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视前方,眸色如墨,下巴扬起,虽坐着,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桀骜,听见这话,默不作声地勾起唇角:“哪方面?”
郑千橙回答道:“耍/流/氓。”
江宋看向她,漫不经心地笑出气音。
越来越得瑟。
他似乎并没把与易水寒的会面放在心上,郑千橙看得出来,也不是很想同他扯皮。产检做完,一切安好,剩下的事情还多着。
下车时,江宋又叫她名字。
她微微皱了眉,扭头去看他。
江宋道:“下午我来接你。”
郑千橙问他:“你有时间么?”忙得像陀螺一样。
“有。”江宋道:“晚上我回去睡,顺便来接你,你注意电脑辐射,二十分钟起身活动,中午来给你送饭。”
郑千橙被他一通话几欲讲懵,又垂眸瞥见自己已经微微显凸的肚子,又怎么能不明白他心疼小朋友的用意,开口便道:“到底还是负责任的,不过你这样儿,我有点儿受不了。”
然而这话引起江宋不满,他看她一眼,隔着车门和滑下的车窗,平声道:“严格意义下胎儿不算生命,母体有权决定他的去留。所以我不是为他。”顿了顿,叫她名字,“郑千橙。”
郑千橙迷了:“为我?”
江宋一本正经道:“以前我也没苛待过你。”
郑千橙“咯”一声忍不住笑起来,字语缓慢地反驳他:“你是没苛待,你擅长使用冷暴力,一冷几年,度数堪比冷窖。”
江宋道:“所以你也承认我们没分手。”
郑千橙蹙眉,问道:“那是什么?”
他扭过头,启动车子,低声道:“吵架而已。”
神经病。郑千橙看见车子行远,站在路边十几公分高的台阶上怒骂。已是上班时间,她顾不得多观看他,摸了摸肚子,小声嘀咕:“乖宝儿,你就当没听见。”
迟到了一会儿,正往部门里走,迎面碰见了一熟人。
不过这熟人不太好碰,身居高位,一般不怎么能见到他。
刚入职那会儿,郑千橙总爱跟着老师父,师父年纪虽大,退休却晚。从很多年前就不跟导,大多时候都在台里做最后审核。
郑千橙除了去外面报道,其余时候就爱来找师父,罗然也经常来,两人总爱碰面。
那时罗然和郑千橙身份差异也远,师父退休后,罗然升副台长,两人便不怎么碰面了。
今日碰着了,罗然笑着调侃道:“刚升职就迟到?这个部长不尽责啊。”
郑千橙无比尴尬,笑着解释道:“工作太认真给累病了,刚从医院检查回来。”
罗然道:“夸自己工作认真的你是头一个。去医院了?怎么回事?”
郑千橙道:“不碍事,老毛病。”
罗然没再调侃她,一本正经地同她聊了会儿天,问她下个周有没有时间,有个很好的工作交流活动,带一下她。
郑千橙内心里没把自己当孕妇的,即使怀孕也不想影响工作,两眼放光道:“那必须的,一定要去。”
道别之前,罗然突然打量她一圈,问道:“最近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郑千橙内心敏感,还以为他和杨清一样神神叨叨,能看出自己怀有身孕,瞠目结舌道:“啊?怎么了?”
罗然四十多岁,像三十多,从头到脚带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开起玩笑也格外正经。他道:“更漂亮了,有女人味儿。”
郑千橙笑:“被你讲的不好意思的了。”
中午休息时,江宋果然给她打来电话,让她下楼吃饭。
郑千橙道了句知道了,磨磨蹭蹭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还看到黄望和梁甜俩人拎着外卖盒进了部门,一路有说有笑。
她觉得挺好,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会儿她也有个形影不离的伙伴,不过那个伙伴,去年结婚了,老婆比他小八岁,着实年轻貌美。
年纪大了是会怀念从前的,但她不觉得自己老了,只是永远有人比自己年轻罢了。
郑千橙下了楼,走到车窗旁,弓起食指中指敲了敲。车窗没没打开,她听到车门开锁的声音。
江宋坐在驾驶位,稍微弯腰,双臂折起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
郑千橙拉开副驾驶车门,人站得笔直,没动作,瞅了眼江宋身边空空如也的副驾驶,问道:“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