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得那么少,只有一件校服外套,虽然能起到一点御寒的作用,可比起只穿衬衫,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愿。”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数学课刚下,何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招手,“你来一下。”
许愿微微一怔,起身:“好。”
何老师把许愿领回自己的办公室:“你有没有你同桌的联系方式?”
今天上早读时,她就发现戚野没来上学,想着下雪天迟到的孩子多,没太在意。
直到第一节 课路过教室后门,往里看了一眼,依旧没看到戚野的身影,才觉得有些不对。
“我给他在家校通上登记的号码打过电话,没有人接。”何老师说,“你说你俩从前就认识,那知不知道其他能找到他的号码?”
何老师并不清楚,当时戚野留下的是他自己的手机号。
如今手机早就被摔得无法使用,自然不可能打得通。
许愿顿时有些无措:“我不……不知道。”
她只见过男孩被摔得满是裂纹的手机,完全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这孩子……”何老师难免有些发愁,“那行,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何老师没多想,只当昨夜骤然降温,戚野生病不能来上课,家长忘记给老师请假。
这种情况在学校里偶有发生,她带班一年半,碰到过两三回。
连读幼儿园都有忘记去接孩子的笨蛋父母,初中生的家长不记得请假,也不算太稀奇。
许愿倒是有些紧张。
担心戚野会病得很严重,下午放学后,她还专门跑去问了何老师一趟。
“哦哦,今天事情太多,忘记给你说了。”何老师晚上还有约,匆匆和她讲过几句,“他爸爸和我发了短信,说他昨天晚上有点儿受凉,没什么大问题,在家休息一天就行。”
许愿下意识点头:“哦,那就好。”
何老师走得急,没顾得上和许愿再说些什么。
许愿也没多想,直到和石小果他们告别,各自回家,独自走去公交车站,才隐约察觉出一点不对。
她见过那个酒鬼在除夕夜,醉醺醺拿着皮带,一路从小区追到街头,试图殴打戚野的凶狠模样。
也见过凛冽北风天里,男孩手里捏着变形的铁衣架,头脸上一道又一道交错纵横,流血结冰的伤口。
这样的一个父亲。
会因为仅仅有点儿受凉,就着急担心的替戚野请假吗?
*
到底还是怵戚从峰,许愿没有先去戚野家所在的小区,而是绕了路,拐去正在营业的北南火锅。
“你说戚野?没有没有,他今天一直没来呢。”领班摇头,“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他是不是生病了?要是他明天去上课,麻烦同学你和他说一下,让他先养好病再来,身体最重要。”
许愿有些迟疑:“这样啊……”
她没来得及谢过领班,背后传来男人分外诧异的声音:“不是,最近怎么这么多小孩儿来这儿打零工?”
南哥是真的想不通,上下打量许愿两眼:“那什么,小妹妹,咱们家是火锅店,活累,不适合你。购物中心一进去左手那家咖啡厅知道不?去那儿,那儿轻松多了。”
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咖啡厅经理打电话。
“南哥!”领班连忙制止他,“人家小姑娘是戚野的同学,过来找戚野的,你在想什么呢!”
南哥摸着耳边的烟,想了半分钟,才明白领班说的是谁:“哦,找那小子的啊。”
“怎么回事?”他顿时眉峰一挑,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那小子在学校追你了?欺负人了?偷偷给你塞情书了?”
许愿哪里见过这种在社会上混惯了的大人,更没听过这么轻佻的、口无遮拦的语气。
脸瞬间有些白,她犹犹豫豫看了眼南哥头上新染的粉毛,根本不敢吭声,转头对领班说过谢谢。
然后抓紧书包背带,直接跑出了北南。
在北南没有找到戚野,许愿迟疑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抓紧时间,赶在天黑之前,去一趟旧城区。
去看看就好,她想。
万一他真的生病了,她也能给他带点药。
这么想着,离开北南后,许愿先在药店里买了些治疗伤风感冒的药品,这才搭上计程车,报了戚野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