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做什么——琴昂
时间:2022-01-24 08:49:32

  “人生最美好的三年多,交给了高墙电网。”阿呆意味深长地说。
  “这几年真让你受苦了。”秋水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
  “过去的商人怎么成功的,老古话说,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三年吃苦,拼搏出头。我们都相信你。”秋水父亲在一旁热情地鼓励道。
  席间,每个人都向阿呆敬酒,并说一些鼓励祝福的话语。
  被这个场面深深地感动了,阿呆举起手中的酒杯,回敬大家道:“我阿呆,虽然从牢里出来,但我今天还是觉得,上天对我的确太好了,让我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亲人,我知足了!今后,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报亲人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说完最后一句,阿呆情绪失控,有些泣不成声。他的确是很感动。
  宝宝就坐在阿呆的身旁,见阿呆流泪,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困惑地望着这个让他叫爸爸的男人,好像受惊吓的小鸟一样,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秋水小声地劝阿呆不要太激动,这样会吓着宝宝的。
  阿呆一听到会吓着宝宝,连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环住宝宝小小的肩膀,小声地对宝宝说:“宝宝乖啊,爸爸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秋水听到阿呆说这句话,眼睛也红了。
  秋水母亲起身,找到五屉柜的钥匙,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看你这一身新,着实叫秋水花费不少。”秋水母亲满意地称赞秋水,将桌上信封,推到阿呆那一边。
  她轻言轻语对阿呆说:“那时有人去,想给你带点钱,又担心里面都是狠人,怕钱花不到你身上。今天这一千元钱,虽然少点,你拿着,万事开头难,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阿呆强忍着不断涌动的心潮,站起来,接住信封,对秋水母亲说:“药店暂时爸爸经营,我马上出去找工作。”
  “吃猪蹄,好搂钱。”听阿呆说起找工作的事,秋水母亲的心情都变了。
  她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两块猪蹄,放在阿呆的碗里。说:“好啊!拿斧的得柴禾,张网的有鱼吃。过去的几年,全当去部队锻炼了一下自己。”
  晚饭后,秋水母亲嘱咐阿呆,回来第一个晚上,要单独睡小房间。
  久久地凝望窗外,夜空中,一轮明月用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城市,阿呆觉得与高墙电网比起来,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温馨。
  躺到床上,掀开被窝,一个苹果滚落到床单上,毫无防备的阿呆吃了一惊。
  他好奇地拿在手上,感觉到苹果还是温热的,这是一只用开水烫过不久的苹果。
 
 
第227章 鹰的重生
  阿呆抚摸着温暖的红红胖胖的苹果,一口咬下去,清香扑鼻,甜脆的果肉在唇齿之间化开,每咬一口都是惊喜。
  但他没有开口,像木头戳在那儿,愣愣的。沉默中,上下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不用想,知道这是秋水母亲的小把戏。
  因为在平常,秋水与母亲吃苹果的习惯有很大的不同。秋水喜欢削皮,将苹果切成片,用牙签戳着吃。而秋水母亲则将苹果洗干净开水烫一下,直接咬着吃。
  秋水与母亲对于苹果的吃法,各持己见。秋水认为最好不要连皮一起吃,怕有农药,不健康。
  秋水母亲则嗤之以鼻,坚持苹果皮有助于预防慢性疾病,如心血管疾病、冠心病,降低其发病率。此外,苹果皮的摄入可以降低肺癌的发病率。
  秋水母亲的一生,和天下的母亲一样。
  阿呆想起自己过世多年的母亲,也只是为别人活着,静静地活着,无怨无悔地活着,带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
  记得那是阿呆刚上初中的一个中午,阿呆母亲在厨房里做饭。
  阿呆放学回家。他放下书包就到客厅,帮爸爸手工组装打火机,赚小钱贴补家用。
  他母亲把一块肉放进阿呆的碗底,再盛上饭盖住,用锅铲压结实。
  饭菜端到客厅八仙桌上,看着阿呆后背,汗水印在衬衫上的「地图」,他母亲心痛地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阿呆应了一声,洗好手,坐在背靠大门的长凳上,穿上刚才组装打火机时,脱下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因为脏了又洗,洗了又脏,校服洗得看不出颜色,腰上还缝着补丁。
  阿呆低头吃饭,爆炒辣椒,一道很下饭的家常菜,又辣又香。
  他三下五除二扒吃了半碗,忽然停下来,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用手中的筷子向饭里拨,看到一块对他们家来说已经足够奢侈的肉。
  “妈,剩下的不吃了。”阿呆用筷子拨米饭,重新掩盖好肉块。
  他母亲看了一眼儿子碗中剩饭,说:“怎么不多吃些?”
  “已经吃饱了。”阿呆笑了笑,把剩下的饭,还有那块用饭包住的肉,全部倒入母亲碗里,“妈,我上学去了!”
  晚上,阿呆放学回家,他母亲已做好青菜汤饭。
  “饿了吧?快吃饭。”
  “嗯。”
  确实饥饿,阿呆端起碗,便大口地喝起来,觉得今天的青菜汤饭似乎更美味,不经意的用筷子一搅,竟浮起许多肉碎。
  生活中值得静静品味的,其实不是钱财,是不经意间浮现,那触动心弦的最初幸福回忆,人生才得以丰润,岁月才溢满诗情画意。
  阿呆重拾生活的信心,他的这次遭遇就像是老鹰的重生。
  他看过一本书,讲老鹰作为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可以活到七十岁。
  可是当它活到四十岁的时候,必须要做出人生中一项最重要却异常艰难的决定。
  因为此时的老鹰不仅喙和爪子老化,让它无法有效地捕获猎物,羽毛也变得又厚又沉重,导致它无法飞翔。
  这个时候,如果它还想继续飞上天空捕获猎物,生存下去,就必须飞到悬崖上,用岩石把又长又坚硬的喙敲掉,让新的喙长出来,把指甲一根又一根地拔掉,让新的爪子长出来,把羽毛一片又一片地扯掉,让新的羽毛长出来。
  只有经历过一百五十天漫长痛苦的更新过程,它才可以重新飞翔,继续可以再活三十年。
  过去的这些年,阿呆觉得自己就像这头鹰,那些痛苦的经历,就当是重生吧。
  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激情,翻身起床,悄悄摸出家门。
 
 
第228章 女心理师
  顺着江堤,阿呆往城里走,走到码头,想起运往海上市的第一船抗疫药品装船时,与码头工人一起肩扛背驮的场景,黯然轻声长叹,造成今天的无奈,又能怪谁?
  再走一段路程,三年前,这里光秃秃,一片荒地毫无生气。
  而今天却不得不惊叹,灯火通明如白昼,放眼望去是一片旷阔无比的草坪,还有草地上那些高傲的、生机勃勃的鲜花,简直和以前是两个地方。
  阿呆揉了揉眼睛,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看错,但在闭目以后,再睁开眼睛看,发现这一切是那么地真实,没有半点虚假。
  他蹲下身,摸一摸那鲜绿的草坪,他在心里说,我回来了,带着疲惫的心和满身的伤痛,小草,你还会收留我吗?
  独自坐在江堤花园的石凳上,看着步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欢笑的脸孔,都不是属于他的,他只是一个浪子,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再怎样的热闹,再怎样的繁华,却越发衬托他的形单影只。
  他一个人在江堤的步行道上,手插在口袋里漫步徜徉,没有目标,没有终点,只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走到自己筋疲力尽为止。
  漂泊久了,失败多了,要学会在这种只属于一个人的时间里独自思考解决一些问题,无论结论是对还是错,都已经不重要。
  真想面对浩浩长江,想哭就哭出来,想叫就叫出来。
  一时找不到人生坚持下去的路径,仿佛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那种痛苦,那种迷茫,那种伤心欲绝的心情有谁能理解?真的不甘心,怎么会甘心呢?
  阿呆想到了心理卫生咨询热线,在读大学时,有个失恋的同学求助过热线,效果不错。
  百度了一个热线电话,打过去,尝试一下。很幸运,得到一个女心理师的咨询。
  阿呆的脑子里在不断地翻滚,所有的往事和现在翻来覆去,很多被埋藏了很多年的事都像是忽然从泥土里得到了养分,立刻发芽,并且茁壮成长。
  当它们开出花瓣的时候,阿呆还没倾诉几句,就被女心理师打断。
  “坐过牢的人就不是人吗?”听声音,女心理师有点不平静。
  “浪子回城,低人一等。”阿呆感叹道。
  “你对自己没有自信。”电话里能听到心理师急促的呼吸,激动起来用拳头敲击桌面的声音,停顿一会,接着感慨道,“别看那些街上穿着光鲜装模作样的人,翻翻家族三代前,可以说哪家不是乡下人进城。”
  阿呆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说得伤了心理师的心,迅即改口道:“因为混得太惨。”
  “不管你惨到什么地步,你都一定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我的人生跌了一跤,从此就与同行人不一样了。”
  “人生是长跑,不是短跑,不跑到最后那一刻,谁知道谁会赢?”女心理师联系到阿呆的实际,鼓励道,“你并不是一开始跑得慢,不能讲走了弯路,就没有超越别人的机会了。”
  “人们戴着有色眼镜,处处受歧视,感觉不公平。”
  “追求生活中的绝对公平,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爱这个城市,可城市却很冷漠,一点也不爱我。”
  “一遇到挫折或不公平的事就强烈反弹的人,要么太自私,要么就是太傻。”
  阿呆心里暗暗吃惊,他说得越多,暴露得越多,琢磨着今天碰到一个高人。
  他想找一些漂亮的话语来回答,可是笨嘴笨舌的他还没说出口,只好自己下台阶,抱歉地说:“跟你开一个玩笑呢。”
  女心理师总是占上风,马上回答道:“没见过你开的玩笑里,还有那样大的压力。”
 
 
第229章 茅塞顿开
  女心理师一语中的,说得阿呆心脏涨涨的,鼻子酸酸的。
  出狱归来的阿呆,已经没有了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站在街头,看着宽敞的马路却不知该如何迈进这个世界。衣襟在风中扭动,他找不到这个世界的入口,感到无助与恐惧,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从女儿的疑惑目光和岳母的好心做法,面对日新月异的社会,阿呆保持着低调姿态,走起路来,都感觉裤子小了一个码似的,小心谨慎。
  心情犹如惊涛拍岸,一潮一潮汹涌而来的浪花轰打在岩石上,发出沉闷又激情的声音。
  阿呆是真的有些难以自控。
  虽然很不好意思回答,但是却没有了刚开始与女心理师谈话时的害怕,或是不安的情绪,倒是更多了一份信任。
  事实上他很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评价与形象,所以在每说一句话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在女心理师面前表现得完美一点。
  “怎么了?”电话那头女心理师的声音似乎有些忐忑。
  阿呆摇了摇头,立即回答道:“没怎么,不过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人还真是挺厉害的吧。”
  “将要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阿呆本想说破罐子破摔,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其实老师不用为我这么费心的。”
  “现在心情好一点了?”
  阿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心情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这几年精神方面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想要凭借自己恢复,非一日之功,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好在这种情况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任何人的心理都有一个承受底线,如果一个意外事件或者一个巨大打击,超出了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范围,那么将会极大程度上严重影响情绪,有的人甚至从精神上彻底崩溃。但毕竟人各不同,对待打击的认知观和自身调节能力不同。我相信你。”
  “我也说不清楚,与老师说话就是压力大。”
  “怕我是魔鬼?会吃了你。”
  “我倒愿意,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开始还以为你像一个木头人。”
  “还以为什么?”
  “没有想到,你也会浪漫。”女心理师在电话里咯咯地笑。
  然后听女心理师命令式地说,听她一个人津津有味地说,谈到怎么去做人做事,阿呆越听越认为很有道理。
  特别说到,压力大到快要崩溃的时候,不要跟别人说,也不要觉得自己委屈,没有人会心疼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在崩溃中继续前进,这是一个成年人的修养。
  草地上安静得只剩下音乐的一片弦音。
  他抬头若有所思看江堤外的柳树林,女心理师长长的一段话让他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满脑子,全部都是刚刚女心理师动听的声音。
  那一瞬间,心里忽然茅塞顿开。经历了很多,突然明白,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懂得,很多时候他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里边。
  相信一切会好起来,不像他想的那么绝望,不论昨夜发生什么,崭新的太阳在新的一天照常升起。
  他甩掉烫到手的烟蒂,信心满满地往老同学大马猴家的方向赶去。
 
 
第230章 人情冷暖
  转过几个街口,快到大马猴居住的小区大门口,阿呆眼尖,看见大马猴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
  顿时,阿呆感觉两眼发出兴奋的光芒,心中热乎乎的,疾步向前,走到几乎听到大马猴嘴里哼着的小调声。
  他忽然停住脚步,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继而退回来,阿呆绕过一条曲折的小路,来到转角处,一个人站在一棵歪脖子梧桐树下,昏黄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惺忪得像是在给闹市留点幽静。
  阿呆一时觉得自己有点进退两难,他与大马猴既是老同学,曾经又是生意场上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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