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寻找,直至深夜,他从李姨一个亲戚那得到个信息,李姨早就不在身份证上的地址住了,她找了个给人看孩子的工作,住到那户人家了。
这个亲戚住的巷子窄,商绥的车开不进去,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到商绥手都冻红了,拿了双手套非要塞给他。
自己织的手套,针眼又粗又大。江南枝刚学会织毛线那会儿,也给商绥只过一双,也是这样针眼又粗又大,根本不隔风,还非逼着商绥戴。
她问商绥喜欢吗,商绥哄她的,说喜欢。
江南枝就一口气织了好几双,一双比一双丑。
商绥是很克制的人,也很理性,他在听完林美艳说那些后,还能该开车开车,该找人找人。
但回到车里,副驾驶上搁着那双手套,却他分了神。他的车子在无人的街道上打了滑,差点撞到了石墩上。
人无碍,车也没事,商绥当时就是心里空空的,很想听听向橙的声音。
也就是那声软软糯糯的“你早点回家”,抚平了他拧着的心,也让他后怕。
他没再顶着风雪前行,就近找了住宿的地方,是在第二天上午终于找到了李姨。
李姨是在另一个远方亲戚帮忙带小孩,见到商绥惊地半天都说不出话,她慌忙把商绥让进家,听完他的来意,开始慢慢回忆。
“小橙是回来过一次,因为那天她有点奇怪,所以我有印象的。”
商绥问:“哪里奇怪?”
“嗯……我那天问她怎么突然来了,她说是听说老太太生病了,来看看。她是好心的孩子,这不奇怪,但她那天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她那包我认的,是她上学的书包。你说她那时都回家了,从南方到这,怎么会只背个书包?”李姨文化程度不高,不太会表达,她想了半天措词,说,“我、我的意思是,她那天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上学的模样。”
商绥闭了闭眼,那小孩可不是就是去上学的路上,偷偷跑来了桦市。
要真打一开始就是为了看奶奶,向橙不会不跟姚惠说,她那天来,是为了找他。
商绥咽了口唾沫:“李姨,那天向橙去看奶奶,还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奶奶给她说过什么没有?”
李姨使劲想了半天:“……没什么吧,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而且我那天并不是一直在老太太屋里……我那天为什么不是一直在老太太屋里?”
商绥心道,我怎么知道。
“啊!对了!我把药碗打翻了!”李姨先是兴奋地一惊一乍,随即面色变得为难。
商绥以为她是怕被责怪,说:“一个碗而已。”
李姨摇了摇头,嘀咕了句什么,又摇了摇头。
商绥问她:“怎么了?”
李姨反问:“商先生,您这次找来一直问小橙,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她没事。”商绥坐在狭仄的客厅里,手拄着额头揉了揉,瞎说道,“我那天丢了重要的东西,想查查是不是她拿的。”
“不可能!小橙那天走后你才去的,你俩刚好错开了!”李姨使劲摆着手,“而且小橙拿谁的东西,也不会拿你的!”
“为什么?”商绥看着李姨欲言又止地样子,挑眉道,“你只管说。”
李姨心想向橙现在这年龄结婚都有可能了,反正是陈年烂谷子的少女心事,说出来也比成了小偷强,她说:“我那天把药碗摔了,是因为老夫人睡迷糊了,听到小橙的声音,错把她当成……你母亲。因为是已经故去的人,我听到吓了一跳,才把碗摔了的。”
看来是真有这事了,商绥的心隐隐开始难受。
李姨瞄了他一眼,继续说:“后来我出去倒碎掉的碗渣,还在外面听见老夫人跟小橙说什么她说话的调调跟您母亲像什么的,还说……说什么要她来商家是觉得她亲切……好像还说您也这么觉得的。后来小橙要走,老夫人说让她别喜欢你了……但又说了如果真想见你,就再等等……您知道的,山庄那房间隔音一般,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这些我本来是就算你问,我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老夫人叫我就算以后哪天离开了商家,嘴巴也要严,但我怕你误会小橙,我可能年龄大了吧,回想以前,总觉得那孩子也不容易!”
李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向橙在商家受的委屈,她抓住商绥的手:“商先生,你想想啊,你俩那天错过了,而且小橙当时应该是喜欢您的,她怎么可能拿您东西!”
她这声实在太大,把屋里睡觉的孩子吵醒了。
李姨赶紧去把孩子抱出来,哄着。
小家伙本来在哭,看到商绥就停了,眨着眼看他,竟还伸手想摸摸他。
李姨见状问:“商先生,您要抱抱吗?”
“不用。”商绥果断道。
过了这么多年,见到商绥李姨没那么怵了,反倒还生出点亲切感,她笑着问:“商先生,您孩子多大了?”
商绥三十出头,在他们这小地方一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她想着商绥肯定也结过婚了。
“还没有孩子。”商绥温柔地笑了一下,说,“快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