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俏皮可爱，又把去不了的既定事实解释清楚。”
纪小小肯定的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梳妆镜前，蓬头垢面的她不顾形象的盘腿，摸着脚丫，哼着小曲。
窗外春风拂面，光着脚跑到阳台的纪小小眯起眼睛，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充满仪式感的拥抱新生活。有鸽子咕咕的叫着落在缓台，纪小小踮起脚尖试图用手指去触碰它，没想到小家伙不怕人，向着她走两步，晃着脑袋。要清蒸还是红烧？瞬间她的脑袋里萌生出邪恶的想法，噗嗤笑出声来。
“咦？”
鸽子像是猜到她的念头，扑腾着翅膀离开。
纪小小的视线停留在楼下停着的那辆格格不入迈巴赫，有钱人这么多吗？几千万的高配豪车随处可见？连她们这种老旧小区都卧虎藏龙，说不定是谁家的乘龙快婿呢。
“车牌……为什么如此熟悉？”
一道天雷贯穿劈开纪小小混沌的思绪，瞳孔瞬间放大的她下意识蹲起来，试图掩耳盗铃般的装作不存在。
“顾、顾、顾总？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纪小小颤抖的手扒着窗户，慢慢露出头顶和眼睛二次确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回，原本坐在驾驶座的人影出现在空地上，漆黑眼眸像是聚焦般的跟她对视，好惊悚！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还有一个人人爱……”
略搞笑的铃声在寂静中炸响，吓得纪小小一屁股摔倒，手机在空中翻腾两周半被勉强接住，在粉身碎骨的边缘侥幸逃离。“黑心老板”几个字似乎慢慢放大，将纪小小压垮。欲哭无泪的她只能咳嗽两声，调整出讨好又困意朦胧的声音，说：“喂？顾总？有什么事吗？我还在睡觉呢！”
“呸。”纪小小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顾泽明轻笑着，饶有兴趣的靠在引擎盖前，盯着露台边缘隐约能看到的头顶，问，“哦？”
“睡衣蛮可爱的，HelloKitty？”
“唐老鸭和米老鼠！”纪小小脱口而出，知道露馅便破罐子破摔的补了一句，“老奸巨猾。”
顾泽明对此倒表示赞同，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狡诈多疑和留后路是必须要具备的技能，否则骨头渣子都会被吃干净。金融圈的生存法则让他渐渐变得冷血，唯独在纪小小这里，好像能够感觉到些七情六欲，让他知道这颗心还是有血有肉，还活着。
“给你半小时，下楼。”顾泽明抬起手腕掐算时间，说。
纪小小哼哼唧唧的敷衍着，心里想，她就不出去！难道顾总还能挨家挨户的找么？
“员工档案有家庭住址，半小时，你不下来，我就上去。”顾泽明淡淡的说，砸掉纪小小的幻想。
命运啊，为何偏偏对她如此残酷！纪小小认命的站起来，趴在阳台跟顾泽明隔空喊话，“一小时！女生出门都要梳妆打扮、挑选衣服，半小时根本不可能！”
“40分钟。”顾泽明显然不了解，皱着眉说。
堂堂顾氏集团的老板，凌晨六点就驱车来等她，万万没想到她根本不想参加团建，浪费两小时的顾泽明根本无法忍受再多，“50分钟！”纪小小委屈的快哭出来，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臂抗议。
“45分钟，快回去！很危险！”
顾泽明看她在六楼摇晃的身影，瞬间心都揪起来的呵斥道。
纪小小被吼得有些晕乎乎的，也顾不上其他，慌里慌张的跑到卫生间，嘴里嘟囔着说，“钢铁直男！不请自来，难道很闲吗？干嘛要来找我呢……”蒸腾起来的雾气挡住玻璃镜，让她无法看到说出这些话时，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和眼底的笑意。
女人的口是心非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快速度的擦拭着头发，纪小小瞄见手机亮起的屏幕，徐秘书30分钟前回复她说，“啊？顾总说，我们先行出发，他跟你去处理些事情再跟我们汇合。你们没有见到吗？”
“见到了。”纪小小抽动着嘴角，终究是没有躲过。
微风不燥，老人们晨练结束拎着刀枪剑戟打道回府，路过迈巴赫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更有八卦的阿姨试图跟顾泽明攀谈两句。纪小小看到他像是稀有动物般被围在中间的样子，忙冲过去，说：“我们走吧！”
“小小呀？这是你的朋友吗？”认出来她的阿姨忙惊喜的问。
纪小小尴尬点点头，给顾泽明使着眼色，他倒是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有时间下次再你们聊天。”没等说完，纪小小就推着他坐进驾驶座，“GO！”
“我可不知道，您这么平易近人，怎么？要竞选社区居委会主任？”纪小小没好气的说。
第30章 演变成借贷关系？
“她认识你。”顾泽明惜字如金的解释道。
这种沟通方式气的纪小小想用力锤两下胸口，脑补画面似乎不太文雅，旋即作罢。
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薄薄短袖T恤被水滴出圈痕迹，隐隐透出肩带颜色。顾泽明想要调高车载空调温度，被纪小小发觉立刻阻止。前几次副驾驶被“烘焙”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从双肩包里翻找出干毛巾轻轻擦拭着，说：“难道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要陪着寒暄么？况且，她们跟我平时也不说几句话的。”
“是长辈，我以为要讨好她们。”顾泽明停摆在空中的手似乎有些尴尬，说。
那群阿姨无论早晚都霸占着小广场，音响轰轰吵得睡不着觉，听到八卦风声比谁跑得都快，最喜欢背后嚼舌根，说长道短。纪小小闭着眼睛都能够猜到，她们会如何讨论顾泽明的出现和身份，简直是头痛。
“要两个多小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泽明从后座捞起来快餐包装袋扔到纪小小怀里，冷冷地说，“路上不会停车。”
“这是一条不归路么？”纪小小觉得好笑，开口狂怼。
汉堡凉掉口感并不是特别好，薯条也软塌塌的，可乐杯内的冰块化成碎冰。纪小小饥肠辘辘倒也不在乎口感，能填饱肚子就好，只是咬了几口才想起车内温度不至于会凉掉这么快吧？难道说，他很早就在楼下？
纪小小被脑袋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打了个嗝，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泽明侧脸。
“不要弄得到处都是！”顾泽强压着怒火，尽量柔声说，可泄露出来的寒气还是让纪小小忍不住浑身打冷颤，做贼心虚的将碎屑拍到脚垫上，又尬笑着摇下车窗，捡起来扔出去，讨好地说，“车挺干净的哈？”
没有人回答，车内寂静到令她头皮发麻。
这辆迈巴赫是国内限量版，全球只有几辆。想当初运到国内，顾泽明将车内音响和座全部通通换成高配，顶级皮料座椅和羊毛脚垫，Jackson有荣幸坐过副驾驶，恨不得将AJ脱下来双手捧着，不敢踩脏。中途咳嗽两声，都差点儿被顾泽明给顺着车窗扔出去。
Jackson要是看到纪小小如此放肆，怕是要哭晕在公交车站。
“咔嚓咔嚓。”无聊到咬着冰块的纪小小时不时偷偷打量顾泽明，他好像越发帅气逼人。
网络上吹捧偶像的彩虹屁放到顾泽明身上，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
高挺的鼻梁能够滑滑梯，剑眉星目看起来又充满男人味儿，薄唇没有涂抹口就显得软嫩到有让人想咬的冲动，喉结锁骨性感到不可救药，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隐隐有血管纹路，小腰那么细，黑色衬衫下的腹肌让纪小小赶紧移开视线捂着脸，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不能冲动！”
“想做什么？勇敢点。”顾泽明被她盯得心情大好，扬起唇边弧度说。
纪小小以为满脑袋豆腐渣被发现，羞到头顶冒烟，用力拍着顾泽明的手臂，说：“胡说什么！”
“别闹，很危险。”顾泽明拧着眉，稳住方向盘，说，“我只是让你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不要偷偷摸摸的，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句话背后隐藏着让人浮想联翩的含义，纪小小不确定是否猜错，鼓起勇气想追着询问时，来电铃声打断酝酿到刚好的气氛。
平时七八天都安静地像是进水欠费的手机，关键时刻倒是一个接一个的响！
“小小，出版社终于搞定了！拿到稿费请你吃夜宵，顺便去看看叔叔。”余浩男雀跃又响亮的声音传来，纪小小偷偷挪着身体想要尽量离远点儿，奈何安全带阻挡了她的步伐。“这本稿费还算丰厚，给你转账过去，你先收着用。”余浩男潇洒的留下两万块钱做应急，将卡里所有钱都转到纪小小的微信。
纪小小鼻尖泛酸，哑着嗓子轻声说，“不用，家里还有的，你刚买完房子，贷款和装修都要忙。”
“跟我客气什么？”余浩男低头收到退款消息，锲而不舍的再转，俨然有着不收不罢休的意思。“我和顾总去团建，晚上拜托你去陪陪我妈。她不会搞手机和电视，你帮忙教教……”纪小小用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再次把钱退回去。知道她的倔脾气，余浩男也不再坚持，只答应下来。
低头握着手机，纪小小有些难过涌上心头。
以前总说人生路漫长，能有推心置腹的朋友就已经足够幸运。遇到余浩男，可能是纪小小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像是亲姐妹般帮助她，根本不分彼此。除了男朋友不能够互相分享之外，任何事情都可以给对方。可她却总是拖余浩男的后腿，只是索取，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有经济上的困难？”顾泽明问，纪小小回过神来，知道他是听见对话内容，苦笑着点头。
医院减免掉部分费用，可纪父常年卧床，各种花销全靠纪小小的工作支撑就是杯水车薪。多年积蓄和另一套房产前两年就变卖掉，现在所剩也不多。余浩男这几年借给她少说也有十万块，再继续下去，她也怕两人的友情变质，心理负担承受不起。
听说网络主播兼职之类的能赚钱，要不是纪父住院耽搁，现在纪小小应该已经寻找副业去凑钱了。
“我可以借给你，不用利息，慢慢还。”顾泽明说出此话，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让人不会反感。纪小小知道他是好意，可还是摇头拒绝，说：“您是老板，我是员工，哪里有找老板借钱的呢？我会心里不舒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撑得住！”
说完，纪小小笑起来，让顾泽明有瞬间晃神，仅仅是老板么？
感觉心脏像是被谁揪起来，狠狠揉两下又扔到百米高空，失重感让顾泽明握紧方向盘，眉眼中藏着几分失望和烦躁，点燃根烟，吐出半个烟圈。
第31章 残忍！试毒的小白鼠吗？
“你不怨么？”顾泽明懊恼地皱起眉，对下意识的提问后悔不已。
太草率！纪小小如今对他躲闪不及，这种深刻又挖掘隐私的提问会不会让她反感和抗拒？顾泽明思绪复杂地沉默着。安静片刻，纪小小迷糊的眼睛逐渐清晰，噗嗤笑出声来，摇头说，“为什么要怨？怨谁？”
“怨天尤人，日子仍旧要继续，对我没有任何帮助。”纪小小凑到窗边，伸出手感受着风，说，“世界上有太多比我还难的人，贫困山区里的孩子三餐都很难维持，光脚踩石子，比起他们，我不是很幸运么？至少有吃有喝有工作，欠债能还。要知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知道顾总听说过么？”
顾泽明沉默片刻，觉得心底积压着的阴霾也随之散开，温柔的对她说，“还挺哲学。”
“多谢顾总夸奖，文科高考榜眼不是吹的！”纪小小颔首，拽着衣摆边缘的蕾丝做出谢幕感谢的模样，调皮到两人格外默契的低头浅笑出声。
沿着海岸线的柏油路边种植着绿树，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偶尔有海鸥在空中盘旋，浪拍打着堤岸，像是从漫画中走出的景色让纪小小不舍得移开视线，直到看见同事们在沙滩上玩耍的身影和烧红木炭的摊位，才发觉两小时就如此在安静中度过。
“你先去，我停车。”顾泽明将水杯和外套自然的递给她，说。
纪小小傻乎乎站在沙滩上，小园等同事立刻跑过来，眼睛里放射着八卦精光，挤眉弄眼又带着些许嫉妒醋意的问，“你和顾总都聊什么了？他为什么亲自接你呀？什么工作必须要你参加？这是顾总的衣服吧？”
“啊？”纪小小被吵到耳鸣，不知从何解释。
她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被围观的同时还要啃竹子来讨好看客。这么想想，属实有些凄惨啊！
徐秘书解围的推开众人，说，“都围着她干嘛？午饭不吃了？烧烤摊都快糊掉了！”空气中果真飘来刺鼻的味道，有人惊呼着发现黑烟袅袅，赶紧散开投入原本工作岗位，无暇顾及纪小小的事情。
“顾总很少参与团建，为数不多的两次都是露面就离开，这次能够全程都在很难得。”徐秘书颇有深意的提点，奈何纪小小脑袋压根就缺少这根弦，Get不到暗示，指着远处走来的身影挥挥手，高呼着，“这里！”
海边，顾泽明将白衬衫的袖口挽起，两颗纽扣随意解开，短发墨镜像极了拍摄广告的明星。
纪小小像是童养媳般跟在他左侧，怀中抱着淡淡木质香味的外套，抬头看着顾泽明的侧脸。阳光刺眼，她用手背遮盖着眼睛，下一秒，就感觉眼前舒服的暗下来几度。原本顾泽明戴着的墨镜松垮垮的架在她的鼻梁上，“谢谢老板！”纪小小咧开嘴站定，九十度鞠躬的脆声说。
“不客气。”顾泽明配合着她幼稚，挑眉道。
沙滩排球场，穿着比基尼露出傲人曲线的女职员们眼睛黏在顾泽明的身上，故意凹出各种扭捏姿态，娇滴滴的惊呼着“痛”，俨然把排球玩成躲避球。纪小小在墨镜后面艳羡的瞄两眼，旋即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二两肉，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如回去多喝点木瓜奶茶？补充点儿营养！
“你到底会不会啊？”
“风太大，你懂不懂？生火不容易！要不你来？”
烧烤摊争吵不停，男同事忙到满头大汗又窘迫的吵红脸，女同事则抱着肩膀在旁边说着风凉话。纪小小倒是并不在意，视线被生鸡翅、鸡腿和牛排吸引过去，舔嘴唇的吞着口水。顾泽明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无奈的揣测这小家伙胃里是住着无底洞么？食量和身材不成正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