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李聚才的为人我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官不大，架子却很大，而且喜欢搞官僚那一套。他的人缘能好才怪。
“但是有一个人只要一吆喝，我们专业包括其他专业的老师都可能回去。她是我们的系花，西北艺术大学的美女画家老师陈愿。现在带建筑和园林两个专业的美术课。”
“有照片吗？”我问。
武英递给我手机。我看到一个30来岁的优雅的女子，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像瀑布一样，眼睛清澈有神，标准的文艺气息的美女。
“你们什么时候聚记得叫上我。”我说。
“没问题！”
……
晚上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开始为明天的选修课做准备。因为我才参加工作李聚才只给我安排了两门课程，建筑史还有室外环境设计。
室外环境设计是城建系的公共选修课，听说选我课的学生不少，很多土木测绘园林的学生都选了。
当然因为我是建筑学的专业老师建筑专业的学生大部分都选了。
我想到49、30号，本来公共选修课老师对学生的要求可以不那么严格。但是我想改变一下策略。
备完课我打开邮箱，下载李聚才给我下达的政治任务。忙完一切一看时间，快晚上12点了，可是我却毫无睡意。
我走到阳台，对着月光的方向，如果判断没错的话，这个方向正是上海的方向。
我之所以会选择待在路奇市，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离上海不远，至少比阳川和兰科要近。
心理暗示告诉我，只要离上海不远我就能感受到陈志国的气息，有了他的气息我就能活下去。
陈志国是我的阳光，我就是那颗固执的向阳生长的向日葵。
以前我以为，离开了陈志国我的精神和身体都会垮掉。因为我常常夜里惊醒，看到自己浑身是血赤身裸体躺在血泊里。
我最早被查出患有轻度抑郁症是因为我有明显的自残和自杀倾向。
医生曾经特意叮嘱过妈妈让她注意我的精神状况，一旦有异常必须及时就医。
这些我都懂，而且我也偷偷的尝试过，我的大腿内侧有几道细细的扭曲伤疤，那些都是我洗澡的时候用刮眉刀割的。
疼痛和鲜血的刺激就像吸烟一样可以给我短暂的兴奋和痴迷，但是又会很快让我堕入更深的无尽的黑暗。
家里还有沈晴理给我寄的两条白兰，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我不敢吸。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怕妈妈会失望。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被魔鬼吞噬。
妈妈打来电话。
“小可，睡了吗？在家吗？”
“我明天一早的火车就到路奇市了，你宋叔有个老乡在路奇开工厂，他明天就可以在那边上班了。”
我没有说话，左手紧紧握住拳头。
“还有，我给你带来一个玩伴。呵呵，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学校已经找好了，她叫宋婵娟，你宋叔的女儿今年读高一，你不是学习很好吗？抽时间辅导辅导她，也让她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我继续沉默。
“曾可姐姐！好高兴明天就能见到你了。你是我们阳川市当年高考的榜眼，爸爸说要我好好向你学习。
对了姐姐你说我选文科还是理科。还有路奇学院好吗？
我是不是考个路奇学院也不错。要不姐你教我建筑设计吧，还上什么大学呀。直接可以参加工作挣钱……”
电话还在接通，我的人已经闪进了浴室。我快速脱光衣服打开花洒，让温水从头到脚把我淋透，我浑身颤抖呼吸困难从洗手台的架子上拿出小剪刀，因为手抖的厉害剪刀掉在地上。
“呃！”
我双手握着剪刀用力扎进自己的大腿，殷虹的鲜血顺着温水染红了浴室的地板。良久，我的心跳总算平复，一下坐在地上，哭了。
“陈志国，我后悔了！我不能这样伤害自己的。明天我还要上课，将近100个左右的学生都要来听曾老师的室外环境设计课，我如果走不了路可怎么办……
而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我如果睡不着怎么办？疼痛的麻醉给我带来的快感太短暂了，太短了。”
深夜，我一个人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大哭，周围全是鲜血。
第四章 千里共婵娟——
——4千里共婵娟——
“建筑的室外环境实际上是建筑内部空间向外的一种延伸，这种延伸可以通过设计师的设计变得积极有趣。
有时候我们把设计看作是一种艺术创作，相信大家看过下面这些作品就会有深刻的体会。”
我用激光笔慢慢变幻建筑室外环境设计作品案例的图片，台下有学生唏嘘的声音。
“这个作品的名字叫美国加州故事，故事的主题老师这里先不做说明，我想请几位同学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建筑专业大二班49号请站起来回答。”
只见李政启环顾四周犹豫了一秒从座位站起来，他似乎不敢相信选修课100多人单单就点了他的学号。
我微微一抿嘴，扬起下巴静静的等待。
“曾老师，我只看到一堆石头，一块玻璃幕墙。嗯……这是我看到的所有故事。”李政启笑着说。
台下爆发热烈的嘲笑声。
“好了，李政启你坐下。下面我们听听另一个同学的看法，建筑专业大二班30号请站起来回答。”
……
“建筑室外环境设计可以有很多尝试，下面是这节课的课后作业。老师对你们的要求不高，毕竟这是一门公共选修课，希望大家积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尝试。下节课上课之前收齐！下课！”
……
我收拾东西，查看手机时间，妈妈他们是上午10点的火车应该已经到了。我朝教室门口走一步。
“哦！”我吓一跳，这次李政启带着四五个学生等在教室外面。
“老师好！”一个个恭敬的朝我低头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我问。
“曾老师你对我们建筑专业的学生太好了，还希望老师以后对我们多多关心。老师今天上的课真的太有意思了，我是建筑大二班的班长李政启，这位是副班、团支书、学委……”
我脸一红，竟然无话可说。孩子们都太可爱了，如果他们知道我之所以关心他们其实是想找机会整他们，会不会对我失望？
我看到李政启脸上有慌乱的表情，他一定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我生气了。
“大家不要有压力，我只看作品。要想得到我的认可请用作品说话，否则别怪老师冷酷无情。”我笑着说。
……
“小可！”是妈妈的声音，站在路奇学院校门口见到妈妈下出租车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垮了。
身体的垮和精神的垮同时冲击我的心脏和大脑，我眼前一黑差点扑倒在地上。
之前曾老师无论怎么坚强、冷酷都是装的，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我只想变成一个儿童被她抱在怀里尽情哭泣。就在我歪着身子快要摔倒的时候被妈妈一把拦腰抱住。
“孩子！你辛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妈妈在。”
妈妈用力抚摸我的背。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咬住牙齿忍住大哭的冲动，有一刻我把脸藏在妈妈脖子里。
“姐姐，我是宋婵娟！”我听到一个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女孩的声音。但是我没理她。
“宋婵娟！昨天晚上电话里聊过的！”
“宋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记住，这里是我的房子。妈妈是我曾可一个人的妈妈，最好在我的房子里老实点，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你赶出去。”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蓝色条纹运动套装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稚气的脸，她一听我的话吓一跳扁扁嘴躲到宋叔身后。
“呵呵……小可，婵娟最听话了。在家还知道帮我做家务呢，每天的作业都能自己完成，而且不打电脑游戏。”
宋婵娟从宋叔身后探出头，她想为自己辩解，一看我的眼神又吓的躲回去。
“小可，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来，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你外婆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煮给你吃。你回去蒙头睡一觉。”妈妈紧紧抓着我手不放。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撩开长裤将一张张被鲜血浸湿的创口贴撕掉。
我找到医用碘酒用棉签沾了轻轻印在伤口上消毒，然后换上一张张新的创口贴，我希望伤口能快点恢复。
做坏事的小孩，不怕惩罚和心里的罪恶感，却最怕被人发现。
这种怕被人发现的恐惧超越了心里所能承受的所有痛苦。我仔细把沾血迹的创口贴用卫生纸包起来，想着等会借口上厕所丢进便池冲掉。碘酒被我藏在鞋盒里塞在床底下最里面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长嘘一口气张开双臂把自己摔进被子里。
曾可！太好了！妈妈来了，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这一觉我睡的天昏地暗，我不知道房子外面发生了什么，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宋叔在和妈妈在讨论床、家具的事情，还有宋婵娟叽叽喳喳的声音。
真烦！这个妹妹太吵了。当初妈妈选择只生我一个太明智了。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一看手机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一看时间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喂！”我的眼睛睁不开，没看来电显示。
“曾可吗？我是陈愿。李主任说今年建筑大二的学生写生实习我们俩带，我这里刚做了实习计划，我们约个时间讨论一下吧。”
“啊？！可是我之前并不知道啊。”
“别的老师不太想去，因为又累又操心，而且实习地点是固定的不好玩。你还有一个北京实习，李主任和你说了吗？”
“靠！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安排的？”我一下从床上坐起，瞬间清醒。
“呵呵……曾可晚上出来吗？我在城江路酒吧街等你。”
晚上我吃完妈妈的爱心晚餐，对着镜子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在脸上上了一点妆出门。
宋婵娟看我的样子，想开口问。我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她把想询问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曾可！你好漂亮啊！”
我看到昏暗灯光下，一个留着乌黑卷发，穿着露肩性感黑色长裙的女人，她就是陈愿。
武英说的西北艺术大学的美女画家，城建系老师群里的灵魂人物。
“陈愿！百闻不如一见，你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是各种相互拍马和谄媚，我很开心，陈愿对得起城建系女神老师的美称。
“我听说华大理工天下第一，没想到抽象晦涩的理工专业也有曾老师这样文艺、清冷的小美女。”
第五章 酒吧送酒——
——5酒吧送酒——
“我听说你是一个画家？我初中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美术，高考的时候差点就报考美院了。当初之所以选建筑设计是因为这个专业需要一点点美术基础，而我恰好就有。”我羡慕的说。
“喝酒吗？”陈愿用手拢额前的头发，笑着问。我发现她的牙齿整齐好看，刚才的小动作优雅中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
“我喝斯蓝，两瓶够了不能喝太多。”我回答。
“没想到曾老师这么爽快。你是华大建筑系的曾可吗？”
“为什么这么问？”酒送上来了，我抓起酒瓶猛的喝了一口差点呛住。
陈愿看我的样子大笑。
“因为这个……华大学生团体有个微电影《纠缠》网络票选入围了前十名。《纠缠》的编剧就叫曾可，你是她吗？”
陈愿举着手机说。
我伸手接过手机一看网页：创艺杯大学生社团微电影竞赛网络票选前十的名单，华M大学《纠缠》第八名。
过年的时候陈志国给我发送过《纠缠》的投票链接，当时候我没想过会入围，连着给自己投了几天票就把这事忘记了。
没想到陈延庭、李政君他们真的成功了，真为他们感到高兴！
“你觉得我是吗？”我把手机还给陈愿。
“如果是的话，我们的曾老师真的是文理全才。纠缠我看了，情节很紧凑反映了当下大学生的追求和迷茫。很好！”
“谢谢夸奖，我就是那个叫曾可的编剧。那时候还不知道给自己取个笔名就用的原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高考语文最差。
连我们老师都说了，曾可的作文要么满分要么不及格。我写的东西不一定每个人都看得懂。对了陈愿你是画什么的？”我问。
陈愿又给我递过来手机，我一张一张翻看。人体！好美！
“曾可，为什么男人们都不去了解自己身边的女人有多美多有才呢？”
“呵呵，这可不像你说的的话。你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应该被男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当艺术品一样供起来了吗？”我说。
“艺术品是用来看的，不是供的。而且我有家庭，孩子6岁上小学了，家里的家务我都会，即便如此偶尔一些家庭琐事还是会和丈夫争吵。儿子的日常生活以及教育让我操碎了心。”
“看得出来你是个坚强、能干的女人。”我们碰了一下瓶子，她之前用高脚杯喝酒，看我用瓶子也学我的样子，直接用酒瓶喝。
斯蓝的酒瓶很小巧，两个女人用瓶子直接喝酒看起来还不算太粗鲁。
我看到周围有男人不停往我们这个方向瞟，心里紧张。他们会不会想来和陈愿搭讪呀，碍于我这个灯泡不好意思。
不一会，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年轻男人拿着两瓶酒朝我们的桌子走来。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第一次在酒吧这种地方被男人搭讪。我好紧张。
我注意到男人的长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虽然不是特别帅的那种，但是还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