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让笑了,问他凭什么。
时昭也不遮掩, 直接说你不给,时夏也会给。
他给迟让一周时间准备钱, 然后留下一张借贷协议, 相当吓人的利率。
时夏握着那张纸,看见借款人上面叶兰的名字,五指不断收紧, 直到将纸张边缘都抓出了折痕,迟让才从她手里抽走那份协议。
他一边将那份协议交给吧台后的调酒师, 一边说:“你妈心挺大,时昭说什么她都信,这种利率她也敢签。”
先不说这五十万本金她拿不拿得出来,只说这些利息滚在一块,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叶兰学历不高, 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她不可能算不明白这笔账。就算她算不明白,时昭也很明白。
把家里剩下两个姓时的和叶兰绑在一起卖了都还不起这笔钱。
时夏总算明白那天叶兰回家到底在找什么,她为什么要找她要身份证。
原来是为了这个。
如果她把身份证给出去了, 那今天这份借款协议上的名字就是她时夏自己。
迟让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唇边缓缓溢出,“老实说,那天我接到你妈电话的时候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只不过我以为他要不到你的就会罢手,确实忘了你们家还有个人。”
时夏眼波微动,看向他。
他难得当着她的面抽烟,细长的白色烟卷在他手里更像个高级的装饰品,袅袅烟雾腾起,味道并不像普通的那样呛人。
他比谁都敏感。
怪不得那天他要留下她的复印件做纪念,他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时夏问。
迟让修长的食指在烟身上点了点,烟灰落进透明的烟缸里,哧的溶进水里,“这种扫兴的事,你迟早会发现,还用我说?”
确实。
这件事,很扫兴。非常。
但时夏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把任何重要文件放在家里,跟G大的签约书都因为那天晚上要出去玩,一直被她放在学校。
如果被叶兰发现、或者被时昭找到,那她的前途就会从一片光明变得岌岌可危。
她以前遇上这些糟心事的时候总会想,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样的母亲和哥哥,为什么别人觉得幸福的时候,她永远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这一切错不在她,她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见她不说话,迟让将烟碾灭,看着她:“有什么想法。”
时夏默了默,问:“你有钱给他吗?”
迟让毫不犹豫,“有。”
又停顿一下,时夏眼睫微颤,“我听说,你家有律师团。”
迟让眉尾一挑,“什么意思。”
吧台边缘,时夏藏在胸前的双手不断握紧。
有件事情她想了很久,可是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完成。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琥珀色的眼眸里在激烈的酝酿着什么。
迟让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良久,她终于开口。
“我知道法律上不承认断绝亲子关系这一条,所以我想送时昭去坐牢。”
时夏很清楚,叶兰只是一个绝望的家庭主妇,她神经质、脑子里没有内容、歇斯底里指挥自己的女儿像佣人。但仅此而已。
如果没有时昭,她不会做出任何对时夏、时佑不利的事情。因为她比时昭更清楚,时佑是她挽回时茂的希望,而时夏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可能分文不值。只要时夏还叫她一声妈,她就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但时昭不一样。
他已经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了。
叶兰也是在他一再的鼓动诱惑下,才不断挑战时夏的底线。
这些都是时夏很早就想好的,她咨询过律师、求助过妇联,在得到不可能与叶兰断绝关系的答复后,她就已经在构想这一天。
她要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