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封珩说,“那差异不是一点两点,说出来一个就行。”
刘宣额头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了起来,不停地滑落。
一屋子的人,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钟敬又有了点信心,稍稍站直了些。
刘宣咽了口唾沫,声若细蚊。
“大、大师,有,有六根手指头?”
他的尾音不由自主地上扬,毫无自信。
“确定吗?”封珩温和地笑着。
刘宣看着他亲切的笑容,心中暗喜,难道蒙对了,忙不迭地点头。“确、确定。”
封珩点一点头,面朝月有初:“你说呢。”
月有初早已明白他的把戏,心中有些无语。
这个年龄的人了,还爱捉弄人,为了表现自己的童心吗?
“大师没有胡子。”
孟茹兰“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没有胡子这个,不能算吧。”
“对、对啊,”刘宣又嚣张起来,“很多男人也不留胡子的,这个不能算差异。”
封珩大笑起来。
月有初眸光四射,盯着刘宣,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师没有胡子,是因为她是女人。”
第17章 你三婶
月有初一句话,刘宣懵在原地。
钟敬看看他的脸色,又看看封珩,急声问道:“封三爷,这是真的吗?”
封珩点一点头。
刘宣缩成一团,眼睛乱转,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
“好哇!原来你才是骗子!差点就上了你的鬼当。”
孟茹兰皱眉盯着他,一副后怕的模样,吩咐身边的人:
“把他抓起来,送进局子里,让他们从重处理。”
刘宣像是放弃了反抗,一声求饶都没有,乖乖地跟着孟茹兰的人走了。
孟茹兰满脸堆笑,伸手扶着封珩的胳臂,叫一声“三叔”,音调拐了几个弯。
“你怎么能挖坑给刘——给骗子呢?”
“怎么?”封珩垂臂整理衣服,避开了孟茹兰的手。
“对骗子,我还要讲道义?”
孟茹兰手被甩开,眉毛都没皱一下,自然地握起双手,满脸崇拜:
“还是三叔厉害,两三句话就把骗子试出来了。你要是早点过来,我也不用费这个劲了。”
她又走到月有初面前,带着歉意说道:“月小姐,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
“别急着道歉,等实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孟茹兰噎了噎,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嗐,我三叔都站在你这边的,还需要什么结果啊。”
“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月有初面无表情,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而且万一我和刘宣都是骗子呢。”
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钟敬,听到这话又紧张起来。
倒不是担
心月有初真是骗子,而是她说这话,明显是在赌气。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识抬举。
要是得罪了封珩或者孟茹兰,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在封珩依旧一副淡淡的笑脸,孟茹兰虽然有些悻悻,但也没再说什么,似乎并不在意。
不多时,数据出来了。
“手链上的珠子里,含有凝香大师香中的特殊成分,应该是大师的作品。”
主管站在封珩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刚才,标签贴错了……”
孟茹兰第一个跑到月有初面前,欢喜地说道:“月小姐,你看吧。我都说了,你不可能是骗子的。”
就像她是一直站在月有初这边,从未怀疑过她一样。
月有初也配合地笑笑。
“要去我办公室坐坐吗?”封珩踱步过来,问月有初。
“三叔,你们俩认识吗?”孟茹兰问道,怀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虽然他一向看上去是温文尔雅的,但孟茹兰总觉得他的目光中含着别样的意思。
“嗯,她就是我未婚妻。”
封珩不顾月有初瞪他,含笑说道,语气中透着雀跃。
众人怔住。
屋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主管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孟茹兰很快把震惊的表情收了起来,但内心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根本管理不好表情,笑得无比怪异。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就是——是我的——”
“三婶。”
她是了半天,没说出来那个词,封珩帮了她
一把,表情像是偷到糖的小孩。
月有初有些窘迫,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关系,孟茹兰早晚都会知道的。”
两人好似打情骂俏一般的对话,孟茹兰听在耳中,心里像是塞进了一个柠檬。
“不去你办公室了,能不能借用你们的会客厅,我想和孟小姐把这笔单子谈妥。”
月有初收敛心神,摆出一副公式分明的态度。
封珩也没强求,领她们去自己专用的会客厅。离开之前,对文天空使了个颜色。
文天空留了下来,朝主管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孟茹兰和月有初微笑告别,依依不舍得,像是马上要分隔两地的情侣。
回到车上,立刻换了一张脸,狠狠捶着座椅。
“还三婶呢!报那么高的价格,真好意思!
“还一定要从拍卖行过账,中介费都不知道帮我省一点!”
她气势汹汹的骂了好一阵,突然扭头朝向后排座的人。
“都是你个蠢货!害得我要掏那么多钱出去!”
被点名的人哆嗦了一下,陪笑道:“我也不知道,凝香大师的真弟子,今天会出现啊——”
坐在后面的人,分明是刘宣。
看到刘宣的脸,孟茹兰就气得胸口痛。
疯了吧,才会花那么多钱买个熏香!
她费劲巴巴地把刘宣塞进拍卖行,不过是想走个过场。
这钱出去转一圈,最后又会回到自己手上。
而且她为封家花的钱,姑妈都会用别的方式补偿给她,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结果杀出
来一个月有初,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
想到要花几百万去买几颗珠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气死我了!不教训一下月有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刘宣提醒道:“万一被封三爷知道了——”
“能知道个屁!”孟茹兰吼道,“你不知道蒙个面,再把她脑袋罩起来吗!”
————
等到钟敬把孟茹兰的定金转账过来,月有初看着那一排数字,展现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何以解忧,唯有钱钱钱。
一条信息突然冒了出来。
【封珩:怎么就走了?
月有初:还有事情要办。
封珩:好。】
月有初不明白这个好字的意思,因为能包含太多意思了。
想了一会儿,才把秋承从手机里的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没等到一分钟,秋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念安,你在哪啊?松果都要破产了你知不知道?”
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月有初心中一阵畅快,报了街对面“没有猫”咖啡厅的地址,挂断了电话。
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突然看到脚边有个闪光的东西,是一块男表,价值不菲。
她正要叫服务员,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伸手把表抢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捡了东西,不知道归还失主的吗?”
他拿着表,边往手腕上戴,边皱眉瞪着月有初。
月有初端起桌上的水,朝男人泼了过去。
男人被泼了一头一脸,顿时愣住了,呆若木鸡。
她乘机把表抢了过去,
放在包里,紧抱在胸前,沉静地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这块表很贵,你要是不能证明是你的,我不会给你。”
第18章 封珩的心机
男人湿漉漉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显然气得不轻。
月有初理都没理他,扭头对围上来的服务员说:“你们认识他吗?”
“认识,他是我们这里的熟客,林君复先生。他刚刚就是坐在这里,才走不久……”服务员欲言又止。
“听到没有,你这个死女人——”林君复磨着后槽牙。
“就算他们认识你,也不能证明这表是你的。”
月有初冷声打断了他,挑起桀骜的眼神,直视着他,寸步不让。
“而且我是好心。要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林君复面露惊讶,嘴动了半天,最后说道:“那你也不能泼我水啊!”
“我又打不过你,不泼水怎么拿得过来。”
月有初振振有词,扭头问服务员:“能看看你们的监控吗?”
服务员要去请示经理,月有初坐下等候。
林君复瞥了一眼她对面的空椅子,又盯着月有初看了一会儿,没有坐下,气哼哼地站在一旁。
等到服务员跑过来说可以,月有初抱着包,林君复愤愤地跟在她身后。
监控上的画面,已经被经理调好了。
林君复和一名女士进来时,手上确实带着一块表,不过看不清。
两人落座,交谈。林君复就坐在他刚才不想坐的位置上。
女士突然端起桌上的水,朝林君复泼了过去。
尴尬的气氛在屋里蔓延。
林君复的脸黑得像墨。月有初嘴角那一抹笑容,他越看越生气。
“不是你想的
那样,是因为工作。”
月有初懒散地一挥手:“你不用对我解释。”
“谁给你解释了!”
月有初从包里拿出手表还给他。
林君复被泼水之后,猛地站了起来,那个时候起,手上就没有表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林君复抓着表想要戴上,却怎么也戴不好。
月有初提醒道:“表扣已经松了,你修过之后再戴吧。”
“要你告诉我!”
虽然林君复的脾气相当臭,但月有初大度地原谅了他。
两人来到外面,她笑得乖巧可亲:“哎呀,你新换的衣服,又被我弄湿了。一天被泼两次,衣服带够了吗?”
林君复扭头怒目而视,但月有初没再赏他一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林君复什么时候走的,月有初不知道,因为没坐多久,秋承就过来了。
“念安,你这不是没事吗?你赶紧去澄清一下啊……”
他苦苦哀求着,看上去着实可怜。
但月有初没那么健忘,目光里没有丝毫同情。
“秋承,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我傻?”
月有初锋利的眼神直视着他,“要么把松果卖给我,要么我退出配音这一行,我们鱼死网破。”
秋承肩头一颤,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这几年赚得也不少了,原价卖给我,相当于空手套了一回白狼。
“这只是第一步,要是不知趣,我可是人证物证都拿得出来。想进去陪万文昊,你可以不答应。”
月有初声色俱厉。
周围投过来
的目光,带着诧异和恐惧。
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个可怕的女人吧。
月有初脸上的神情更冷。随便别人怎么想,她问心无愧。
等到秋承颤抖着在认购书上签了字,把笔一丢,绝望地大喊着:“念安,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好啊,我等着。慢走不送。”
月有初不再理会他,挥手叫了一个芒果流心蛋糕来庆祝。
怀着自由的畅快心情,一个人吃光了整个蛋糕。月有初满足地**了一声,叫服务员结账。
“小姐,林先生吩咐我们,你的消费记在他账下。”
月有初愣了愣:“哪个林先生?”
服务员礼貌地笑着:“您捡了他的手表那位。”
————
离开咖啡店后,月有初来到和萧忻等人约好的烤肉店,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进了包厢,却看到只有萧忻、白盈舟和杨桃三人在。
“其他人还没到吗?”
三人没吱声,眼神像是三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月有初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耸耸肩,笑得开朗肆意。
“没关系的啦。我这个新老板,正愁发不出工资来,准备辞退几个人呢。”
坐下抱住了萧忻的肩膀,“你们三个既然来了,可就不能走了,也不许找我催工资。”
萧忻也抱住了她,“要什么工资啊,我是仙女啊,仙女喝露水就可以活了。”
月有初和她说笑着,心里不痛是假的。
那两个人,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在这个关头,却选择抛下了她。
“还、还有一件事。”
白盈舟怯怯地拿出手机。
秋承把月有初在咖啡厅说的那些话,截取了对自己有利的片段,发布到了网上,还请了推手。
让事情看上去,就像是念安故意设计,逼着秋承卖了松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