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向橙刚才根本没认出他。
杨琪琪抓了把瓜子,嘎巴嘎巴磕着,说:“你看到丁班长没,这也才二十出头,发福就算了,发际线咋也有阿哥的趋势了?”
向橙刚没仔细看,闻言又朝丁学恺那打量,这次两人目光再次对上,丁学恺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过了一会儿,他寻了机会过来:“向橙……好久不见。”
向橙是坐着的,仰起头:“好久不见。”
丁学恺是长变了很多,但说话的感觉还跟当年一样,有点老成,但又好像没底的感觉。
“听说你回桦市工作了,留个电话吧,以后聚着方便。”
“行啊。”
向橙没多想,就报了号码。
丁学恺又说:“微信也加个吧,我给你拉进校友群。”
向橙说:“好。”
加得这么顺利,出乎了丁学恺的意料,但当他看到向橙加完便把手机重新扣搁在桌上,连给他改个备注,或者点开他朋友圈看一眼都没有的时候,他意识到,向橙刚才的一切就是出于礼貌。
可这种谢师宴,谢的是老师,叙的是旧情,多少这种同窗的聚会,都成了重温旧梦的机会。
丁学恺从看到向橙进来,心里就无法再平静。后来上了一道甜杏仁粥,他说着谁喝,他来盛,但先盛的那碗放到了向橙面前。
杨琪琪笑嘻嘻地说:“丁班长,你为啥先给我们小橙盛啊?”
丁学恺鼻尖涔出了汗:“都有,都有,我一个一个盛。”
向橙跟旁边人说桌上的果汁很好喝,丁学恺马上又说,这是本地产的,他有个亲戚在那个厂工作,能拿到内部价,过两天给她送去两箱当年货。
向橙还没答话,桌上其他人就不愿意了:“不行啊,得一人一箱!”
他的殷勤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故意臊他:“你就是不给我们送,也得给咱老师送吧,这可谢师宴呢!是吧,老师?”
数学老师正在接电话,分不出神,挂了电话就起身,往外走。
“老师,您去哪呢?”
“接个学生。”数学老师摆摆手,“你们先吃着,都别跟着我啊!”
“咱老师接谁啊?”
“不知道,刚就听他接了个电话,说咱这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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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绥以前也在“北桦”念过书,算来这老师也教过他一年。
简单寒暄后,商绥把梅子酒递给了老师:“这是我外婆酿的梅子酒,您尝尝。”
这数学老师虽然记忆力好,但商绥可是让他极少数印象特别深刻的学生,不仅成绩傲人,家世样貌也都极出众,并且商绥这些年,也对学校捐赠过好多次。
“商绥,我知道你有心。”数学老师没什么爱好,私下就喜欢品口酒,这坛子刚打开,就能闻到清冽的酒香,是上等的好酒,他知道。但老师总归是老师,看学生的心思就跟猫看老鼠似的敏锐,“但你今天来送酒,不是为了谢师吧。”
商绥笑了笑:“我今天确实是临时拜佛,想借这酒让老师帮个忙。”
数来老师拎着酒,十分高兴:“走!有什么事进去说!”
“不进去了,这里就能说。”商绥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对折过的卡纸,说,“您帮我把这个给向橙就行。”
数学老师颇感意外:“就让我帮这个忙?”
“是。”老师个子不高,所以商绥要低着头说话,看起来像个态度端正的学生,他说,“这里面夹着个东西,麻烦老师一并交给她。”
数学老师看他随随便便从兜里拿出来的,也没多想,他琢磨的是别的:“给向橙?……你俩是什么关系?”
商绥垂着眸:“我俩的关系,她来定。”
这话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数学老师愣了半天,点点头,又问:“你真不进去?不亲自给她?”
商绥淡定道:“不了。”
数学老师不让人跟着,是想偷偷去买单,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哪舍得让学生们对钱。但有了这一遭,他把结账的事都忘了。
回去后,见没人跟着他,大家问:“老师,您不是去接同学吗?是谁呀?人呢?”
数学老师把酒搁桌上,拍开男生们想去碰的手,又把卡纸给向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