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粥也差不多了，袁纯关掉电饭锅的电源，顺手拿出了碗筷，才去开门——
果然是精神奕奕地王与仝等在门口，拿着手机正看得津津有味。
第13章 中间商
清粥小菜能有多好吃？
两个人喝光了一锅粥还意犹未尽，不就是因为这个三和四美的酱菜嘛。
有一句怎么说来着，今生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袁纯对于王与仝的美色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无奈王与仝剑走偏锋开辟了美食路线。
来蹭早饭就蹭早饭呗，他又非常礼尚往来地拿来了两瓶酱菜——
袁纯一见眼睛就亮了，赶紧把他迎进来，还非常不客气地问了一句：“怎么才两种？这种嫩生姜的不太hold的住啊。”
“来日方长，不要急，而且我怕重。”王与仝不由觉得很好笑。
“嗯，也对，这酱菜的瓶子设计，我一直不喜欢，不好拿呢。”袁纯好像会错了意。
袁纯这次挺自觉地，主动地盛了两碗粥，一个是自己常用的带把的碗，另一个是成套的韩式骨瓷碗中的一个。
煎荷包蛋也准备了两个，实际上，是她本来打算今天吃两个来着……
然后，她就望着王与仝，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准备看他徒手开酱菜，这绝对是胸口碎大石级别的好戏。
一向从容冷静的王与仝，当然只能上，一手握着酱菜瓶子，一手大力一扭，脸跟着一起使劲，一秒后，没开……
王与仝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再次一使劲，还是没开。他搜索了一番，放下了酱菜瓶子，大概要去拿什么东西。
这时候，袁纯默默地从桌子另一边，探出身体，把酱菜给挪了过来，摸出一把厨房用的剪刀，去鼓捣了一下那个铁盖子，只听得「噗呲」一声，袁纯丢下了剪刀，用手一旋，酱菜盖子顺从地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刚好够王与仝拿到抽纸再转回餐桌，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默默地完成了所有。
袁纯突然意识到「草率了」，在男神面前，好像应该是连矿泉水瓶子都拧不开，才比较符合社交礼仪吧……女汉子的行为，非常不利于暧昧氛围的发酵啊。
“这个，我一个人习惯了，所以必须得学一些小技巧，你看，空气，只要有空气进去，就很容易打开……”
袁纯强装镇定的解释，在王与仝眼中多少带了几分自鸣得意，于是没好气地说：“吃饭，粥都快凉了。”
“哦哦，吃饭，吃饭，给你勺子。”
“不要，我要筷子。不要你上次拿的那种扁的金属筷子，我不习惯，木头的就好。”
“你怎么这么——讲究啊！”
王与仝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袁纯原本想说的是「麻烦」。
如果可以彼此麻烦一生，这样子大概也不坏，至少不无聊。
和谐的场面总是短暂的假象。
袁纯迅速地把锅碗瓢盆全部扔进水池，然后就开始争分夺秒地穿衣、围围巾、拿包，准备出门，可王与仝居然还想去沙发上坐一会。
袁纯穿得像头泰迪熊，脸埋在大围巾里，只露出半截，显得很小，因而被衬得很大的眼睛瞪着他，只能看见上嘴唇一开一合：“喂，你怎么还不走，我要去赶地铁啦！”
“还早，开车过去一个小时足够了，你和我走嘛。”
“我，我干嘛和你走，我有包月的公交卡，好吧！”
“呜，包月不用浪费，但你有顺风车不坐，也亏啊。“王与仝很为袁纯着想，恍然大悟道。”
放心，我不要你平摊油费，你要过意不去，就用——早饭来抵吧，大米粥、荷包蛋，偶尔也可以变点花样……”
“停停停，你还要来天天来，吃早饭？”
袁纯惊呆了，简直厚颜无耻，哪有这么剥削劳动力的，就算她是乙方公司的，也不能这么没节操啊。
“前提是，你搭我的车，作为回报。”
“不对，不对，被你绕进去了。你不用去总公司的吗？高铁站那个项目，你昨天刚开完会，难道你今天还要去监工啊！”
“对，监工。”王与仝觉得袁纯给自己找的这个理由不错，于是继续发挥……”尤其是看看，合作方有没有尽快进入状态，我们大象可是要求很高的。”
合作方，虽然不止袁纯一个，但是需要进入状态的，好像只有初来乍到的她。
袁纯说不过他，又不敢硬杠，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半了，糟糕，就算现在跑着去地铁站，迟到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就耗损了宝贵的十几分钟，袁纯一时气急，就冲着王与仝耍起了脾气：“都怪你，我真的要迟到了，你赶紧送我去地铁站！”
“好好好，这就出发。”王与仝十分配合。
“地铁站！”袁纯用眼神以示威慑。
王与仝挑了挑眉毛，暗道，上了我的车，还要啥地铁啊。
几分钟后，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发生了——袁纯努力地贴着副驾驶的窗玻璃，嘴里喊着：“地铁站到了——”
话没说完，地铁站就已经落在身后，等话说完了，袁纯的头已经因为惯性，无法再往后扭了……
“你故意的！”袁纯转而控诉左边的坏司机。
“我，真不是故意的，习惯了，路过地铁不停。”
王与仝无视身边的人张牙舞爪，很认真地在开车，姿势标准、表情严肃，内心早已笑得狂涛骇浪。
“下回，我一定不上你的当。”
“欢迎尝试！”最好多试几次，某人心里开始期待起来。
袁纯不理他，掏出包里的蓝牙耳机，和手机配对后，就堵住耳朵，开始听某个app的知识付费课程，还闭上了眼睛，开启了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人勿近模式。
王与仝等了半天，见身边的人没了动静，正想着怎么逗逗她，就多看了两眼。
此时天光正好，袁纯微微向右歪着头，甚至能分辨出她脸上的绒毛，一缕头发顺着侧脸柔软地散落着，随着呼吸极轻微的起伏着，竟然是睡着了呢……
王与仝摇头失笑，车开得却愈发稳了。
他一直在想，刚刚袁纯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熟得刚刚好的水蜜桃嘛。
也许，公司的品牌主题，以为围绕着「桃」来做文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强大的生物钟，让袁纯在八点四十分时准时惊醒。
“高铁西站到了吗？”她惊魂未定迷迷糊糊地问。
“已经过了。”
这个声音莫名地熟悉，只是这个答案，妈呀，过了啊，袁纯心中警铃大作，清醒过来后，赶紧大喊：“停，停车，我就在这里下，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过去！”
急刹车，袁纯猛地往后一靠，这次是惯性，抵抗不了。
“你说什么？”王与仝语气不善。
“我，我自己走过去，被人看到我从你车上下来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了。”
“有损清誉。”
“谁的？”
“我，哦，不，你的，你大王总的……”
清誉有加王与仝，露出一脸便秘的神情，怎么袁纯越是恭维，自己就越想发火呢。
袁纯心里对自己的这个怂啊，真是万分鄙视，她对于自己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也提出了强烈地抗议。
好在认怂的结果就是，王与仝终于把她扔下了车，由她自生自灭，而自己一骑绝尘向前去了。
虽然，刚从温暖的车里下来，格外冷，但这丝毫没有半分影响终将自由的喜悦。
袁纯，在乖巧地目送王与仝的车消失后，就原形毕露，听着耳机、一蹦三跳地顺着它消失的方向，继续向前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冒出了汗，像一个在行走的热包子。
八点五十五分，袁纯终于晃到了大办公室，坐定后，就发现这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而入，指纹打卡、脱外套、拖椅子、放包、开电脑……
一气呵成，刚好在五分钟内完成，这时间点卡地犹如精密计算过的一样。
袁纯不由地啧啧称奇，到底是大公司啊，人人都是时间管理大师。
虽然是清晨，但整个办公室里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麻油香」，让袁纯很是不适应。
这当然不是谁在喝麻油，或者是在吃鸭血粉汤，这是人家在用一杯咖啡唤醒自己，fashion的很。
但袁纯奇怪的嗅觉，下意识地觉得这股味道就是芝麻香油，还能产生很多奇妙的联想。
因为这个「绝妙」的比喻，袁纯没少遭受linda的嘲笑——咖啡闻出芝麻香，念念不忘大蒜头。
另有一次，袁纯和Linda一起去楼下小巷子里的东北饺子馆解决午饭。
袁纯小声地问Linda，桌上小碟子里的大蒜头是干什么用的。
Linda也小声地对袁纯附耳道：“配饺子吃的，北方人的吃法。”
“不辣、不呛人吗？吃完嘴里有味道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于是，那一顿饺子，袁纯尽在那里研究大瓣蒜了，小心翼翼地剥了一个，愣是没勇气去啃一口，仿佛那是极大的障碍，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跨越。
最后还是linda实在见不得袁纯犹犹豫豫，当众表演了一个生吃大蒜头，才让袁纯在震惊中消停下来，袁纯也因此成为了Linda嘴里的笑话。
袁纯为了找回场子，说了一句非常深奥的话：“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Linda就问：“什么糖，什么霜？”简直是马冬梅附体。
言归正传，咖啡虽然不禁，但这里绝没有在上班时间吃早饭的。
这一点让袁纯倒是非常意外，小公司里的早晨，除了周一的工作例会之外，都是从彼此的早餐交流会开始的，煎饼果子、蒸饭、豆浆、油条、包子……五花八门，开心之后，那股味儿要很久才能散去。
就这样伴随着「麻油香」，袁纯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时间也就飞快地溜走了。
原本，袁纯就不排斥驻场这件事。而如今，她开始体会到驻场的好处来。
没有「中间商」， 没有那些事实而非的任务要求，效率反而变高了，这让袁纯很是思量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磁场的问题，袁纯发现自己变聪明了，站位变高了、眼光也变长远了，因此抓住了关键点，她目前工作的最大阻力，居然是来自坤致内部。
她从繁琐无序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开始专心做AE。
自从她开始把自己定位为「中转站」，她就开始本能地思考：
为什么大象要做这件事？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这样安排？
坤致提交的方案和设计稿是大象想要的吗？
大象满意和不满意的地方，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
如此一来，每当坤致提交的东西，比如土地、市场、成交的一些数据对比和观点分析，当袁纯都觉得看不过眼的时候，可能是真的不及格了。
好在，坤致毕竟只是顾问服务公司，对于大象这种企业巨头而言，本来看中的也是小公司的一些渠道、资源和广告创意服务这些东西。
好在，每当坤致闹一些小笑话的时候，大象甲方的团队，也并没有因此而歧视她、冷落她、嘲笑她，袁纯也渐渐地放开了手脚，只专注于「上传下达」，尽可能地准确地传递双方之间的需求和信息。
工作嘛，难免还是会涉及立场问题。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袁纯，还是默默地承担了很多。比如在转交坤致的策划案、市场报告时，如果发现有明显错误、不符合大象要求的地方，她也就悄悄地改掉了，事后再把确认过后的文本，返回给坤致的项目组组长，大家虽然心照不宣，但坤致那边明显越来越严谨了。
渐渐地，大象团队越来越像是把袁纯当成了自己人，时不时地就开她的玩笑，不如跳槽来大象吧，给她留着编制，马上的年度计划里就办。
明知道是玩笑，但袁纯的小心肝也是痒痒的。
大象啊，这可是大器万象啊，出了名的用人严苛啊，入职门槛那是鲸市的行业天花板！要是自己就这么进来了，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袁纯的自信心啊，空前的膨胀。
现如今，袁纯的工作，是做得越来越顺了。
她在某个瞬间突然明白过来，之所以没有中间商了，是因为她现在就是中间商啊，哈哈哈，农奴翻身当主人，人人都是追梦人！
第14章 开会了
「中间商」袁纯接到了坤致开大会的召唤，匆忙和绝绝紫打声招呼就溜了。
虽然，她对坤致未必有多少归属感，但许久未回，也甚是想念，就如有那么一点点想念，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王与仝……
有多久呢，快两个星期吧，座位隐蔽的角落里都已经落了灰尘，没有电脑的办公桌上空得令人不安。
袁纯忙着和身边走过的同事打招呼，这些招呼里，混杂着探究、好奇、嫉妒、不屑、怜悯、幸灾乐祸……
种种莫名的情绪，一边又手忙脚乱地翻出来一本看起来比较严肃的记录本，准备开会。
袁纯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通过他人的倒霉，来证明自己过得还不错。
只是很可惜，传说中去大象驻场的人，一副平平无奇的傻样，好像并没有想象中被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袁纯认真地思考着，要不配合一下坤致广大吃瓜群众的内心呼声——
再加把力卖卖惨，牺牲自己，娱乐大家？袁纯真是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Linda在不远处挤眉弄眼，袁纯举起两只手指比划了一下表示收到讯号，下班后一起去胡吃海塞。
看来这个元旦前夜，依旧没有惊喜，但有闺蜜、有小聚的小确幸，也没什么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