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爸爸腾出二楼中间空置的屋子给陆问君住,她脚有伤,有时吃饭都是给她送到二楼。
怕她无聊,告诉她隔壁房间有一些书可以看。
陆问君不喜欢跟小孩打交道,沈棉却很爱往她跟前凑,她吃饭的时候,沈棉常常抱着桃子坐在她对面,盯着看她。
陆问君说:“小话痨,出去吧,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吃饭。”
沈棉问:“为什么呀?是因为你吃饭也吧唧嘴吗?我也是。我哥哥不让我吧唧嘴,可是我管不住嘴巴的呀。”
陆问君:“……”
之后依然天天来看她吃饭。
大约是沈棉粘人却并不烦人,除了话太多,并不打扰她别的,陆问君也不算讨厌,就随她去了。
沈棉嘴上总是挂着“哥哥”。
衣服扣子掉了,沈爸爸要给她缝上,她不肯:“不要,我要哥哥回来帮我缝,哥哥缝的好看。”
陆问君问:“你哥哥还会缝衣服?”
她很骄傲地一昂下巴:“我哥哥什么都会哒。”
李支书送来一筐零食水果,陆问君不感兴趣,随手送给沈棉。
她很开心,却把每样东西都留起来一半:“我要留给哥哥。”
小学放暑假,周围同龄的小男孩都喜欢掏鸟窝捉蛐蛐,沈棉不喜欢跟他们玩,每天托着腮帮子望眼欲穿:“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陆问君并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感兴趣的人,被她在耳边念叨多了,难免对这个“哥哥”,产生一点好奇。
沈沣回来是在一天傍晚。
那天天气不错,夕阳很漂亮。沈棉又嘴馋,沈爸爸不在家,她就来找陆问君,让她帮忙摘院里树上刚成熟的山楂。
陆问君因为脚伤未愈没去工地,下午躺在床上看书,于是头发没扎。树枝太高,她伸手只能够到一片低矮的枝稍,摘到离得最近的两颗。
一颗还泛着没完全成熟的青色,沈棉啃了一口,涩得呲牙咧嘴;一颗红润得多,她一咬开发现里面有虫子,赶紧呸呸呸吐掉,皱巴一张懊恼的脸。
陆问君觉得好笑。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满树山楂,寻找哪一条枝杈能够够到。树叶间漏下来的阳光照着她脸,有些刺眼,她微眯起眼。
沈棉忽然兴奋地朝着门口跑去,大声喊:“哥哥!”
陆问君循声转头。
斜阳往西落,在山峰后剩半圆橘色。
一道身形高而清隽,手里拿一本书,从光的方向走来。
那是她看到沈沣的第一眼。
沈棉扑过去抱住他大腿,仰着脸说:“哥哥,我给你留了好多好吃的!”
沈沣没低头,那个时候,他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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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沣在读书,只有周末回家。
沈棉是个话痨,沈爸爸虽称不上健谈,但也不闷,虽然年龄有鸿沟,陆问君和他却能聊上几句。
唯独沈沣。
大概沈家父母把说话的基因都留给了沈棉,导致他十七岁时就如此寡言少语。除了沈爸爸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他礼貌叫了一声“陆小姐”,偶尔必要的一两句对话,陆问君和他之间几乎无交流。
沈棉确实很黏这个哥哥,沈沣一回来,陆问君便从她眼里失宠,每天只跟着沈沣,哥哥长,哥哥短。
等沈沣离开,她就会重新往陆问君面前钻。周而复始。
第一次勉强算得上交流的时刻,发生在沈沣第三次回家。
彼时陆问君脚伤好了很多,白天去工地视察情况,晚上才回。洗完澡,照旧去沈沣房间拿书,前两天拿的那本已经看完。
沈沣大多时间都在房间看书,很安静,陆问君忘了他每逢周五回家,没敲门,直接拧开门锁。
沈沣坐在书桌前面,开着一盏台灯正在书写什么,侧头向门口看过来。
陆问君顿了一下,举起手里的书说:“借本书。”
沈沣“嗯”了一声,便将视线重新放回桌面。
他这里书不少,除了一些课本习题册,还有大量的课外书,类目很杂。包括悬疑推理、文学小说、散文杂文、哲学著作等,甚至还有一些英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