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哲笑笑,收住目光,“迦南的心思早收了是好事,我这个妹妹古灵精怪到旁人想象不到,一般人真压不住她,不然也不会放她出来工作,还混到个商务总监的位置了。”
“在家做吃喝不愁的白富美不香吗,就喜欢折腾。”
为了防止许二少对茹景还心忖幻想,李子哲胡诌起来大言不惭,“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和你妹妹差不到哪里去。”
实际上:那没法儿比,我妹在我眼里谁也比不上。
许迦南:无fuck可说.jpg,怕了怕了。
许家唯一的女娃,那是个转世哪吒,是许迦南的克星,至今为止他阴影犹在。
许迦南是彻底将自己那点居心叵测收回,心底默念还好人没事儿。
“你说找我妹是有事?”李子哲听到许二少是正事找茹景,不免诧异,“我记得你们工作上没有交集。”
工作性质的缘故,李子哲常年国内外辗转,消息不及时是常事,等他听到风声事情不是解决过半,就是翻篇了。
茹景是报喜不报忧的人,出事不主动寻亲人帮助,讨厌别人说裙带关系,除非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她无法以自己的能力解决,才勉强求助于他。
倔得像头牛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许迦南迟疑,经他这么一问,三言两语也不好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是席知恒开口,“近期在考虑,我帮二少坐镇。”
他这话答得滴水不漏,一语带过,既不会显得无礼,也是在警惕他人。
李子哲了然,不再追问。
席知恒与许家的关系有听说过,现在看来传言不假,非亲非故帮忙,关系不浅。
“近日沸沸扬扬的招南事件,子哲没听说?”席知恒清浅的眸光划过他的脸,问得不经意。
李子哲心下一凛,兀自扶额摇头。
他刚回国不久,倒时差自不必说,身边人谈及商界流行的热门,也无心去关注,秘书对事情把控有度,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说。
“是我疏于关心了。”
李子哲失笑,只言片语之后也借口急事匆匆离开小鹤楼。
蔺叶白无语,望天感叹:“美女没了,刚认识的哥们儿也跑了,人生啊多么无趣。”
他眼波流转,不知想到什么,上半身往前倾,半个身体快到桌子上,盯紧了许迦南:“姜姜是谁,你有这女人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呗。”
“算了,你们自己喝,我也走了。”
蔺叶白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临走前还叮嘱许二少务必将联系方式发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人走菜凉,许迦南老大不痛快,“什么鬼,当是来菜市场吗,逛一圈后拍拍屁股走人。”
席知恒瞧出他不乐意,“你想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许迦南想反驳,席知恒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安分了。
周遭空气也跟着寂静下来,冷冷清清,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倒真适合喝酒,喝出酒醉消人愁的氛围感。
·
两个孤独的男人喝到后半夜,许迦南酩酊大醉,说话都捋不直舌头。
席知恒让小鹤楼的工作人员帮忙叫代驾送了回去,自己则一个人慢悠悠在街道上压马路。
凌晨的温度并不沁人心脾,相反润泽的雨丝落在肩头,让他的心情都跟着潮湿起来。
今年燕城的梅雨季似乎格外漫长,雨下个不停。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头便是走到一个公园路口,想也没想走进去寻了个长椅坐下,往后一倒靠在沾有雨滴的椅背,随后从裤兜里摸出火机,反反复复把玩。
啪嗒一声,齿轮间的摩擦带出火花,一点猩红在漆黑的夜里闪烁。
不一会儿,青白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不清他的面容。
嗡——,隔着布料的手机在裤包里震动起来。
他唇边衔着烟,摸出手机的第一秒看了下时间,没多意外秘书卫琬会发消息过来。
卫琬很简洁地说:“帮您约明天在蘩楼和金地老总会面,您看可以吗?不方便的话,可以挪到周五或月末。”
“周五方家晚宴,金地也在受邀行列中。”说到一半,脑子里窜过一张风情艳丽的脸,他眼底晕开深色,到嘴边的话改口,“那就明天。”
没猜错的话,那只很容易炸毛的猫应该很着急拉金地的合作。
狠狠抽了口烟,席知恒将余下的三分之二扔在地上,碰到水的烟头刺啦一下发出哀嚎,不消片刻黯然无光。
第34章 C34
第二天茹景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收拾好自己后就直奔蘩楼,要了一间雅座,优哉游哉吃着肠粉,喝着枸杞汤。
等餐桌上的食物消灭差不多一半,姜颖和郝雪才不紧不慢赶来,两人俨然一副缺觉的模样,眼下挂着青黑眼圈。
茹景稀奇:“昨晚你们是嗨通宵了吗,这脸萎得我都看不下去。”
姜颖揉着酸痛的脖子,嗓子都哑了,“差不多,做梦太累也属于精神亢奋,梦完了还被一顿骚扰。”
“我能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就当今天给自己休假。”
“郝雪这厮是被方锦然在床上修理了,那是累并快乐着。”
姜颖瞥着被滋润过后的女人,缺觉也不影响好得发光的皮肤,哪里像她,糙得像水泥地。
“嘛,勉勉强强。”郝雪嗔怪似得捧住自己的脸,心情倍儿美滋滋。
眼看她们将话题越扯越深入,茹景及时出声制止,“停——,你俩昨天都什么进度?”
顿了顿,她补上:“通宵的事情当我没问。”
姜颖拆开桌上的湿纸巾,漫不经心给自己擦手,“一切顺利,金地老总刚开始态度还挺淡漠,后面估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还有些肢体动作的接触之类,眼底还是诧异的。”
“后来我和许二少主动上前攀谈了两句,不咸不淡吧。”
“没那么排斥抵触,需要进一步接触。”
姜颖将用完的湿纸巾随手往某个方向一扔,精准无误投放到垃圾桶,“暂时也没对我身份起疑,主要看小雪那边情况处理得怎么样。”
郝雪和方璐不对盘,彼此积蓄不满已久,奈何她性子软又佛系,她便不把方璐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上次竹园的话到底是入了郝雪的心,扎到她心上,过往层层叠叠受的气刚好在茹景出的主意上找到突破口。
帮小姨子重新做人,郝雪是十分乐意的,“唔,就是个没长大小屁孩,把柄还是很好拿捏的,你放心。”
茹景自然不担忧这个,郝雪背后好歹依仗方锦然,只是想与不想做的问题而已。
“那确定周五在方家晚宴,方璐不会穿帮?”她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方璐不识时务,中途闹出动静,功亏一篑。
郝雪信誓旦旦:“知道许二少要来,她高兴都来不及,傻乐着呢。”
茹景笑笑,美目顾盼生辉。
三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中吃了快两小时。
茹景吃得肚圆皮鼓,隔着外衫摸自己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记得给我备大红包,给我不久就出生的……”
“嗝——”
郝雪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儿,“拉屎还要我给你包红包,你恶心不恶心。”
姜颖噗嗤一笑,肚子撑得难受,扶着桌子起身想要去洗手间一趟。
推开椅子,她正欲起身,眼角余光瞥到隔着一根柱子,遮住一部分视线的雅间里若隐若现一个熟悉的人。
姜颖歪头去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伸手去拍茹景的头,“诶诶,席知恒怎么和金地老总一起吃早茶,他们很熟?”
她眯着熊猫眼瞅人的样子有点搞笑,茹景扯着她的衣摆,猛地将她拉回原位,“成长颈鹿了都,继续看下去,不怕金地老总认出你的脸?”
姜颖对自己的技术很肯定,“赌一百块钱,百分百认不出。”
茹景无言,对她吐了吐舌头。
确实不太能将人对上号,倒不是说长相,而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不会将眼前的姜颖和方璐认作同一人。
姜颖学茹景的动作摸肚皮,对她笑得不怀好意,“我都还没问你,你昨晚和席知恒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郝雪虽有心听她们的对话,但手机上的消息不停催促,恼得她无名火大。
“你俩聊,我临时有事要处理。”
看样子郝雪是真的急,茹景也就没挽留,本就打算再坐几分钟就各回各家,各搬个砖。
“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这时候不该出现。”茹景目送郝雪走后,没好气回答,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另一间雅座。
她小声嘀咕:“希望能给我说点好话。”
“你一个人叽叽歪歪什——”姜颖的话说到一半,整个直接被人拎起,打包扛在肩上,“我靠,混蛋!你放我下来!”
听到动静茹景第一时间就转身了,然而看到这场景,再看看把姜颖扛在肩上的男人。
茹景忍不住咋舌,“你们这……”
蔺叶白勾起唇角,笑得邪气四溢,“打扰你们的姐妹会,人我先借走了。”
茹景嘴角抽抽,这已经不是借了,属于公开掳良家少女了吧。
她还想说点什么,蔺叶白已经掳着姜颖往外走,引得在蘩楼的吃客不停回首,指指点点。
连无辜的茹景都受到攻击,旁人道:“你朋友吧,刚才你们聊得挺好啊,人都被扛走了,你咋都不报警?”
“不会吓傻了吧?!”
……
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茹景的脑袋都要炸了,幸好蘩楼的工作人员处理及时,不过须臾就平消了闹腾。
到底是动静太夸张,茹景还没缓过神,就感受到一双冷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景总监?”
率先出声的是金地老总,惊诧地望着独自一人的茹景,“还真是,我以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人,没想到在蘩楼遇到。”
茹景心里骂了一遍骚操作的蔺叶白,白费了斯文相,她不得不赔笑,“对广式早茶惦记已久,特意来尝尝,就是刚才让您见笑了。”
说着,她起身往金地老总的那桌雅间走去,途中疯狂吸肚子,保持腹部平坦。
可能是过于用力的收腹,她给自己憋得脸上泛红,眼里雾气朦胧。
金地老总以为她是替朋友难受,不由得问:“呃,刚被带走的人是景总监的?”
“闺蜜。”
“这…担心的话我让工作人员报警。”
茹景已经憋得有些忍不住了,到了金地老总对面的座位后,立马卸力,舒坦地吐出一口浊气,“麻烦——”
“不用,不会伤害她的。”顶多方式粗暴。
还没见过蔺叶白这副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模样呢。
说话的是席知恒,他坐在茹景的斜上方,目光从她脸上慢慢滑到略略凸起的小圆肚,再想到她刚才脸红不正常的模样,霎时了然。
被发现的茹景:“……”
强装镇定自若,与他四目相对,“哦?席总如何断言我闺蜜安全?”
席知恒轻描淡写,“蔺叶白的身份在那儿摆着,真出事神仙也救不回来,安全上你可以放心。”
蔺叶白这名字从他嘴里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炸得金地老总愕然不已,“原来是蔺少。”
席知恒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视线自她身上收回,言归正题:“金总若是考虑好,我这边自然全力以赴。另关于您的提议,我也冒昧给了建议,您仅做参考便可。”
金地老总受宠若惊,席知恒主动找他,已然是意外之事。
他心情少见的好,朗笑:“席总言过,我确实有考虑华怡,您的建议更让我醍醐灌顶。”
席知恒主动给金地老总敬酒,“祝贺,双喜临门。”
被晾在一边的茹景还纳闷席知恒话锋转得太快,她都插不上嘴,金地老总已经和她搭上话,“景总监,你就放心你闺蜜,有席总话头担保,定然是无碍的。”
茹景嗯了一声,搭上职业化的微笑。
心里盘算着席知恒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金地老总对他的欣赏不加掩饰。
“金总、席总都这么肯定,我当然放心,只是心里难免会忧虑些。”既然提到华怡,茹景不想再做个话外人,她顺势而为,“华怡?金总刚才提到考虑华怡,是有合作的意向?”
金地老总不和她绕圈子,话说得很明白,“在沙龙活动上景总监想必已经想到了,我有这个心,但始终只是个想法,毕竟此前被华怡拒绝过。”
茹景心里一咯噔,果然是个记仇的,“是,今非昔比,当初识人不清,是我没把握住。”
她也懒得虚与委蛇,“如果说华怡目前愿将金地奉为座上宾,金总乐意?”
闻言,金地老总看看她,随后又看向席知恒,摇摇头,“你可以有很多选择,不一定是金地。”
茹景手肘撑在桌子上,礼貌地说:“我非要呢?”
金地老总似早有所料,爽快拍桌:“原价的三倍,金地双手奉上合同。”
三倍……
茹景面不改色,心下到底还是烦躁起来,没想到一语成谶,当初胡诌的数字阴差阳错成了现实。
本以为席知恒是当说客,念在昨天蘩楼的戏本子颇具成效的份儿上,帮她游说一番,结果徒劳无用。
往好的方向想,难道是席知恒还不知晓的戏剧完美落幕?
茹景暗戳戳看席知恒,狗男人对她的视线无动于衷,当做没看见不说,还别开脑袋望向其他地方。
他不打算理她!
茹景的脚丫子又开始痒,想踹他了。
面上神情却是冷肃起来,没了平时的不正经,“金总,您这样欺人太甚,我是诚心想和金地合作共事,达到双赢。不说能给您把项目做到顶端,让别家望尘莫及,也不会差到阿猫阿狗都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