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棠握着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不就是前男友吗,见见就见见,反正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姜如棠拎着大包的东西,按照地址去了陈诀所住的地方。
虽然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但这楼看着明显比她的要好一些,起码是高层带电梯。
而且电梯里还非常整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楼下单元门她是跟着别人就进来了,此刻从电梯出来站在他门前,看着门上“1602”的牌子,犹豫着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应。
现在是早上八点四十五,还不到九点。
该不会人还没起吧。
姜如棠伸手又准备敲,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门便开了。
屋里的灯光倾泻而出,门里的男人身姿颀长,黑色圆领卫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下面是条灰色带白杠的运动裤,休闲又随意。
脸上神情倦懒,看着也刚醒没多久。
姜如棠站在门口,掂着硕大的黑包,上面还印着一行白字:聊城电视台。
她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刻,他表情淡淡的,没有惊讶,没有波澜,什么也没有。
他身后又传来一阵趿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那人说话还带着点被惊了觉的不耐烦,“谁啊,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
说话的也是个男人,看着和陈诀差不多大。
姜如棠站在门口,抱歉地点了下头,“抱歉打扰了,电视台的,做采访。”
陈诀目光往下落在那印着聊城电视台的包上,往后侧了侧身,声音带着些初醒时的哑意,说,“进来吧。”
后面那“烦躁哥”像是忽然才想起有这么回事,觉得她眼熟,但一时说不上来在哪见过,“哦,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冲你。”
这话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是颠三倒四。
沉默几秒后“烦躁哥”自己又接了句,“你们忙,我先清醒清醒。”
姜如棠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敢盯着陈诀正脸瞧,公事公办地把包里的设备架起来,调整了个差不多高的位置,然后拿着孟悠然的本子,坐在他对面。
陈诀坐在沙发上,入镜的茶几显然也没为了这个采访提前收拾,上面放着个药店的袋子,拆开包装的药盒随意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下面,甚至还压着孟悠然的名片。
孟悠然前天来做的采访,说明这茶几起码两天没收拾了。
姜如棠这样想着,捧着本子和笔,省去了开头那一大段寒暄,直接进入主题,“陈先生您好,请问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他说话时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她。
姜如棠本来就有点紧张,被他这一句没打算回的直接找不到话茬了。
空气瞬间安静,不过五秒,陈诀又开了口,“等恢复好了再说。”
姜如棠一边回应一边速往前翻了两页孟悠然的笔记,接着把上面那些问题照着问完,陈诀全程也很配合,没有刁难也没有冷场。
甚至还会主动接上两句不让她尴尬。
这段采访结束的很快,本来也就是个收尾工作,前面的重头戏孟悠然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她全程没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在里面,完事就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拎包走人。
陈诀也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伸了出去,问的是句与工作无关的,“姜记者,给张名片?”
姜如棠瞧了眼他半伸出的手,又低下头掂起东西道,“下次吧。”
其实有没有这个下次,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姜如棠迅速撤离,关门前她隐约听见那位“烦躁哥”问了陈诀一句,“什么情况?不一般啊。”
陈诀看着那扇门被她随手带上,也没吭声。
烦躁哥现在清醒了,但还是想记不起那人是谁,“是以前甩了的某个前女友?”
陈诀的目光从那门上收回来,勾着唇笑了,“看不出来吗,是人甩的我。”
“……”
窗外的雪还在下,姜如棠掂着沉重的包,整个人却一点儿都淡定不起来。
她与他的重逢是在这个寒潮来临的深冬。
与他的相遇,是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