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又无息——神奇猫咪
时间:2022-01-24 13:12:06

在林深的童年中,最温馨的画面总是和妈妈有关。
她总是会笑着看着他,那时的林深只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那时也没那么穷,李佳松虽然抛妻弃子,但钱没少给过,都是现金。
小林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总是笑着不回答,告诉他不要在意,父亲是爱他的,只是不能在一起生活。
小林深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庭与别人不同,他很听话,从不多问。
他想,只要他不在意,别的小朋友的嘲笑就伤害不到他。
但李佳松的妻子还是发现了他们,大小姐脾气上来,闹得不管不顾,李佳松只能断了她们的生活费。
后来母亲死于长刀之下,小林深放学回来,只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母亲,他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小小的他也不会报警,所有的亲戚都怕事,不肯收养他,家里的房子被债主收走了,他被轰出了姥爷留给他们的家,从此也告别了所有温暖。
警方后来抓到了凶手,说有人告诉他,这家人很有钱,在推搡之间,误杀了他的妈妈。
小林深当然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但那个年代的办案条件很艰苦,连指纹鉴定技术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从千丝万缕的联系中抓出李佳松的妻子。
警方能为他找到逃窜至外地的真凶,已经非常难得了。
负责办案的刑警看他可怜,承诺会为他继续追查背后的人,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生存了下去。
他们心里都明白,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那个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她完全可以辩解说她并不知道凶手会为了这个去杀人。
小林深艰难地长大,每当他饿肚子的时候,都希望爸爸能来接走他,但是没有,每次来的只有那个好心的刑警叔叔。
希望一次次落空,小林深越来越绝望,就这样上了高中。
他一直生长在阴暗的角落,无人问津,无人关心,直到开了学,他看到了周然,周然和阴郁的他完全不同,她的身体充斥着阳光的力量,笑容灿烂,像是一朵被精心呵护的花朵。
她在开学那天,找不到自己的班级,凑到他的身边笑眯眯问:“同学,我叫周然,你能帮我看看上面的告示,我在哪班吗?”
周然。
她不应该叫周然,应该叫温暖,不然怎么会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可惜,周然不记得那一天,不记得那个呆呆望着她的男生。
她只当这个男孩也没看见,转头又去找了别人,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问话。
林深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他在期待什么呢?
*
周然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抓住了林深的手,慌乱地说:“我、我……对不起,林深,我不知道,对不起……”
林深苦涩地垂下眸子,周然不信任他,可这又怎么样呢?
周然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那束光后来离开了,他再次跌入了深渊,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直到她回来了,他才感觉到心脏的苏醒。
他活过来了。
“林深,不要哭……”周然看到林深睫毛上挂着的泪水,她才发现原来林深也是会疼的。
她后悔提这些了,吵架就吵架,怎么能用这些伤人的话去戳对方的心?
她忍不住拥抱林深,浅而克制。
林深的身体一僵,他没有像周然想象的那样,用力地回抱住她,反而推开了她的身体,冷冰冰地看着她迷惘的神情,一字一句说道:“不要同情我。”
他不需要同情,他只要周然爱他。
周然怔怔地看着林深离去,她无力地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回了家。
父母、苏白,所有人都要她离林深远一点,林深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男孩了,或许,她也从未知知道过林深沉默的外表下到底掩藏着什么,就像她从没尝试过去调查林深的背景,她从不知道林深过的是什么日子。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周然推开阳台的门,看到前面的别墅里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她咬了咬唇,换了一套衣服,冒着小雨去敲他家的门。
“林深……”
无人应答,周然退后,在雨中,她看到那盏灯灭了。
林深彻底对她失望了。
不,不是的,林深只是害怕,她继续按动门铃,用手拍打着他的门,焦急地等着他。
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周然也不再是高中的那个小女孩,有用不尽的勇气去撬动林深的心。
她到现在都没有流一滴泪。
周然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对自己说,恭喜你啊周然,你终于把那个男孩赶走了,你自由了。
*
周然木着脸上班,日子一样在过,只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深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他依旧出现在娱乐热搜上,那些新闻写得头头是道,把林深偷拍得很英俊,他还是那样不苟言笑,任那些女明星有意无意地靠近。
办公室外头那棵树叶子变黄了,隐隐有了衰败之势。
周然眼波流转,对苏白说:“带我去喝一次酒吧。”
她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在邀请苏白吃一顿普通的晚饭。
苏白大跌眼镜,“你不怕林深了?”
周然把头发全部梳起来,换上了短裙,“你说的对,我不能再原地踏步了。”
酒后的周然脸色微红,她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吐槽这个店里卖的是不是假酒,怎么会这么上头。
明明在国外的毕业派对上,她还是能喝一点的,这才几杯,迷糊了。
周然比之前更胖了一点,逼近130斤,这样的身材在夜店是无人问询的,苏白加了很多好友,而周然就握着酒杯,咚咚咚的鼓点往她的耳朵里钻。
林深,我来喝酒了,你在哪里呢?
会不会正在气急败坏,来的路上?
她完全醉了,几乎不能行走,苏白扛着她跟那些人道别,好不容易才把她挪到了车上。
她要去副驾驶,指导代驾怎么开她的车,周然却拉住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问:“林深来了吗?”
苏白看了看,哪里有林深的影子?
周然颓然地垂下手,靠在座椅靠背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深不要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理咨询师也会失去理智,陷入情绪的漩涡里,很正常~~如果她能跳出来看一看,就知道林深并没有远离她,林总可以决定自己上不上热搜,和谁上。
 
第15章 病房
 
周然的假期终于要到了,接待完最后一个来访者,她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想把这段时间的案例都好好梳理一下,再去找李老师聊一聊。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苏白也没走,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周然抬起眼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啥事,快说吧,别憋坏了。”
“你是不是又要出国了?”她这样,真的很像离职。
周然惊讶地笑了,“开什么玩笑,现在国外疫情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出去送命?再说我爸都六十多了,我哪里也不去了。”
苏白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周然轻声说:“我现在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苏白心酸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正在缓缓地脱下自己的白大褂,露出自己里面搭的白色半袖,打理得十分漂亮的卷发披在身后,夕阳透过窗子给她的发丝边缘染上了一层暗黄色的光。
沉重、迟缓,完全没有了周然年少时的影子。
她也变了。
苏白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错了,林深是变了个人不假,但周然也在成长,她有自己的判断,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循序渐进地引导着来访者走出阴影,拥抱阳光。
这样一个人,却把自己留在了黑暗中。
周然拿起包,对着苏白笑着说:“一起?”
苏白脸色一变,尴尬地指了指外头的小刘,周然瞬间心领神会。
她说:“好。”
不咸不淡。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意外地接到了之前做“心理体检”的男孩的电话。
男孩的声音绝望,“周大夫,安安吞了很多很多的安眠药,现在正在三院洗胃,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周然没意识到自己突然踩了刹车,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路,耳边是后方车辆的鸣笛声和司机的叫骂声。
吞药?怎么会?
她的判断失误了?
周然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答:“联系警方和女方父母,快点。”
男孩沉默了一会,问:“你不来吗?”
周然心头一紧,是的,她不能去。
“抱歉……”她的喉头干哑,“我不能和你们在生活中产生过多交集,如果警方需要我配合调查,我才会出现。”
电话被挂断,周然握紧电话的手垂了下去。
又来了,那种无力感。
面对被黑暗吞噬的人的求助,只能无能为力地放弃的无助。
华灯初上,高高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周然的眼睛凝望着那些努力散发光芒的路灯,她犹豫再三,还是驱动了车子,去往三院。
在重症病房,她果然看到了那个男孩。
周然平复呼吸,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米色的平底鞋干净而精致,男孩抬起了脸。
她跟着男孩走进病房,看到了刚刚转醒的女孩。
周然俯身,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头,如同看着过去的那个脆弱的自己,“我来了。”
她搬过一张椅子坐下,刚才她已经查看了安安的诊断单,数量不够,没什么大碍。
安安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像在找什么人,看到男孩的时候眼神一黯,很快侧过脸去。
男孩局促地说:“叔叔阿姨还在国外,订不到机票,等你好一点,就跟他们视频吧。”
周然在男孩耳边说了什么,男孩出去了。
病房中只剩下自己和安安,安安的手上插着滞留针,周然看了看吊瓶上的标签,是kcl注射液,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
周然握住安安的手,“疼吗?安眠药会伤害你的胃,kcl要保护你的胃,一来一去疼的都是你自己,值吗?”
kcl输进血管里是很疼的,仅次于一些止血的药液。
安安的手指动了动,眼角流出几滴泪水,她明明已经成年,却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骗了我,对吗?你知道那个心理测试,所以画了一个最简单的给我,是不是?”周然在来的路上想了又想,联系起安安后来给她打过一个奇怪的电话,就想明白了。
原来那通电话不是来问男朋友的结果的,是来试探她自己的障眼法有没有被识破的。
安安的心跳发生了变化,心电图的曲线变得陡而频繁。
周然摇头,“我来不是责备你,是想告诉你,你留不住他了,钱不是万能的,你也不能一直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法留住他一辈子,他早晚会受不了的。”
安安闭上了眼,更多的眼泪汹涌而出。
“也许,你应该让他先离开,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也许他不会回来了,也许他会回来,你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周然在咨询中不是第一次演独角戏,以后她也不会再见安安。
她依旧抚摸着安安干枯的头发,温柔而疏远。
年轻时总以为那个人就是一辈子了,离开了会活不下去,而其实生活很大很远,走远了就会发现也没什么。
不是忘了,是习惯了。
周然走出医院,夜已经深了,她向停车场走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董连?
周然抬起脚,跟了上去。
董连兜兜转转上了耳鼻喉科,进了一间病房。
周然还想跟过去,但护士拦住了她,她望了那间病房一会,扭头走了。
声带又出问题了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
电梯还不到,周然心烦地多按了几下电梯按钮,电梯终于来了,她却没有进去。
周然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什么鬼,她竟然还想着他,作贱自己也没有这样的。
就去问问,她想。
周然苦着脸跟护士报上名号,打电话问病人允许不允许探望。
“啊……嗯嗯,好的。”护士挂了电话,满是尴尬地说:“抱歉,病人休息了。”
周然的指甲掐疼了自己也没觉得,僵硬地走了。
第二天,她又拎着一盒雪梨汤,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房间号,放下就走了。
第三天,她照样。
第四天,安安又出事了,周然作为她的心理咨询师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配合调查。
负责办案的警官是一个看起来快退休的老警察了,看着周然的脸多看了几眼。
周然也很吃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一线工作?实在太敬业了。
安安再次尝试自杀,男孩为了阻止她,争吵之间男孩受伤了,安安的家属不在国内,没办法找了她来。
感情纠纷是最不好处理的案件,也是最好处理的,安安低着头跟着周然走出警局,周然拍拍她的头,“我上次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喂小猪猪了是不是?”
安安被她逗笑,周然板起脸,“从下个月开始,每周一十点去我那里跟我说话,提前交好一年的钱,不去不行。”
“……周然?”
周然回头,看见了那个老警官,她一头雾水,她才回国多久,不认识什么人。
老警官看周然回头,就知道自己没叫错人,他摘下帽子,胸前的警号闪闪发亮,“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我们认识吗?”
“我是刑有为,林深没跟你说过?”刑警官见周然迷茫,给她搬来一个台阶下,“没事,没事,我是看着林深长大的,我知道你。你回来多久了?他最近嗓子又不行了,这几天忙也没去看他,他怎么样了?”
周然让安安去旁边等一下,刑警官一连串的问题,她不知道该从哪里答起,谨慎地喊了声:“刑警官好,林深住院了,但是没让我进房门。”
刑警官一听,拍了拍额头,“那孩子倔得很,你别理他,正好我下班了,你等我会,我带你进去。”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刑警官跟周然说了不少林深小时候的事情。
“林深啊,太可怜了,那么小,什么也没有,按道理说应该去福利院的,但是那孩子怎么也不肯,我就把我家乡下的房子打扫干净了给他住,他那时候每天要走好远的路去上学。”
周然没有说话,倒是安安在旁边和刑警官聊得火热。
安安歪着脑袋问:“林深是谁啊?”
刑警官爽朗一笑,“你也是个倔脾气,以后千万不可以再伤人了,知道吗?林深啊,是……你周然姐姐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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