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那个女孩听见这动静吓哭了,哭声嘹亮,惹得李淮心烦。
李淮伸手扯着裤腰带,一脸戾气地往外走,“还有脸哭。”
陈诀往前几步拦着他,喊了声他的名字,“李淮!”
李淮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他,“你小子挺犟啊,还敢叫我。”
陈诀只是站着,也没说话。
李淮问了一句,“让不让。”
他答,“不让。”
李淮突然伸手拽着他领子,“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孤儿院门口,不该把你带进来。”
外面走廊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李淮惊得忽然松了手将他推开,陈诀下巴磕在窗台上,强烈的痛感迅速蔓延,尖锐的哭喊,刺耳的音乐和李淮怒骂相互交织让他头脑发晕。
可能是外面雨声够大,也可能是办公室里音乐够响。
外面的人只是路过,没有进来。
李淮看见他下巴上的血惊了一下,随后剩下的只是恼怒,在屋里吼了声,“都滚!都快滚!”
“……”
陈诀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又是怎么回到睡觉的地方的。
他脑子里很乱,关上门后好像有人敲,他也当没听见。
那天音乐的大分贝让他觉得熟悉,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李淮办公室用那样大声的音乐了。
是经常能听到。
真相好像已经浮出水面,李淮,做那样龌龊的事已经是惯犯,惯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掉一切。
李淮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让这里的孩子们都很信任他。
李淮却拿着这种信任去哄骗那些懵懂无知的幼女,以满足自己恶心的私欲。
聊城东坡镇,一个乡下地方的民办孤儿院。
可怜孩子们信以为真的避风港,成了有些人眼中肆意妄为的欢乐场。
讽刺至极。
那天晚上他好像做了个梦,梦很长也很杂乱,梦里是雨声,哭喊,怒骂吼叫,李淮光着的身体和踹在他身上那双姜黄色的皮鞋。
中间好像还有人破门和说话的声音,他的记忆也都是模糊的。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周围的白色让人心慌,跟前有个护士查完房正准备走,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拉住她,“护士别走,你听我说。”
“……”
他说的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让他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烧糊涂了说的胡话。
在他说完之后李淮走了进来,李淮和护士对视一眼说,“别理他,脑子不正常。”
陈诀看着护士一步步离开,李淮朝着自己走近。
两个人都是沉默的,李淮推开窗户透了透气,坐了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也是陈诀见他的最后一面。
前后不到三天,李淮被抓入狱,东坡镇孤儿院就此解散。
这就是他不愿意想,也不愿意提的从前。
现在他坐在大厅,拿着这两张抑郁诊断表,盯着上面“无异常”的结果发呆,是有这两张纸就够了吗。
姜如棠看到这些就会毫无负担,不再小心翼翼了吗。
他拿出手机点开,上面有两条未接电话,都是姜如棠打来的。
他给姜如棠回了过去,没人接。
陈诀正想把手机放回去,赵渊便拨了过来,开口就问,“喂,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吵架了?姜如棠下午来队里找你了,我说你请假去医院了。”
他想着那两通未接电话,接着问,“下午什么时候。”
赵渊说,“四五点吧。”
他声音淡淡的,“好,谢了。”
陈诀挂了电话,接连给姜如棠打了三个她都没接。
他把手里这两张纸折起来装进口袋,然后走出医院的旋转玻璃门。
门口的地砖是白色的,上面一条红绳很是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