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和姚识煊投的赞成票，姚晨儒弃权，其余人反对。
苏晴是大家闺秀，心里再是不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姚识煊的脸色明显端不住，面色黑沉，和窗外的天色有一拼。
宣布散会之后，股东们感觉气场有异，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姚识煊没有心情，深深地看一眼父亲，也走出去。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姚晨儒和苏晴这对夫妻。
第81章 ：你这样对她，让我寒心
“为什么？”
苏晴尽力平静，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失落。
姚晨儒微微皱眉，嗓音低沉，落在苏晴的耳朵里熟悉又飘忽，“就是孙鸣涛所说的，巨盛有了更好的选择。股东们考虑自身利益，投了反对票。”
苏晴抬头看他，唇角的笑容无奈之极，“就这么简单吗？晨儒，我不傻，没有你的默许甚至指导，孙鸣涛是不会来搅这个局的。
股东们也不傻，立刻就能看出你在这件事情里的态度，所以这个结果是你主导的。”
姚晨儒仔细看她的表情，隔一会儿才答，“我要以公司的利益为先。”
“我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我都不在意，你为什么……”
苏晴说不下去了，眼泪流出来，声音哽咽，“向衍是个好孩子，他坚持了这么久，你就不能出点力，帮帮他们吗？”
姚晨儒的神情终于也有些溃败，低下头，他轻轻地叹一声，“长痛不如短痛。”
苏晴满脸失望，出神半晌后，她轻声说，“我不知道怎么和识巧讲。”
“识煊会处理好。”
“可我们是她的父母，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支持她，这个心结一辈子都补不回来。”
“她是我们的女儿，血浓于水，她会明白父母是不会害她的。”
“不。”
苏晴抬起头，面色缓缓沉寂下来，她一字一顿，“明知道向衍是识巧的良配，却不肯倾尽所能地帮助他们。不管你拿出什么样的理由，都没办法说服我。”
姚晨儒手指捏着眉心，明显的神思不属。半晌他吐出一口气，“我有我的难处。”
苏晴盯住他，声音里含了很大的克制，“识巧是我们的女儿，你这样对她，让我寒心。”
姚晨儒猛的抬起头，眸底掠起些细碎的慌乱，出来这个结果，原本他也没指望苏晴高兴，但是听她这么讲，他一时也有些受不了。
沉一口气，稍稍缓解一下情绪。然后他娓娓与她解释，“之前的向衍确实是识巧的良配，但是现在不是了。如果他守不住旭诚，后果会非常严重。
房地产这个行业利润高，但是对资金的要求同样很高。行业火爆那几年，有很多民间资本涉足其间，赚钱的时候皆大欢喜，反之就会很麻烦。
不是简单的，宣布破产就可以抹平。旭诚盘子这么大，没有人知道里头的坑有多深。如果这次巨盛通过借款决议，最后又救不了它，会害了向衍，甚至识巧。”
苏晴的眼睛睁大，情绪却渐渐缓和下来。轻轻咬唇，“巨盛救不了，鹭德就能救？”
“比巨盛的赢面大。”
姚晨儒皱起眉，眸底掠起一抹锐利，“论资金实力，鹭德不如巨盛。但它是旭诚的配套企业，两家相辅相承了十几年，有合力。
但是如果它翻脸，就像现在，对旭诚的打击也很大。这是我选择不下场的主要原因，巨盛不会搅局，鹭德会搅局，而且它的能量很大。”
苏晴定定看他，隔了好一会儿，她苦笑，“人家妈妈帮女儿抢老公，不遗余力地干了十几年。但是我这个妈，却连说服老公下场的本事都没有。”
姚晨儒起身走去苏晴的边上，拉住她的手，“这件事情固然有对不起识巧的地方，却是我再三考虑之后，做的最优选择。识巧还年轻，下半年回G美读研，安静一段时间，她会振作起来的。”
第82章 ：巨盛其实是姚晨儒的一言堂
这场股东会投票，姚晨儒做了万全的准备。
每一个参加会议的股东，离开会议室之后，都有接到董事长办公室一秘邱华的电话。
这位秘书名校毕业，今年刚过三十岁，跆拳道黑带高手，性格很冷，是精明能干和忠心耿耿的代名词。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唯姚晨儒马首是瞻，从她这里传达出去的指令，要照搬照做，不能打半点折扣。
否则她会启动报复，最大程度地让你下不了台。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把人情托到姚晨儒那里，都没有用。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邱华其实是姚晨儒养的「鹰犬」，她说什么照着做就行。
股东们接到的电话内容很简单，今天的股东会内容保密，董事长不想在外面听到有关她女儿的传言。
收了血玉佩的那位亲戚，额外多一句话，不是你的东西不要收。
巨盛在姚晨儒掌权之前，是一个中型企业，基础打得牢固，但远远达不到现在的规模。
这十几年，完全靠着姚晨儒的个人能力，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他眼光很准，先后投资上下游的相关产业，继而在行业内取得优势，把巨盛打造成业内的超级航母。
股东们跟着吃肉。不过人都是复杂的，苏家的亲戚们仗着关系，老臣子们仗着资历，时不时的在股东会里唱唱反调。
因为苏家女婿的身份，不紧要的事情，姚晨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是他真正想要推进的事情，股东们察颜观色，基本都会顺着他的意思来。
毕竟谁也不会和带你赚钱的大哥过不去。
这次的股东会可见一斑，之后接到邱华的电话，一个个更是心领神会。
巨盛其实是姚晨儒的一言堂。
……
夜幕降临，机场四处亮灯，但是广袤的周边却是暗沉一片。
两个小时前，向衍在Q市登机，直接飞回H城。
上飞机之前，巨盛股东会的消息还没有出来，他有不好的预感。
手机上有苏识巧的留言，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她有准备馄饨，可以给他当夜宵。
看了好一会儿，他回复说回到H城后，他还要去公司办点事情，回家会很晚，让她早点睡觉。
苏识巧没有收到哥哥的消息，之前他说过，会议结束会第一时间通知结果。
外面天色已晚，手机依旧没有动静。没忍住，给他发了微信，他也不回。苏识巧吃不准情况，心里慌慌的，却只能忍。
好在有外公给的嫁妆，就算借款决议没通过，她也有底气。
她回一句，“那我给你留门。”
向衍又是盯着看，隔一会儿他回一个OK的手势。
……
飞机上有WIFI信号，不过不是很流畅。向衍没再看手机，有些事情该发生会发生，急也没有用。拿出书，他安静地看了一程。
从机舱门出来，向衍随手拿出手机来看，微信里有父亲发来的消息，简单一行字，“巨盛股东会没有通过借款决议。”
心头一凛，他下意识地止了步子。
后面的人轻轻点他肩膀，他回过神，转头说一句「对不起」。然后他往前走，目光无意识地掠着远处的黑沉。
一路往外，他慢慢收拾心情。
脑子里渐渐形成新的方案。
出口就在前面，向衍意外地看到姚识煊，他穿着西服，沉静不语的样子，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感觉。
第83章 ：女人的青春很宝贵，你就放过她吧
姚识煊也看到向衍。
老远一拨人过来，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有好几个，他一只手插进兜里，一只手拉着箱子，衣角随着走动的幅度微微摆起，清俊挺拔，气度非凡。
同为出色的男人，姚识煊不得不承认，妹子的眼光是好的。区区七岁的年纪，就给自己挑到潜力股。
只不过世事无常，相亲相爱的一对，被诡谲的商业变故拖累了。
向衍初初有一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保持原来的步幅不变，很快走到跟前。
他笑一笑，“你怎么来了？”
姚识煊端着心事，眉眼就深沉一些，不过话语还是原来的风格，“截道，找你聊聊。”
向衍的眼瞳抽紧一些，语调倒是轻松，“去哪聊？”
“我还没吃晚饭，那边有家日式拉面馆，我请你吃宵夜吧。”
“好啊。”
向衍不计较，拉着箱子跟着走。
机场的面馆比外头要贵很多，不过味道还不错，有钱人不在乎，是这里的常客。
姚识煊点了牛腩面，点完了还和向衍做介绍，“上周六妹子回家做牛腩菌菇汤，我以为她是花架子，没想到手法熟练，味道也好。”
向衍点了豚骨面。
菜单摆到边上，他唇角含笑，“她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
姚识煊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家的女儿要那么聪明干嘛。”
向衍的心里不可遏止的掠起些心疼，是啊，千金大小姐是因为他才开始洗手做汤羹的。
不知道该怎么答，想一想，他问，“巨盛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通过借款决议。”
姚识煊语气平淡，“市政府打算拍卖工厂东门外的空地，股东们觉得那块地更合适。”
向衍的眉头拧起来，沉吟着说，“这个消息确实吗？据我所知，F镇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上周五放出来的消息。”姚识煊不在意，“真假都无所谓，事实是股东会否定了合作开发以及借款决议。说明啥知道不？我爸还是不愿意下场。
你我都知道，对于旭诚来讲，借款什么的都是小事，你搞这个决议，实质是想借巨盛的信用，稳定人心。”
说到这里，姚识煊轻轻叹气，“我这么说，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们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何况你和识巧又是这样的关系。但是我爸不愿意啊，他意志坚定，不想搅你们这潭混水。”
向衍轻轻垂眸，没有说话。
这时候，服务员端了面条上来。
姚识煊饿着，闻香眉毛也跳起来，拿了筷子开动起来。向衍没什么胃口，舀了面汤慢吞吞地喝。
大半碗面下肚，姚识煊的情绪好了很多。
抬起头，他继续往下说，“我来不是说这些的。”
向衍有思想准备，轻轻地「嗯」一声。
姚识煊打过很多次腹稿，原本以为会说得流畅，事到临头居然卡壳了。
抽一口气，他决定一锤定音，“现在你只有和鹭德联姻这一条路了，识巧是个傻的，你不和她说分手，她不肯死心。女人的青春很宝贵，你就……放过她吧。”
气氛很沉闷，向衍的心脏有一瞬的抽紧，呼吸跟着不畅，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沉默，耳边有姚识煊的声音。
“我外公死之前，给识巧留了一笔嫁妆，十几年都是我妈在打理，增值很厉害，现在的总价值接近三个亿。
我妈喜欢你，瞒着我爸把这笔嫁妆给识巧了。识巧是什么脾气我们都知道，她肯定会把这些钱给你。
我不心疼这笔钱，如果你肯拿钱走人，我也是乐意的。但是你不要骗识巧，她受不了。”
第84章 ：这两年是在玩火
说完想说的话，姚识煊就走了。
向衍没有胃口，坐着发一会儿呆，然后起身离去。
他的车停在机场，坐进驾驶位，他从手套箱里拿出香烟，车窗玻璃落下，没一会儿，轻烟袅袅升起。
航站楼日夜不停，灯火通明，偶有飞机起降的轰鸣声。
奔波了一天，向衍原本身体就很疲惫，听了姚识煊的那番话，精神上也支持不住。
坐位往后调一点，他靠坐着不动。风不大，微凉，但他感到自己骨头缝里都是寒意。
脑海里回旋着姚识煊离开时说的话，“识巧和我讲，她在等一个体面的结局。”
向衍苦笑，苏识巧写给他的分手信，至今还是历历在目，
她说他这个落泊公子配不上她，她还说别去找她，要各奔前程。
两人复合之后，她很少问旭诚的情况，但她一直揣着心事，撑不住的时候，她说实在不行，就告诉她，他们可以坦荡且和平地分手。
她一直知道他俩不会有好结局，是他任性地纠缠住她。
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吗？
……
午夜时分，四周寂静，向衍的豪车缓缓开进清水湾小区。
停车位一直紧张，不过他好运气地在楼下找到一个空位。车子停好，但是他并没有下车。
镜头拉近去看，他阖眼靠坐着，一只手搭着车窗，一只手轻抚着眉心。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楼宇的灯光相继暗去。
向衍终于下车。
他先是抬头看一眼，然后走去后备箱忙碌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他拉了箱子上楼。
钥匙开门的时候，向衍微微有点紧张，推开门，门廊灯光线柔和。
他下意识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一眼，那边没有出现苏识巧的灵动的身影。
他怅然若失，静静地站一会儿。
……
天边露出鱼肚白色，微弱的晨光映着窗帘。
睡梦中的苏识巧感觉出异样，先是翻一个身，然后微睁开眼。
床前好像有人，她揉一揉惺忪的眼睛，借着壁灯的微明，看清楚是向衍。
他坐在小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手背抵着下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笑容有点牵强，“你醒了。”
苏识巧看到他眼睛里的血丝，心头有点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睡觉？”
向衍勾一勾唇，喉咙微微有点哑，“我要走了。”
苏识巧愈发心惊，小心地坐起来，“你要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