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绥并不知道艾芫会在哪, 正要打电话,向橙报了个地址,说:“是她工作室, 她肯定在那。”
路上向橙给丁阳打了电话, 改了见面的地点, 让他也往那去。
商绥车开得快,他们到了,丁阳还在半路上。
工作室大门开着, 别的房间没有人, 昨天艾芫待的那间却紧闭着,向橙敲了敲,没动静。
他们下楼找人问,有个保安说昨天很晚,老在这的一个男的回来过,但很快就走了, 走得时候是一个人,没见过跟着女的。
向橙听完又上了楼,对着门使劲拍。
“艾芫!我是向橙, 你把门开开!”
“艾芫!之前的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你不是要钱吗, 给你拿来了!”
里面丝毫没有一点动静,向橙手抖着拿出手机,想找个开锁公司的电话。
商绥把她拨到了一边, 一脚踹开了门。
一阵风迎面把两人吹得眯了眼,对着门的窗子敞着, 艾芫就坐在窗框上,两条腿悬在二十几层的高空中。
她似没想到向橙能把门弄开,诧异一瞬, 大喊:“别过来!”
向橙心都要跳出来了,强迫自己镇定,柔声安慰:“我们不过去,绝对不过去。”
艾芫看到了商绥,露出惶恐:“……向经理,你把商总带来干什么?”
向橙脑子飞快地转:“给你钱呀,他有钱。”
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商绥扯了扯唇角。
“我不要钱了,等我从这跳下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视频发出来了。”艾芫的头发被吹乱了,用手别到耳后,就剩一只手扶着窗框。
向橙脚下发软:“艾芫,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我现在都这样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活在阴沟里有多难受,你们这种人是肯定不会懂的!”从昨晚吴一辉来过,又仓皇离开后,艾芫就一个人在工作室里坐到了天亮,她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头发也认真整理过,她是报着要死的心,却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会有人来找她。她悲伤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让我跳下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与其肮脏痛苦的继续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向橙不能见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就这样消失,想劝,想哄,可又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手足无措。
“怎么会觉得跳楼能让你死了干净的?”
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
由于在这种状况下,这声音冷淡得太突兀,以至于艾芫和向橙都愣了一下。
“跳楼这个死法最脏了,人从这么高出跌落,会碎成好几块,内脏会从开膛破肚的身体里流出来,啧,血液和脑浆会溅得到处都是,但你也不用太担心,脏归脏,大部分人也不知道那是你,因为你的脸大概率已经在接触地面那一刻,”商绥挑了下眉,“变形了。”
艾芫很爱漂亮,否则也不会在声名狼藉的时候也要妆发齐全,就连要死了一根头发丝都不想乱,这话郑重她的软肋,但她并没有那么好骗。她咽了口唾沫:“你是想把我诓下来才这么说的!你又没跳过楼,怎么知道的!”
“我是没跳过,但我见人跳过。”商绥环着臂。
“你这样的人,出门怕都是跟着一车保镖吧,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事?”艾芫在人生最后的关头,难得能怼商绥这样的人,嗤笑道,“真可笑,你见谁跳过楼?”
“我母亲。”
艾芫:“……”
向橙狂跳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人揪住,又狠狠拧了一把。
然而商绥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说这些真扫兴,你这有红酒吗?”
艾芫本来就被“我母亲”三个字惊得呆了,加之商绥吩咐人的气场可能是与生俱来的,理所当然又让人不敢抗拒。艾芫丫鬟样儿地下意识说:“……茶几上还有半瓶。“
她昨天喝剩的。
商绥慢条斯理地往茶几处走,他弯腰的姿势是伸手要去拿红酒,但谁都没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牢而有力地抓住了艾芫,把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其实这个时间很短暂,等艾芫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瘫坐在了地板上。
她还想起来再往窗户上爬,向橙抱住了她:“艾芫,你要死可以,先跟我去一趟医院!多少人得了癌症,忍着病痛,忍着头发掉光也在积极治疗!多少人拼命地跟死神打,就为了活下去,你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死?!”
向橙很少地对人凶,但在商绥看来她这样子也就是声音大了一点,脸气红了一点。根本没有杀伤力。
丁阳是在电梯口听到动静,冲过来就看到了窗子打开,商绥在旁边一脸事不关己地抽烟,向橙蹲在下地上抱着痛哭的艾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