦南的心情顿时如坐过山车从最高点冲刺落回地面,一切期待烟消云散。
他迅速站起身来,移动到席知恒右手边的位置,窃窃耳语:“你们昨晚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要我出面当炮灰?”
席知恒掐着眉心,确认他不是智障,那就是昨晚的酒劲儿还没过,“收拾你的烂摊子。”
许迦南:“……”
彳亍,他在南溪别墅就没摊上过好事,怎么会认为席知恒能给他机会消遣,而不是做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呢!
假酒害人不浅。
许迦南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直身正色道:“景总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百分百做到。”
虽然他浑,但念在席知恒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也就勉为其难再会金地老总,解决一下鸿云的麻烦。
“你叫我景总监怪奇怪的,”茹景揉揉酸胀的双眼,“叫我茹景我比较习惯,现在去蘩楼对对剧本?不然我怕你掐着点看到我朋友会惊为天人。”
这么大威力?还能有人让他现场闹翻,这世界真找不出几人来。
许迦南嘴边噙着笑意:“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了。”
茹景心想说不用,见识后大概率会后悔。
“那,现在出发?”
南溪别墅到最近的蘩楼都有三四十多公里的距离,路上花费的时间不短,等到蘩楼再加上对话本子通气儿,时间所剩无几。
说这话的当口,佣人推门而入,风尘仆仆将早餐提来,“小姐,你的早餐趁热吃。”
茹景愣怔,一抬头就见两个男人四双眼睛唰唰盯着她,意味不明。
许迦南又酸又疑惑:美女威力好大,他都使唤不动佣人,跑腿这种事情压根不存在。
席知恒则觉察到她想立刻走人的意图,素来淡着的心情莫名有一丝燥。
茹景:“……”
她的嘴开光了?!说要走吃的就送到手边了,她这是吃还是不吃呢?
茹景被他们看得哽塞,半晌才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买的种类好多,在路上边走边吃吧,二少也吃点?”
“迦南一般不吃早餐,你们若是赶时间趁现在出门,路上不堵车。”席知恒赶人,“晚了就说不好了。”
“哦哦,哥把你的新车借我开开。”车是许迦南心头好,最新热门款,“我馋了好久,还是没抢到!”
席知恒嗓音懒懒淡淡,“有用,不借。自己随便打辆车过去。”
许迦南讪讪收手,纳闷他今儿个是吃炸药了,话里火气挺大,平常哪有这么扣扣搜搜?
第21章 C21
许迦南嗫嚅道:“你车库里不是还有车么,哪儿用得上打车。”
席知恒轻描淡写:“坏了。”
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佣人疑惑:车前周就洗了,都崭新崭新得停在地下室呀,完全没毛病。
许迦南头疼,借车的事儿只好作罢,“我叫网约车算了,司机接单到这块儿来得要上几分钟,茹景你吃早餐吧。”
他一与人交谈起来,特别自来熟,单手往桌面上撑住,轻轻松松一个翻身跃到茹景旁边蹲下,与她视线同高。
嘻嘻笑得特别灿然,用茹景的话来说笑得……像只大金毛。
茹景晃晃手里的七八样中式早点,“豆浆包子油条应有尽有,来点儿垫垫肚子?”
她拆开其中几样,一一摆在桌面,从其中挑出她爱吃的番薯粥和咸菜,剩下的推到许迦南面面前,便开始小口小口喝粥。
许迦南难得被勾起食欲,想要随便吃几口应付一下,裤包里的手机嗡嗡响,将他伸手的去拿豆浆的动作止住。
他只好换了方向,挑了个软包子入口,叼在嘴里,摸出电话接通,口齿不清地嘀咕:“到这么快?离谱。”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听得许迦南眉头打结,吃到一半的包子也不香了,两条大长腿往屋外走去。
随着讲话的声音逐渐远去,茹景三两口扒拉着番薯粥,喝了三分之一后放下,“我吃饱了,谢谢席总的美味早餐。”
也不等席知恒说话,茹景嘴都没擦,从餐桌上溜下来,赶忙追上许迦南的脚步,不愿在这莫名的僵硬的氛围里多呆一秒。
就……哪哪儿不对劲儿。
人影很快淡出视野,佣人胆战心惊看着桌面上压根没动多少的早餐,悄悄偷看席知恒的脸色。
头次……有人胆大包天不给房主面子,都叫人特意买的早餐,结果敷衍了事地吃上几口就甩手走人。
莫不真是特殊关系?
佣人讷讷开口:“先生,多余的清理掉吗?”
“扔了吧。”他的话语叙述得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佣人依言行事,按规矩将餐厅收拾得干净锃亮,就连呼吸里一丝属于食物的异味都寻找不到。
寡淡得一如从前,仿佛无人访问过。
收拾完的佣人正要退下,耳际倏然传来专属于房主冷冷淡淡的声音,“说一个人牡丹是什么意思?”
佣人以为自己幻听:“牡丹,是说牡丹花吗?”
席知恒蹙眉,挥手:“没事了,下去休息吧。”
佣人思忖着房主的神色自若,想来确实是自己出现幻听,房主凉如山泉的性子,是很少同人主动说话的。
他在这别墅做菲佣多年,和席知恒对话的次数太少了。今年是出奇意外的一年,加起来的对话比往年哪一年都多。
这么一想,变化还挺大,就是不知道未来日子又会是如何模样。
唉,多点话也好,房子里多点生气。
佣人叹气离开,独留席知恒在别墅。
屋外天色泛白,微风卷着落叶从落地窗边擦过,尚在滴水的垂柳还未晾干枝叶,下一场梅雨又将悄然而至,洒下一树雨水。
席知恒挪换位置,落座在柔软的沙发上,摸索出手机打开网页,指间输入“牡丹”两个字,搜索引擎下自动生成许多词条,排在第三条的词条是#牡丹花什么意思#。
他手滑,小拇指触碰到词条,浏览器自动搜索生成网页,几秒就问题的答案映入眼帘。
某度最新搜索给出的解答是:牡丹花谐音“母单花”,用来代指诞生母胎20多年,凭实力单身,每个月还要还花呗的人。
所以,她说的母单非“牡丹”,是指着他鼻子嘲讽?
他抿了抿唇,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络用语。
关掉搜索界面,席知恒将秘书的电话调出来,“联系招南港口的人下午四点来公司,其余时间不见。”
秘书不确信:“席总,确认对接?”
席知恒:“照我的安排做。”
“好的。”
-
茹景和许迦南到蘩楼时,天已经彻底乌黑,宛如被打翻墨盘。沿路店铺亮起霓虹灯,排成一条光影。
灯光交错中,伫立在其中的蘩楼独树一帜,两层酒楼式的装修颇具民国风味,彩色玻璃窗透着浓浓复古典雅,店内更是将西关风情还原得淋漓尽致。
走进店门,似是穿越时光进入了民国初期的年代。
服务员热情招待,操着一口流利的广普:“欢迎光临,两位是要雅座还是?”
蘩楼属于开放式酒楼,雅座是单独隔出的小亭子,与普通的区别不会太大,更偏向于供6人以上用餐。
为了便于观察,茹景选了角落个斜对着的二人餐桌,刚好可以将金地老总那一桌纳入视线范围的同时,柱子挡住她的大半张脸,她可以肆意打探情况。
她给许迦南选的位置则了挨着金地老总隔壁的雅座,等她和姜颖接上头,在叮嘱注意事项后,就将他俩给捎进去。
“我找人,已经定好位置了。”
茹景报出自己的名字,跟在熟门熟路的服务员身后,将许迦南引荐到正在吃喝的姜颖面前。
“少吃点!待会儿还要进雅座吃呢,给我留肚子。”
姜颖夹着红米肠的纤纤细手抖了抖,用夹子音道:“我都等你一个多小时,眼泪差点不争气地从嘴里流下来,你忍心饿着我?”
为了模仿方璐妆容的精髓,天知道她比茹景起得还早,捯饬一张脸费了多大功夫,如今连个米肠都不能下肚。
她化了夸张卧蚕的卡姿兰大眼睛扑闪扑闪,无辜地望着茹景:“姐姐,别人都会心疼妹妹,你都不心疼妹妹的吗?”
茹景对溢出浓郁绿茶味的姜颖不客气道:“茶艺大师这块,你拿捏得死死的。”
姜颖还未出声,有人已抢了她的话头。
许迦南警惕又厌恶地扫过她的面孔,清隽的一张脸拉得如同店外天色,“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故意跟踪,还贼心不死惦记我吧?”
他没仔细审视姜颖的那张脸,若稍稍认真观看,便会发现本质上的不同,姜颖此时虽然穿着打扮十成十的像方璐,但眼神气质是会出卖一个人的,她现在又没进入戏精状态,仍是平时假正经的姜颖。
温软,娴静,浑身柔和不带刺。
姜颖目光唏嘘地从许迦南脸上带过,耸肩对着茹景好笑道:“许二少莫不是还没明白状况?”
这话许迦南要再没听出奥妙,就真怀疑昨晚喝的是假酒了。
他狐疑地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眼神的激烈碰撞,“这是?”
茹景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将姜颖推给他认识:“我闺蜜姜颖,看起来是不是和方璐很像?”
闻言,萦绕在许迦南眉心的黑气淡去些许,他瞧了又瞧姜颖,心情复杂:“你说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我都信。”
这何止是像,妆容鉴赏能力为直男的许迦南从她们的五官上分辨不清有多大区别,若真要说区别,确确实实气质迥然不同。
怪不得席知恒让他听从安排,他这要是随自己心情来,当面就甩脸子走人了。
许迦南别开眼,对着一张和讨厌人相似的脸,克制情绪着实为难。
“她精通亚洲四大邪术之一化妆术,之所以让她化成方璐的模样是希望二少你待会儿和姜颖扮演情真意切的恋人,烦请二少忍着点。”茹景半开玩笑,“时间紧迫,二少坐下来边吃边说。”
许迦南苦着一张脸:“脑阔疼。”
茹景嘀笑皆非,如她预料的一样,许迦南这会儿的心情可为五味杂陈,估计临出门前勾起的食欲都耗得一滴不剩。
“二少你应该也知道金地老总对你颇有成见,不外乎是外界传你滥情的流言蜚语。”茹景声音压低到仅能三人听见,“若是让金地老总亲眼见到传言非实,你与方璐仍情投意合的话……”
“会对我改观不少。”她的话一出,许迦南眸色微暗,喉结滚了一下,“这馊主意你想的?”
茹景幽幽觑他一眼,“演戏而已,方璐那边我会打点好的,你和姜颖负责‘演员的诞生’,破除你的谣言就好。”
许迦南笑笑不说话,坚实的后背往后一靠,抵住硬皮椅背,眼神逡巡在姜颖身上。
不得不承认,刨除偏见细看姜颖,她属实比真正的方老二顺眼得不是一星半点,骨子里的气质南辕北辙。
他抬抬眉梢,语调散漫不羁:“有点意思,具体怎么个演法?”
就等这句话呢!
茹景眼睫毛扑闪扑闪,掏出手机让他扫码:“你加我微信,我把文档发给你看看,我和姜颖提前对过了,觉得没太大问题,你看有没有想改动的。就……真实情况的那种。”
虽然她从郝雪套出的消息里总结出来有用的一部分,但人家竹马就在跟前,没什么比问当事人更清楚了!
许迦南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忽然想起昨晚去公司找她时,发觉电话被拉黑,他疑惑:“我俩之前也不认识,但昨晚联系你的时候才知道我被你拉入黑名单了,奇怪得很。”
茹景:“……”
不提这茬都忘了,她该怎么解释:兄弟,你已经掉马了!我已经知道想要刨开土坑当我爸爸的傻逼是你了!
第22章 C22
茹景眼珠滴溜溜转动,触屏点亮手机,时间显示距离正式的戏剧开场还有些时间。
她舌尖抵着牙根,胡诌:“估计系统自动标记成骚扰电话,二少你做了什么人机共怒的事情?”
插科打诨的一句话许迦南没多探究,他叹息道:“谁知道呢,靓仔语塞。”
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