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无比自然,姜如棠笑了笑微低下头说,“川菜。”
她绕去另一边开了车门上车,因为他刚刚一直开着车窗,现在这里面也一点都不暖和。
陈诀把车窗关上,关于下午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问,“吃哪家的。”
她随口说了一家,“川上居。”
陈诀也没说什么,到了之后姜如棠看见前台收银的地方是黄毛坐在那。
她记得这人以前是个厨子,学了一手地道川菜,她还吃过一顿。
黄毛坐在后面玩手机,抽空抬眼看见进来的二人,没个正行的站起来,“呦,来吃饭。”
陈诀扫他眼,伸手拿了份跟前的菜单,“怎么?”
黄毛摆着手把那本菜单拿走了,“不用看了不用看了,去二楼坐着吧,好吃的我都给上一份,待会儿也不用结账。”
姜如棠跟陈诀往楼上走,两边的地上放着大盆的绿植。
她瞧了眼前面带路的服务生,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咱们不用给钱吗,不太好吧。”
她前段时间和电视台同事来吃过,这个地段这个装修,菜品味道也挑不出毛病,吃一顿自然是不便宜的。
陈诀抬了下眼皮,轻笑了声,“这家馆子是我开的。”
她后知后觉道,“啊?”
“这几年有些钱,放着也是放着,投资理财那些我不懂,就拿钱开店开饭馆儿,可以算是给黄毛开的,食材进货和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他在管,亏了我垫,赚了就分我点儿,生意好像也还行,目前没亏。”陈诀说,“黄毛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收钱,所以偶尔替两天收银。”
姜如棠听着他说,像是刷新了某种认知,以前她也不了解体育行业的收入,结果这么赚的吗。
她微微愣神,跟着走入了一个包间,包间内环境雅致,很有徽派建筑的风格。
等上菜的过程中姜如棠跟他闲聊几句,发现他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上菜后桌上有一盘螃蟹,她没话找话,起了个头说,“我很少吃这个,也不会剥螃蟹。”
“我帮你剥。”他放下筷子戴上一次性手套,不紧不慢的帮她剥。
姜如棠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让他多说几句话。
她见他基本没怎么动筷,不好意思道,“你也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嗯。”他嘴上应着,但手里剥壳的动作没停。
结果到结束这一顿饭他也没吃几口,只顾得帮她剥螃蟹了。
也许是他心不在焉的太明显,出去之后沿着小路走去停车场,旁边偶尔有人经过,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他走的很慢,停顿片刻后说,“我下午,去见那个心理咨询师了。”
姜如棠微抬起头看他,“她说什么。”
陈诀到现在依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没丝毫的隐瞒,“我好像,是有心理问题。”
如果要追究起问题的根源,那就过于错综复杂了。
心理问题这几个字在她脑子里一晃,姜如棠睫毛也跟着颤了下,好像回到了当初大学城的咖啡馆,听到段一凡跟她说,关于陈诀的从前。
也是从那天起,她和陈诀之间开始有了裂痕。
事件太过于相似,她仔细斟酌着语句,不想让往事重演。
陈诀也没问她在想什么,垂下眸子牵上她的手,“回家吧,我把从前没说的,都说给你听。”
“……”
挂钟指针指向八点四十五分。
陈诀说完了从前没讲完的另一半,在孤儿院那个混乱的雨天,他和院长李淮之间的种种,以及自己下巴侧面这个疤是怎么来的,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她了。
姜如棠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他讲完这一切,很想安慰他,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轻飘飘的。
姜如棠倾身抱上他,胳膊环在他腰间,声音不轻不重,似是安抚,“慢慢来,我们慢慢来。”
急不得。
明明都在聊城这个地方长大,她忽然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他。
当年他也才十四岁,生活怎么就不能善待一下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