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瘪瘪嘴,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刚才的心血来潮,确实不太理智。
见我不说话了,贺景明以为我不高兴,急忙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是担心你的身体。我爸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他万一不管不顾的发了狂,冲撞了你怎么办?更何况现在你的母亲怀着孕,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照顾她生产,这个时候怀孕,真的不是时机。”
我干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我没有生气,刚才的话也不过一时冲动。你要是答应了,我才后悔呢。”
眼下情况如此复杂,棘手的问题一件接一件,我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拿孩子冒险。
贺景明抱抱我,低声说道:“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去见外公吧。”
外公?那位低调但是十分传奇的白老先生?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贺景明:“去见你的家长吗?”
贺景明笑了笑,双手垫在头下:“我的母亲不在了,父亲又是那个样子,将来结婚,肯定是要外公做主的。他一直偏疼我,咱们都谈到生孩子,难道不该去见一见他?”
我皱起了眉头,见老人家啊,我这样子,能讨老人家的欢心吗?上次见大伯母,她也不是很喜欢。
“我这个身份,”我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毕竟是贺知行的前妻,你曾经的弟媳妇,说出去不太好听啊……”
贺景明眼神紧了紧,淡然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一定要见外公。如果他点头承认了你,那么白家就不会再有人那这件事说你。”
我想了想,问道:“对你而言,白家很重要吗?有非常重要的亲人和合作伙伴吗?”
见我如此上道,贺景明赞赏的笑了笑:“你说得对,外公对我一直非常疼爱,他是我现在最看重的亲人。而且,他将白家的三分之一的股份都给了我,就注定我和我的妻子,必须得到白家重要人员的认同。”
家族企业就是这样,亲情,利益,全都纠结在一起,十分的复杂。我想要进入白家的核心圈子,看来要费一番心思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呢?”
贺景明想了一下,道:“大伯母过几天回来,主持贺家过年的事情,初五回泰国。她一年也难得在国内呆几日,这些天我们就好好的陪着她吧。外公家里一般初六办宴会,邀请家族的人吃饭,到时候我带你去。”
“宴会?”这个词说出口,不禁觉得规模会很大,“需要穿礼服吗?”
贺景明笑了笑,说道:“倒也不必,你就正常打扮出席就行。不过那个场合,女孩子们争奇斗艳是常事,你最好找雪莉商量一下。”
雪莉!对呀,她和贺景明认识多年,一定对他们家的人际比较了解,谢天谢地,有她我就不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白家关系
“见他家外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雪莉就惊叫起来,夸张的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咖啡洒了一桌子,我眼疾手快的抓住即将倒下的杯子,以免溅到她的裙子上。
“看你这意思,会……很难?很危险吗?”
雪莉又叹又笑,连连摇头:“不仅是危险、困难,主要是……大概率上,你会见识到什么叫群起而攻之,人心险恶,步步惊心。嗳,总而言之,白家老爷子的年宴,我是见识过的,这几年我都不敢再去了。”
“这么跟你说罢,贺景明有一任女朋友,就是参加了老爷子的年宴,中途离开,当天就跟他分手了。而且是短信分手哦,在那之后都不见贺景明了。”雪莉摊摊手,“所以,他已经好多年不谈恋爱了,白家那些人个个心狠手辣,怎么可能胡让他顺利的恋爱生子。”
这又是什么鬼?白家为什么不让他顺利的恋爱生子?
见我满头的污水,雪莉叹口气道:“我就知道,贺景明一让你找我,肯定是任务艰巨。白家的事情,他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
我仔细回忆了一些,对白家的了解只限于当初白夫人是带着家族使命嫁给贺治的,精明能干了半生,不知为何突然抛弃一切离开国内,然后就病死在了异国他乡。白家那位老爷子十分疼爱贺景明,还给了他白家三分之一的股权,可算是极度的偏爱了。
记得沈辞是贺景明的表亲,应该和白家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吧?
“沈辞是白家二小姐的儿子,沈家是西医世家,和白家倒是门当户对。难得的是,二小姐和沈家姨夫情投意合,生活挺美满的,所以在我看来呀,沈辞兄妹是这一大家子里面,最正常的两个人了。”
我连连点头,把这些记了下来。
“白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孩子们多,竞争就格外的激烈。尤其是到了孙儿辈,在各家母亲的挑唆之下,越来越不择手段,不遗余力。贺景明这十几年过得不容易,白家的几个表兄弟出力不少。”
贺景明以一人之力分走了白家三分之一的财产,能不引起家族其他人的嫉恨吗?这位白老爷子,似乎并不知道,越是将他捧在手心里偏疼偏爱,就越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也就更不难理解,为什么白家的人不希望贺景明顺利结婚生子。如果他没有后代,那么他名下的白家财产,辗转还有机会回到白家。一旦他有了后代,白家的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些情况,白家老爷子不知道吗?他可以适当的收回部分财产,不让贺景明在置身于危险中。”万贯家产,有时候未必带来幸福平静的生活。
雪莉摇摇头:“老爷子对白家那位大小姐十分愧疚,所以只能用财产弥补她唯一的儿子。而老爷子这样的说法,让家里的儿孙们更加的不满了。”
我明白,白夫人固然是为了家族嫁给了贺家,可贺家是门当户对的高门,她嫁过去过得是风光无限的好日子。尤其是后来,她曾一度还成为了贺家的当家人,这是多少人艳羡的?万事都有两面,白老爷子只看到了他女儿的苦,而白家的其他人,看到的则是白家大小姐嫁入贺家,过得风头无两。
贺景明的前女友受不了白家的侮辱,愤而离场,想必当时场面一定十分难看。想想我这一身的槽点,我不由得心生惧意。
雪莉同情的看着我:“离异之身,前夫还是贺治的私生子,就这两点,足够被白家人按在地上摩擦了。你想好了怎么应对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白家各房的人,什么出身性格,家里多少孩子之类的。知己知彼,我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法子。”
雪莉点点头,开始一五一十的跟我介绍白家人。
白家三个儿子,妻子都是联姻的人家,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婚后大多彩旗飘飘的,各家家庭关系都不是很好。
老大家的夫人性格强势,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她的女儿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张狂的个性,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她第一个冲出来闹。有这么个女儿,两个儿子家里也被搅得不安宁,这一家出乱子是最多的。
老二家比老大家相对安静很多,主要是老二多年来沉迷于风花雪月,在公司只是挂着个虚职,一年也去不了几次。他们家在公司的存在感低,在家里的存在感也不高,所以二夫人也就很隐忍。他们家的一儿一女个儿子都很成材,现在公司里身居要职。
老三家也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在读大学,不过因为是幼子,所以老三从小被娇生惯养,对所有人都是颐指气使的,故而经常和张狂的老大一家起争执。三夫人和二夫人经常联手给大夫人挖坑,三个妯娌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剑拔弩张。
雪莉分析的有趣,还挑了几个实例讲给我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就像是古代大宅门里头,争风吃醋的后宅女人们。
“你以为呢,”雪莉撇撇嘴说道,“白家是个守旧传统的老家族了,结的亲家也是半斤八两。这些女人们从小就生活在一种封建的环境中,自然练就了一身后宅争斗的龌龊伎俩。如今,她们又把这些糟粕传给了他们的儿女,荼毒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
我看雪莉说得咬牙切齿,十分痛恨,不禁好奇道:“你吃过她们的亏呀?”
雪莉冷哼一声:“我和白家沾着那么一点亲故,因为我哥能干,白老爷子非要把他弄到公司里去,引得那几个东西嫉妒。他们不敢招惹我哥,就在聚会的时候三不五次的欺负我,手段下作,一点也不像受过教育的人!”
怪不得,原来雪莉和白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以她这么彪悍的性格,还能挨欺负,可见白家那些兄弟姐妹们,是多的么的豺狼虎豹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过年
在忙碌和心惊胆战中,这一年终于走到了头。除夕当天,我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回了爷爷那边,陪着老人家过了三天。小叔一如既往的笑眯眯,今年老妈老爸不在家,他就成了主要劳动力,据爷爷说,为了过这个年,他已经忙了一个月了。
“这么辛苦?”我不禁大吃一惊。
小婶冷哼一声:“你不在公司上班,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辛苦。商场上的人情往来,公司里大大小小骨干的奖励,还有过年一家的吃穿安排,初三去扫墓,都是你小叔一个人。你长这么大了,爸妈不在,就一点事儿也不能承担吗?”
不出意外,又是一顿冷嘲热讽。我低下头,对着旁边的小叔扮鬼脸,小叔对我呲呲牙。家里小叔对我好,爷爷也算是爱护,只有这个小婶,总是看我哪儿那儿都不顺眼。
初三扫完墓,我借口朋友有约,收拾了东西马上溜了。老宅里没有爸妈罩着,我只能平白受着小婶的奚落,何苦来呢?小叔好心的送我出门,临分别前,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咱们苏家,你只要考虑你爸妈,爷爷和我就行。至于你小婶,愿意搭理她就搭理,不愿意就躲远点。她那个刻薄的性子,我也受不了。”
听到小叔这么说,我不禁胆子大了些,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愿意忍着她呀?是因为爱吗?”
“爱?”小叔忍不住笑了,“自然是因为然儿,程茵有万般不好,但是为了然儿,我都会尽量忍耐。再说了,就她那边手段,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果然是为了昊然,我点点头,昊然是个好孩子,活泼,善良,大气,他从来不因为程茵对我的嘲讽而轻视我,也从来不因为爷爷的偏爱而恃宠而骄。这么好的孩子,我们尽量不要让他伤心。
回到和贺景明的家,他早就在家等我了。见我迟迟归来,不禁有些不满:“你们家过年有多少事情啊?需要你回去这么久?”
我快快乐乐的跑到他的身边,勾住他的脖子,亲热的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想我啦?”
贺景明不满的瞪了我一眼,我急忙解释道:“我们家关系十分融洽,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聚在一起吃酒打麻将,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对于我的这番说辞,他不置可否,只不过用臭臭的脸色继续表达不满。我又亲又哄,使出浑身的解数,才终于换来了他矜持的一句“算了”。
疲惫的坐在地毯上,我靠在他的腿边拿着遥控播电视。难得放假,我要把这一年落下的电视剧恶补一下,不管有没有营养,不管三观是否正确,我只在乎颜值。
看着年轻的小女孩小男孩谈着甜甜的恋爱,多么治愈呀。我抱着一个大大的枕头,在贺景明温暖的身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梦中,我变身成了辛德瑞拉,一直在被两个恶毒的姐姐追杀,她们的身后是一身紫色华服的继母,她面目狰狞,涂抹着鲜红的唇膏,用尖刻的声音喊道:“把她赶出去,把她赶出去。”
梦中我跑呀跑呀,一失足便跌落下悬崖,耳边是烈烈寒风,我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啊?莫非是因为白家的宴会,已经让我在内心深处这么害怕了吗?”我喃喃的自语着,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凉。
咦,贺景明去哪儿了?
原本明亮的房间里,现在只开着朦胧的几盏廊灯,不过厨房那边传来锅碗磕碰时发出的清脆之声,看来他去做饭了。
我抱了抱胳膊,从沙发上拿起一块毯子围上,光着脚走到了厨房门口。
贺景明从烤箱里拿出披萨,在上面挤番茄酱,我忍不住抿嘴笑了,番茄酱自然是趁热挤上去,才能更好地融进芝士里面呀,他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他我过来了。贺景明果然抬头看我,笑了一下:“醒了?”
我点点头,问道:“今晚吃披萨啊?”
贺景明嗯了一声,说道:“我煎了鳕鱼和牛排,还在锅里,你盛出来吧。”
我乖乖的跑回去穿上了鞋子,又听话的盛出鳕鱼和牛排。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谧温馨,让人心生安宁。
这就是夫妻的生活吧,隽永流长的日子里,平静而幸福的生活。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未来无数个日夜,我们一起做饭,上下班,接送孩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从三十岁走到了四十岁、五十岁,一直到一百岁。一生就这样过去了,而我们用时间诠释了什么叫做-爱。
也许是分别了太久,今晚贺景明严格贯彻他的“小别胜新婚”的原则,黑暗中他将我按压在床上,一次次的索取和侵略,让我无处可逃。可是我根本不想逃,紧紧地拥着他,我心里充满了感恩和感动。人一生要多幸运,才能遇上那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
他是黑暗中的野兽,也是黑暗中的魔王,我像是干涸的鱼女,拥着他不敢松手,也舍不得松手。他是来拯救我的,拯救我这一生的孤独。
他亲吻着我干裂的嘴唇,喘着粗气道:“苏可遇,你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无论多么的辛苦,无论谁想拆散我们,你都不会离开我。”
我半闭着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回应着他的热情,沙哑着嗓音说道:“放心吧,贺景明,我很勇敢,也很坚强,除非我自己不爱了,否则谁也不可能分开我们。”
我的话似乎极大地鼓励了他,给了他信心,他攀咬着我的脖颈,锁骨,耳垂:“记住你的话,永远不要离开我……我再也经受不起分别了……”
心里升起一股痛楚,我突然想到了雪莉说,他的前女友就是在白家的宴会上和他分手的。我在极力的害怕着这场宴会,恐怕他比我也轻松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