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宋却不吭声。
郑千橙笑笑,笃定道:“和陈梵克有关系。”
白色餐盘在灯光下凝聚成光亮一点,江宋只是抬了抬手,原本搁置在碗边缘处的筷子很快掉落在地,发出锒铛响动。
他移开餐椅,躬身伸手,拿着筷子在低空中甩了甩,长腿敞开,身体后倾,将筷子放在桌上,若无其事来了句:“筷子掉了。”
郑千橙差点儿要为他拙略的演技啪啪鼓掌。
江宋倚在椅子处,调整了下身体姿势,与餐桌拉出一段很大距离,神色自若道:“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郑千橙温柔地笑了,这一笑让人有种前尘往事过眼云烟的错觉。
她评价道:“江医生,你这种性格,这么多年应该吃过不少亏。”
江宋低沉道:“吃亏是福。”
郑千橙起身,手抚在肚子上,柔和的灯光依旧将人照得柔和,只是语气绵里藏针:“那都是唬人的,吃多少亏,受多少苦,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说太难受让人笑话,只能自我安慰说,吃亏是福。”
“橙子。”他道,“你可以不用这样对我。”
“哪样了?”郑千橙媚眼如丝道,“我对你好的时候,你还记得么?”
他看着她:“记得。”
“真感动。”她居高临下道,“还以为您老人家都忘光了呢。”
江宋一梗:“郑千橙,我真就一点儿好都没有。”
“没有。”郑千橙气愤道,“烂男人!”
江宋冷声道:“烂男人好歹也让你怀孕了,烂男人好歹没有跑路,烂男人每天等你下班勤勤恳恳给你做饭,就为让你每天不那么累,烂男人就一点儿好都没有?”
男人眉宇间聚着化不开的愁。
郑千橙乐了,洋洋得意道:“没有。”
江宋重重地叹了口气。
郑千橙继续开攻:“你是为了你孩子,不是为我,别一天天装得深情居家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样子,其实样样不得行。”
江宋终于站起身,盯着她看:“样样不得行,总有一样能行,在床上你不能说你不满意吧,从前到现在哪一次你不是热烈欢迎,哪一次不是主动迎合,怀孕之前就做了三次,大学那几年,我满足了你多少恶趣味,你都忘了?”说完觉得自己情绪被挑起,狠狠压制住,哑声道,“你嘴太不饶人了。”
郑千橙忽地心跳加速,脸颊腾得一下红透:“你……你有病吧……”
江宋提醒道:“那会儿你没怀孕。”
郑千橙那起桌上纸巾砸他,无地自容道:“你真的有病!”
江宋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巾放在桌上,女人已经快马加鞭进了卧室。
“咣当”一声响,门被关死,再之后,就是落锁的声音。
江宋团了把头发,坐在椅子上,面色隐隐透着愁怨。郑千橙的态度让他无比苦恼,过去的事情他真是一个字都不想提。
他在沙发上连续睡了几天,郑千橙要上班。而他早在婚礼第二天便去医院做手术,早出晚归,俩人很少交集,每次回家看到卧室门紧闭,他便庆幸新房子是四室两厅。
再过几天,他觉得两人交流实在过少,而工作方面日渐忙碌。于是他于某日下班后去了超市,买了便利贴和笔,睡前认认真真写了一张,第二天上班前贴在门口鞋柜之上。
他人走的时候,郑千橙还在床上躺着,那阵关门声不轻不重,她本就半睡半醒,听到声音,彻底醒了。
她知道江宋又走了。
郑千橙从床上起来,随手拢着头发用大夹子夹至耳后,起床去洗漱。
身子愈发沉重,江宋过段时间去进修保不齐她要回徐家小住,直至孩子出生。很小的时候她以为两人一旦结为夫妻,便要形影不离,不过这种想法在她上中学时就消弭了,人各有志,即使结为夫妻,彼此也要为了更好的自己去努力。
她希望江宋更好,她知道江宋也是。
结婚之后,郑千橙的妆容没有婚前精致,空余时间她想多休息,于是简化了妆容流程,好在她底子好,皮肤白,怀孕让她整个人变得温柔,气质更显。
洗漱完毕,她吃了顿营养均衡的早餐,站在玄关处换平底鞋。
便利贴在眼睛平行的位置处鼓起小小的弧度。
她拿手抵平便利贴,看清上面的话。
——老婆,希望你今天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