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就是来软化她的,向橙不会再着他的道,反正就是你再害怕,不敢查高考成绩,最后也有家长老师帮你查,这道坎早晚得过了。她索性瞪着眼豁出去地问:“商绥哥,你是不是早早就买了丁阳旅店的楼?是不是你让丁阳父母知道旅店出事,把他逼回家的?”
商绥不是不会吃醋,只是从没把谁放眼里,但向橙口口声声都是丁阳,他心里也很不舒服。他说:“是。但能成功,是他自己没本事。”
向橙脸都气红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承认买那个楼是想掐住你们经营的主动权,因为丁阳掐的租约还有一年,他到时想续约得来找我谈。但你们那个旅店干不下去,是迟早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只是让他父母知道这些,提早了他滚回家的时间。”商绥把向橙的碎发别到她耳后,“你怎么跟我生气都行,但别为了其他男人。”
向橙不自知地提了声:“我不为丁阳,可是丁阳因为我而失去了自己的梦想,他特别想把旅店经营下去的!”
商绥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真觉得丁阳的梦想是经营旅店?”
向橙不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丁阳对自己的心意,但她真的没去深究过。
“可、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要让我到‘桦策’,就那么做吧?你这样……你这样让我害怕!”向橙不想示弱,但她和商绥的关系本就不是对等的,她说,“你想让我到哪,你总有办法能做到,现在是让我到了‘桦策’,哪天你让我滚,我也只能照办。”
“拢都拢不到手呢,我哪舍得让你滚啊。”商绥软了声,“嗯?”
“你以前就让我滚过啊,我去求过你的!”向橙往后退了一步,跟商绥拉来距离,她问,“你还记得那天我收到的录音吗?”
——“自己送上门的姑娘,管她为什么呢,玩就玩了,我还能吃亏么。”
商绥说的话,向橙那天去求商绥不要送她走时,丁学恺发来的。
向橙当时拿着问商绥,能不能给她解释一下。商绥只说了句“没必要了吧”。
“商绥哥,那种掐头去尾的录音能有多少可信度,我心里没数吗?我当时那么喜欢你,你只要跟我解释我一定会信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解释?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想借此让我有自己走?”向橙用手压了下心脏的位置,想缓解它的疼,她说,“我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个录音才走的,我是知道你想让我走,我才走的。”
向橙也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感,她小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大抵是从父母强行把她送到商家起,她就会对别人厌弃她的情绪非常敏感。
她在这个时候会很怕给别人添麻烦,也觉得自己很多余。
而商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能力,他对向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还没使什么招呢,向橙就得自动送上门。
向橙本来就是满身是伤,战战兢兢往商绥身边靠,一有个风吹草动,可不就如惊弓之鸟了。
商绥心疼得肝都是颤的,他知道自己曾经伤害了这个女孩。他说:“向橙,现在这一时半刻我证明不了什么,以后日子长,你会知道,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他们站得位置是个死胡同,安安静静的,向橙听到自己的心跳,觉得它可能是柠檬做的,商绥的话拧着它,让她控制不住的酸涩和拧巴。
再安静,也是会所,人多眼杂,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商绥说:“你要还有一丁点信我,就先跟我走。”
男人干燥的掌心,握住她的手,向橙真怕他再往上握两寸,那就能摸到她错乱的脉搏。
她咬牙稳住情绪,梗着脖子抬头:“我不跟你走!”
商绥有时候觉得向橙像只河豚,一跟他生气就气鼓鼓,虚张声势,一点杀伤力都没,但偏偏商绥就吃她这套。
“好,那就在这说。”商绥安抚地揉乱揉她的头,特别像是家长好脾气地在做孩子的心理工作。
他去找过了李姨,从那知道了向橙害怕的症结,也从李姨那得知,当初向橙被送到商家并不情愿,经常因为想家哭,又因为哭被长辈念叨,周围的人见状,也会势利眼的怠慢她。
她的父母除了给吃穿用的生活费,其余时间都不怎么跟她联系,她说想回家,也只会嫌她不懂事。
商绥这才意识到,也许向橙是因为她知道父母都把她当成累赘,所以懂事地从上大学起就不怎么回家。
她现在想跑也是这样的,怕商绥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因为在她身上找到了亲切感,她怕有天还会成为商绥要一脚踹开的累赘,就自己早早地先离开。
商绥轻轻出了口气,说:“向橙,江南枝是我母亲,但我对你什么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
他必须先让向橙安心,知道他对她的情感,和其他人没关。
其实若不是要解开这个结,商绥根本不想提关于江南枝的事,向橙也一样,若不是上次情绪气氛都到了那份上,她也不会讲出来。
所以商绥的话一说,向橙先是沉默了,然后她思考了会儿,皱着眉反问:“你说没关系就没了吗?”
商绥天理昭昭地点点头:“嗯。”
向橙猛喘了口气,被他着理所当然地劲弄得又恼起来,商绥啧了声:“那我能怎么办?没有的事,我能怎么证明?”
“那我问你,”向橙用力抿了下唇,“你觉得我跟江阿姨像吗?”
商绥喉结上下滑动,抬手刮了刮眉心:“话说的时候有些字音讲得……黏黏糊糊的。”
他形容不出来那种字音说得明明是普通话,但是夹着点软糯调调的感觉。否则也不会第一次听到向橙的声音,让她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