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有灵犀
寻找未果,阿呆失望地返回到梧桐树下。他心有不甘,再次询问老人。
“看了很长时间。”老人指着梧桐树,瘪着嘴说,“看样子,明天还会再来。”
第二天早上,大马猴安排的工人师傅忙开了,登梯对墙顶钻孔打眼,龙骨固定,扣板收边,很快安装好天花板吊顶。
原本油烟熏黑的门面房里,顿时显得焕然一新,光可鉴人。
阿呆着手做彩色水泥地面,在清理干净的水泥地面上,倒上325号硅酸盐水泥,先将水泥挖三瓢半,接着又挖一瓢107胶水,再挖一瓢氧化铁红倒进去。
原来计划做成绿色地面,秋水母亲说,地面要红的,寓意将来药店生意红红火火。
墙裙漆成绿色,给人感觉环保健康。白色吊顶,纯净中带有一种活力。既然是丈母娘发话,一言九鼎,照此执行。
“这个配比可要一丝不苟。”大马猴看见阿呆在一瓢一瓢地挖,急忙摆手说。
“按照配方操作,大致相当。”阿呆继续拿着瓢在挖,头也没有抬。
“不能大致,必须要称重才行。”
“也不是造卫星上天,哪要这么精确。”
“每次搅拌的料子,如果配比的重量稍有偏差,做出来的铁锈红会有色差,给人感觉,地面有点花。”
“担心有点花,那就一次全部搅拌成功。”
“懒人懒办法,好在面积不大,可以一次配料。”
大马猴说完,戴好手套,拿起一把刮子,就着阿呆搅拌好的混合料子,在水泥地面上,一下一下地刮起来。
他刮过以后,还不停地回过头,在刚刚刮好的铁锈红地面,趁还没有收水干燥,看到有刮痕的地方,继续轻轻地补刮,使地面看起来平整如镜。
“要把握好,刮尖离地面控制在0.5厘米左右,不能太薄,太薄原有地面将会露出本色。”
大马猴一边刮,一边回过头讲解,“如果太厚,刮上去的一层混合料,天长日久,经常踩踏后,容易发生崩裂,掉皮。”
阿呆心领神会,接过刮板,在水泥地面上刮起来,感觉刮起来用力不大,手臂也很轻松,有刮痕的地方,再重新补刮一下。
“不要站在门前,挡住里面的光线。”阿呆抬头提醒站在门边的大马猴。
“光线太亮,反光刺眼,眩目得很,不容易看清刮痕。”大马猴挡住耀眼的光亮,对在刮地的阿呆说道。
“我的眼睛不好,要亮一点才能看清。”阿呆提出自己的理由。
事实上,阿呆想要的是能够一眼看穿,繁华街道那边一棵静静的梧桐树。
阿呆从门前一路往后刮,很快就刮出大半个房间。即将大功告成,本来是高兴的事,再加把劲,冲刺一下,取得刮地最后的圆满胜利。
然而对阿呆来说,苦恼却越来越多,因为离房门越来越远,墙壁挡住阿呆伸向远方的目光,无法触及那棵梧桐树。
想要看清楚街对面的那棵梧桐树,必须抬起头,伸长脖子,眺望门外。
由于阿呆身体倾斜幅度过大,重心失去平衡,倒向一边。他反应迅速,伸出一只右手掌,强有力地撑住地面,才使整个人在摇晃中,没有趴倒在刚刮的水泥胶地面上。
缩回身体,调整好蹲姿,将手掌放在眼前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随之摇摇头,沾满水泥胶的手掌,活像猴子的屁股,是那样的油光发亮和鲜红夺目。
阿呆低头迅速将损坏的地面补刮一遍,拼命刮完一板子水泥胶,抬起头,目视远方,果不其然,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倩影已经出现,躲在树后,朝药店方向张望。
“她,是她,是她来了。”阿呆惊喜地喊出声,他腾起一跃,飞奔出门。
第44章 嫣然含笑
没有从正面穿过大街,阿呆绕道从侧面包抄过去,悄悄地向梧桐树靠近。
梧桐树下站着的那个人,发现小步快跑的阿呆,立即转身离去。
阿呆看到情况不妙,立即加速,健步如飞,像离弦的箭一样,奔到那个人的前方,截住去路。
他气喘吁吁地说:“秋水,我相信你会来。”
秋水没有正眼看阿呆,她对阿呆表现出一脸的冷若冰霜。前方的路已被阿呆堵住,秋水低着头,转身背道而驰,还没有走几步,阿呆似神兵天降,又站在她前方一米远的地方,摆着手。
“你这人真无聊,脸皮有一城墙搭一垛子厚。”秋水撅着嘴,对阿呆吼道。
她左奔右突,正面的阿呆像一座移动的山墙,死死挡住秋水前去的路,她无奈之下,想折返,结果也无门。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现在互不相干。”秋水冷眼,粗声粗气。
“国家的路,许你走,不许我走。”阿呆不停地笑,一会脸红一会好了,还时不时伸出手抓一抓头。
“你先走,我不敢耽误老板赚钱的功夫。”秋水四处看了一下,转变口气。
“你走我也走,走到天边不放手。”阿呆不恼不气,两眼紧紧地盯着秋水,没有丝毫退让。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秋水嘲讽地说。
“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义,总想着自己的完美和绝对。”阿呆不卑不亢。
“我不知道什么叫完美,也弄不清绝对是个什么概念。但我清楚,对你从没有过分的要求。”
出乎秋水意料,阿呆没有撤退让开秋水前进的路,站在那里,两个人就这样胶着在一起,纠缠不休,僵持不下。
过生日那天晚上,阿呆连秋水发给他的101个微信,竟然没有回一个。
而且到最后还关了机,这好似一把无情的利刃,伤得秋水好深,心在流血。
“实话告诉你,我再也伤不起。”
“是我错了,当时手机没电了。我这个笨蛋,蠢到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借一个手机打电话。”阿呆以讨好的口气在承认错误。
“全世界都知道我心碎,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感觉。”秋水说话的声音愤怒地大起来,对阿呆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阿呆松了一口气,他认为秋水不是逃避的心理,至少愿意与他接着往下说,哪怕是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证明秋水还在乎。
“我罪该万死。”阿呆抓住自己的头发。
“谁叫你死的。”秋水不由自主地向阿呆摆摆手说道,“我可不当杀人犯。”
“我紧追不舍,就是放心不下。”阿呆展示脏衣花手,一脸的苦逼相,“你看看我在刮地时都心不在焉。”
“我不是那种当着众人的面,假装幸福的人。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到寂静的角落里,孤独地去抚摸自己的伤痕。”
其实,刚强的女人是最脆弱的。秋水听到阿呆一番关心的话语,抬起低着的头,紧皱的眉舒展开来,久违的笑漫上嘴角,有一种特别的美丽。
“刚才为什么要跑。”阿呆寸步不让,紧接着问。
“瞧瞧你这脏兮兮的样子,引得路人笑掉大牙。”秋水在阿呆染着红色泥胶的衣服上指指点点,嫣然含笑。
“脏了一个阿呆,干净一个药店,幸福千万家。”
“看把你美得,讲你肥,你就往肉案上爬,像是能卖个好价钱。”
“上得了厅堂,是一个好经理;下得了厨房,当了一回装修工,我不做无名英雄,带你去欣赏一下我的杰作。”阿呆兴致勃勃地向秋水发出邀请。
“我从你的身上,就已经欣赏过了。”秋水拉开自己的挎包,指着阿呆的脏衣服说,“还不赶快脱下这身衣服。”
“当街脱衣,成何体统。”阿呆张着嘴巴,愣愣地站在那里。
第45章 开诚布公
秋水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套蓝色的工作服。
她抖开衣服,放在自己胸前比量了一下,递给阿呆说:“这是我父亲的工作服,可能小一点,凑合着穿两天。”
阿呆接过秋水父亲的工作服,靠在梧桐树干,迅速穿好,不断地向下拽着衣角,一套衣服小得很不合身,真是捉襟见肘。
他尴尬地对秋水说:“简直成了吊褂,如果用力动作起来,衣服崩裂,算谁的?”
“还愁经理赔不起一套工人的工作服。”
秋水捡起阿呆脱下来的一套满是颜色的脏衣服,拿着干净的衣领,简单地卷起来,放到挎包里,带回去洗。
阿呆牵着秋水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走上人行道,秋水一蹦一跳,像只活泼的小鹿。她仰起头,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其实我本没有事,你总是逃避。如果是祸一定躲不过。不如直接面对,不一定最难过。”阿呆看秋水心情不错,开诚布公地打开话匣子。
“你是说我无中生有,让你背锅。”秋水理直气壮地反驳。
阿呆想了一下,说:“至少有点小肚鸡肠吧。”
“究竟什么是小肚鸡肠?你必须说清楚。”秋水不依不饶地追问。
“简单地说小题大做,一点小事抓住不放。”阿呆笑呵呵地端详着秋水说,“尤其是我与女同学微信电话的事,斤斤计较,一直怀恨在心,得理不饶人。”
“一个人心碎了,做出来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理智。”秋水从自身角度,实事求是地反思。
“说得有道理,我以前也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就没有做过细的解释工作,行事粗枝大叶,忽略你心里的感受,使你的误解越来越深。”阿呆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带着歉意自我检讨。
秋水在想,人心都是相对的,以真换真;感情都是相互的,用心暖心。
树叶不是一天就变成黄色的,人心也不是一下就凉了的,人心都是一点一点被伤害的,一次次的等待,如果换来的是不归,就会慢慢地不再等待,心已凉,往事随风。
她拽紧阿呆粗壮的臂膀,温柔地说:“我是小肚鸡肠,生怕有一天人走了,心也走了。”
阿呆心潮涌动,以前觉得幸福好难,有时就在眼前,两人像是隔了一座喜马拉雅山,走不进心扉。其实,幸福好简单,就在手心上,一合手就能握住。
“我真是个笨蛋,总是让你担心。”阿呆低下头,认真严肃。
“我真是个傻瓜,见到风就是雨。”秋水仰起脸,会心地笑了。
“有句话不是说,幸福就是一个笨蛋遇到一个傻瓜,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阿呆与秋水一同说着。
不知不觉,阿呆与秋水两个人来到药店门前。
秋水站在门外,伸头向里面一看,洁白的墙壁,白顶绿条,四周刷有一米高绿漆的墙裙,更加打动人心的是地面,整个铁锈红地面,在白墙绿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她不由自主地赞叹:“无可挑剔,真是太美了。”
“不能光唱赞歌,明天穿工作服过来。”
“看这样子,装修已经完工,还要穿工作服来干什么?”秋水好奇地问。
阿呆神秘地回答:“等明天来了再告诉你。”
第46章 一丝不苟
第二天,阿呆开着吉普车,与秋水一起来到装修中的药店。
他停好车,牵着秋水的手,走向门前。秋水一脚跨进门就问:“昨天那么神秘,现在来了,该告诉我了吧。”
“秘密都在这里面。”阿呆指着放在窗下的绿色帆布包,笑着回答。
“还不赶快打开,让我饱饱眼福。”
秋水边说边快步走上前,弯下腰,急着要拎起那个绿色帆布包,伸出一只手,竟然一把劲没有拎起来。她又伸出左手,再加一把劲,才将包拎起来。
“在打开之前,我申明一点,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要接受。”阿呆两手紧紧地捂住绿色帆布包。
“我算是服你了,一个帆布包,被你炒作得神乎其神。”秋水放下绿色帆布包,调侃道。
阿呆故作神秘地慢慢打开绿色帆布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砂纸,递给秋水。
秋水好奇地从中拿起一张放在自己手上,仔细琢磨,她没有看见过砂纸,翻过来复过去地研究,一面光滑,一面毛毛糙糙的细砂。
阿呆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盒圆桶装的地板蜡,指着圆桶上印刷着的精美大字,又指指门面房的水泥胶地面。
这才开口对秋水说:“你关心的秘密,现在摆在面前,一览无余。”
“这是我应该做的,怪我脑子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秋水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大笑。
“拿一张砂纸,打磨地面。”
“知道了,用砂纸把水泥胶地面磨光滑。”
“主要将刮痕磨掉。”
“让你这个挑刺的工头好好地监工。”
“我相信,自家店面的地,磨得肯定用心。”
阿呆又拿出一张砂纸交给秋水,让她两张砂纸轮换着使用。
秋水双膝跪地,手脚很麻利,一丝不苟地打磨地面。阿呆跟在一旁满意地点头,他拿着抹布和地板蜡,跟在秋水后面,做后一道工序。
“把口罩戴上。”阿呆从秋水的身后,递给她一只口罩。
“真是娇嫩,我不戴。”秋水用力磨地,头也不回。
“灰尘吸多了,要得矽肺。”阿呆继续劝说。又递给秋水一双护膝。
“当个小经理,麻烦事真多。”秋水不耐烦地冲了阿呆一句。
秋水满腔热情地磨着水泥胶地面,顺着墙角一路向后退。她认为一下子就完工了,固执地既不戴口罩,又不套上两腿护膝。
磨了一会儿,房间里灰尘开始弥漫。秋水不时地咳嗽,有一次咳得打饱嗝,呛得脸颊通红。
阿呆从秋水身后,一把将她抱到门外,严肃地对秋水说:“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