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这个检查又是想证明些什么呢,证明他是正常的吗。
大厅人多,缴费的买药的,每个人都很匆匆忙忙。
医院内四处都是白色,从前那个孤儿院,也都是白色的。
四年前入秋,聊城暴雨,听说把西巷那种地势低的批发市场都给淹了。
那天正好是个周末,他和往常一样去院长办公室,想和李院长说说话。
他们这些孤儿们无依无靠,平日里唯一的乐子就是在院儿里听李院长弹弹琵琶,李淮三十出头,男人留长发,喜欢穿姜黄色皮鞋,待人斯文和气,有着跟这乡村格格不入的艺术气息。
他那时候也一度把李淮当成最亲近的人,在学校发生什么琐碎的事情都愿意和他说。
孤儿院的楼梯都是红色的扶手,绿色的爬墙虎攀着围栏往上。
雨水点点打湿了叶子,他穿过长廊走到最顶头的那一间。
不知道是不是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那扇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他敲了两下没人应,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那日看见的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
雨夜,潮湿,男人赤/裸的肉/体,在白色墙壁的衬托下给人的感官尤为冲击。
平日里文雅和善的李淮头发散乱,一边扭头往后看一边仓皇地提起裤子,不算热的天气,他却赤/裸着上身,满头是汗。
沙发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身上只盖着一条白色的毯子瑟瑟发抖地缩在沙发的角落,半个肩膀露在外面,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旁边地毯上还坐着另一个,外衣丢在一旁,身上半袖的领子被人扯的歪歪斜斜,棉质衣料上还有一片拉扯中产生的褶皱。
她们眼睛里充满茫然无知,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地上是散落的文件,笔,还有些零钱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诀那一刻只觉得混乱,怔在原地不敢去想他这是撞见了什么。
李淮回头看见他,勃然大怒,那张温柔面庞上出现的狰狞表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陈诀站着没动,李淮挥起桌上的果盘朝他砸过来,“你来这儿干什么,快滚!”
白瓷的果盘砸在身上,他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瓷盘落地,应声而碎。
陈诀那一瞬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声音都是虚的,他听见自己问,“李院长,你们在干什么。”
李淮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变得陌生又扭曲,冲他吼道,“滚!”
陈诀不是不想走,感觉像是腿脚都僵住了,一步也挪不开。
李淮衣服也不穿,几缕头发被先前的汗水粘黏在一起贴在脸上,明明之前是很温文尔雅的一个造型,现在却像是个深夜被欲念支配的淫/魔。
李淮见他不走,过来伸手拉他,“你要留下看吗?还是你也想一起来。”
“你别碰我。”陈诀接连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跟前这个人只觉得恶心。
李淮绕过去把门砰地一脚踹上,回来伸手搭在他肩上,“我警告你,你要是识相,最好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陈诀撇开他的手,半晌才道,“不可能。”
李淮抬脚踢飞了地上的白瓷碎片,碎片撞击在茶几腿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吓得坐在地毯上的女孩直往后躲。
李淮坐下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灭烟时还开了这房间里的音乐,声音开的很大,能掩盖掉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白色的烟模糊了他的视线,陈诀转身往外,下一秒身后的脚步就紧跟了上来。
李淮拽着他往屋里扯,恶狠狠道,“刚才让你滚你不滚,现在想走,真以为我开个孤儿院就是慈善家了?”
陈诀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李淮抬脚就踹在他肚子上,头发随着动作扬起,张牙舞爪,像电影里的恶人。
陈诀被他踹倒摔在地上,捂着腹部咬牙忍着疼没吭声。
男人的声音阴沉可怕,一改往昔温和,冷冷朝他砸下来,“你,你们,不过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我有吃有喝的供着你们,不该给我点像样的回报?让我爽一下怎么了。”
陈诀看着他这样子,冲他冷笑了一声。
李淮像是被他这样的笑给彻底激怒了,没等他站起来就又踹了一脚,拽着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摔在一边,“怎么?就你也敢笑我。”
十四岁的陈诀没李淮力气大,刚刚入秋,穿的衣服也只单薄一件。
他重重地跌在地面,压在几片白瓷碎片上。
锋利棱角刺破了后背的皮肉,他疼得脸色煞白,片刻后撑着站起来,一字一顿道,“李淮,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李淮目光跟他持平,“我平日里也就对你最好了吧,你却说我要遭报应,真是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