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到落针可闻。
郑千橙的手顿在空中,指尖抵在亮黄色便利贴纸上,稍一用力,将卡纸摘下,放在眼前看了很久。
江宋的字体很好看,认真写起来更是无懈可击,一笔一划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也让看得人轻易能猜到他为了这张小小的纸条费了点儿心力。虽然算不得累,但比起从前他只做不说的行为,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她侧头看了眼房间。
几天前两人剑拔弩张的争吵仿佛历历在目。
而二十岁和三十岁最大的区别便是,二十岁时可以为了一丁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破口大骂,随之也有大把时间同不重要的人或者事情上耗,并且默契的认为,谁耗到最后谁就赢。那么三十岁时彻底认清,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解决问题永远比搁置问题要重要的多。
那股儿气焰紧绷了几天,于某日清晨熄灭了。
郑千橙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程二袅,问她有什么看法。
程二袅上班摸鱼时回她:【什么什么看法,你的雄性配偶正在向你求和。】
程二袅叭叭啦啦一大堆:【看过动物世界吗?雌鸟和雄鸟交.配前,雄鸟使出毕生绝学搔首弄姿来引起雌鸟注意,以求交.配。】
她发了个机智如我的表情包:【同理。】
郑千橙没忍住,差点儿在工位上笑开了,回她:【你是不是要笑死我?】
程二袅却是问她:【怎么了?吵架了?】
郑千橙道:【江宋要去北城进修,婚礼当天才告诉我。】
程二袅问:【什么时候走?】
郑千橙道:【下月初。】
程二袅说:【没几天了。】
又问她:【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要走?】
郑千橙想说不是,但也很纳闷程二袅竟然和江宋想得一样,于是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程二袅道:【难道不是么?】
郑千橙没再回复。
中午时,郑千橙坐在工位吃午饭,接到江宋打来的电话,问她吃饭了没?吃什么饭?休息够不够?哪里不舒服?
郑千橙坐在工位上,一手拿筷子,一手摸肚子,听第一句时眉头舒展,越听越是好笑,打断他:“你职业病犯了么?”
那头一顿,道:“怎么了?”
郑千橙道:“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病患了,问这问那的,问出什么毛病来了么?”
“没。”那头回她,“病患不配合治疗。”
郑千橙“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又问他:“你吃了么?”
江宋道:“和同事在食堂简单吃了些,今天工作不忙,可以早些回家。”
郑千橙哦了声:“那就早点儿回。”
他又道:“明天开始,可能会很忙。”
郑千橙又道:“忙呗。”
听她这不以为意的话语,江宋沉默数秒,才道:“今天心情还不错?”
“天天心情都好。”她又吃了一口饭,感觉差不多饱了,但那头也预料她的动作,低声说道让她多吃些,维持体力。
郑千橙顿了顿,道:“最近我也不忙。”
江宋说:“隔行如隔山,工作忙不忙全凭你一句话,你想糊弄我我也没办法。”
郑千橙不说话,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几时变得伶牙俐齿,想起那晚争吵时他脱口而出的话,竟不自觉又笑了。
江宋听见她这声,语气中透漏着放松:“中午休息会儿,下班接你回家。”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采编二部新来的小姑娘汪晨曦亦步亦趋地走过来,停在郑千橙面前,小声道:“部长,我有个采访清单想请您过目一下。”
郑千橙笑道:“可以。”
小姑娘最近被郑千橙分配的工作难到了,倒不是工作内容难,而是她对于采访这件事没信心。
郑千橙给她的工作,是一档寻亲活动。二十七年前,一对夫妇因为生下胎儿是女孩,又因家里有一位女儿,于是狠心将二女儿丢弃,在冰雪未融的天气里,这对夫妇狠心就狠心在将女儿丢弃而不是送养,小女孩被木匠师傅捡到带回家抚养,一养二十几年,不仅考上大学,也考上研究生,目前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