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机口出来，姚晨儒首先看到顾行安和苏识巧，他俩靠站在一起，男的姿容俊逸，玉树临风，女的娇俏可人，侧头向上看的时候，眉眼里分明带了温柔。
姚晨儒看得真切，心头微微一顿。
这一对分明是相爱了。
但是姚晨儒很清楚，他的女儿原本无忧无虑，和向衍青梅竹马十八年，相互间的感情不带一丝杂质，她信任他，爱慕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笑起来眼里闪动的都是光芒。
所以她还是受了伤害，只不过顾行安治愈了她。
姚晨儒深深地理解，苏晴为什么会那么恨他，如果苏识巧遇到的不是顾行安，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不配为人父啊。
沉一口气，他看一眼边上的姚识煊，“我不想住回去。”
姚识煊诧异，“那您住哪儿？”
姚晨儒淡淡回答，“江语居。”
第328章 ：再多的意难平，最终都要一一平
苏晴没想到姚晨儒会拒绝回家，姚识煊也说不清楚，只能凭自己的想像做分析，“可能是怕拖累您吧。又或者是出于自尊心，不想让您看到他做化疗软弱的样子。”
苏晴不说话，隔一会儿，她幽幽地叹一声，“随他吧。”
……
姚晨儒回来后，就来观庭园看他的马犬。
「识路」在这边呆了十几天，和苏识巧相处得非常融洽，但狗都认自己的主人，看到姚晨儒出现在门前，它激动地活蹦乱跳。
姚晨儒的身体经不起他的扑腾，苏识巧连忙过来扯住它。
“您为啥不愿意回去？”她问。
姚晨儒带了狗零食过来，一边喂识路，一边淡淡地答，“做错事情要认罚。”
苏识巧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他，“妈妈又没说不罚您。她让您回家，带您去做化疗，并不代表会和您复婚。”
姚晨儒停了动作，抬起头看她，“你还恨我。”
苏识巧皱起眉，犹豫片刻，她点头，“是的，我恨您。”
姚晨儒低下头，继续拿零食喂识路。像是无意，他又问，“还想着向衍吗？”
苏识巧平静，隔一会儿，她开口说话，“旭诚的危机不是您造成的，您因为自己的隐私不愿意下场，确实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您不需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到头上。我和向衍，终归是……有缘无份。”
她的这个表达算是理性，姚晨儒没想到她会这么考虑问题。
半晌之后才「嗯」一声，他也实话实说，“当时的情况，如果我肯下场，向衍守得住旭诚，宋美姈会提前被鹭德股东会弹劾下场。
但是巨盛会有比较大的损失，当年的财务报表会出现亏损，还有你妈会和我离婚。”
苏识巧朝他看，“和现在也差不多。”
姚晨儒苦笑，“机关算尽，没落到好处。”
到这里，父女俩算是把话说开了，姚晨儒又抬起头，“我一直没想通，你怎么会想到验DNA？”
苏识巧不想说这个，低下头不搭理他。
见她这样，姚晨儒幽幽地叹一声，“行安这个老公不错，当然向衍也很好。你的缺憾是我给的，你妈的缺憾也是我给的，现在老天给我报应了，让我独自感受一下吧。”
苏识巧良久没有回应。
有些路已经走了，再多的意难平，最终都要一一平。
……
这两周，宋美姈一直在谋划一件事情，确如顾行安所言，就她的性格特点，资产缩水三分之二，大半辈子的奋斗成了空，心头一定是不忿的，有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但是顾行安被姚晨儒的事情给绊住了，没有及时和楼博延沟通信息。
也因此错过了信号。
宋美姈真的对向衍下手了。
不过她没胆子杀人放火，而是把从前的一些关系用起来，组织一些地痞流氓去旭诚的工地捣乱。用的是敌疲我扰的战术，不间断的制造麻烦。
这种说实话不入流，但解决起来也很麻烦。
刚开始向衍并没有往宋美姈这儿想，做房地产的都有些偏门的关系，黑吃黑，两头对上干了几架，后来宋美姈看势头不对，就不了了之了。
缺了鹭德这个后台，她也怂了。
但是她找的那个人有点不靠谱，没有及时通知下去，结果有一个小流氓独自上门找事，一个不当心从楼上摔下去，死了。
事情便闹大了，就在姚晨儒去B市做第一次化疗的时候，公安顺藤摸瓜把她给逮出来了。
旭诚那头工地整顿要罚钱，她是幕后主使，连带有责任关系，搞不好要判上几年。
郑曼涵原本打算回美国了，被这事给绊住了。
第329章 ：希望你能放下心结，找到自己的幸福
再次走进旭诚大厦，郑曼涵的心情非常复杂。
刘秘书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向总知道你很有韧性，不答应见你的话，你会想出各种方法……纠缠不清。所以他让我和你讲，你妈的现状是咎由自取，他不打算放过她。”
郑曼涵无言以对，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你和他讲，我能找的人不多，如果他不肯见我，我只有去找苏识巧。”
用了耍赖的方法，向衍才给了她半小时的见面时间。
见到刘秘书时她还有点尴尬，不过对方很职业，笑容温和，“跟我来。”
敲门，入内。
向衍坐在办公桌后，看向她的眼神很淡。
“请坐。”
刘秘书还是客气，“我给你泡杯水果茶吧。”
郑曼涵感动，“好的，谢谢。”
她坐下，目光落到向衍的脸上，他还是老样子，英俊内敛，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知道我的来意。”郑曼涵斟酌着说，“我也知道你的态度。”
向衍若有所思地看她，“知道还来白跑一趟。”
郑曼涵苦笑，“她是我妈妈，目前的情况，除了我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向衍垂下眸，声音很淡，“这里有一条人命，而这事本来不应该发生。她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人命是意外。”
郑曼涵见缝插针，“赔偿部分我们都会承担，希望旭诚的相关人员在关键证词方面，不要有倾向性的看法。”
向衍难得露出讥诮的神情，“你觉得我会去干涉司法取证？”
郑曼涵幽幽地叹一声，“如果是苏识巧的妈妈，你什么都肯干。”
向衍挑起眉，神情有点严肃，“你觉得苏识巧的妈妈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郑曼涵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她抬起脸，慢悠悠地说，“苏识巧的妈妈长得没有我妈妈漂亮，但她出身很好，有钱有底气有教养，不争不抢，也能吸引到姚晨儒这样的优秀男人。她不需要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向衍皱起眉，“别拿出身做借口。”
“确实是借口。”郑曼涵无奈地直起腰，“但是我还能说什么呢？她在姚晨儒这里吃了两次亏，却跑去报复他的老婆，脑子会跑偏的人，也不能指望她做上台面的事情。
但她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本来你是他的女婿，但她醒悟过来，原来她跌得最狠的那一跤是你策划的。
心头不忿，做了冲动的事情。现在要承担后果，你会不会对她生出一点恻隐之心？”
向衍摇头，“不会。”
郑曼涵无言以对，隔一会儿，她苦笑一声，“我妈属于自作孽不可活，既然这样，我就静等后果吧。”
她也干脆，站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刘秘书端了新泡的水果茶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她也是愕然，这么快？
而郑曼涵像是想到了什么，出乎意料地接过水果茶，然后又走回向衍的身边。
等一等，听到刘秘书出去的关门声。她朝向衍微微一笑，“人在做，天在看，姚晨儒生病了你知道吗？”
向衍盯住她，眼神很强势，“你想说什么？”
郑曼涵语气平静，“当初合起伙来拆散你和苏识巧的人，一个被你设局折损了三分之二的家产，这会儿在局子里蹲着，下场堪忧；
另一个中期胃癌，一个月前在B市做的手术，这几天在做化疗，活过五年的概率小于六成；还有一个我，整个青春落在你的身上，结果离婚清零，结局也不算好。”
向衍轻轻皱眉，没有说话。
郑曼涵盯住他，声音柔和，“苏识巧嫁了一个好丈夫，她过得很好，希望你能放下心结，找到自己的幸福。”
第330章 ：追求幸福什么的，他暂时也没这个心情
郑曼涵走后，向衍背着光线，默声不语地静坐很久。
苏识巧，这个长在他心底的女孩。
每每想到她，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涌动出很多回忆，闪着亮光的画面里，她的一颦一笑，全都牵动着他的心。
但他实实在在地放弃了她，如果不是因缘巧合得到的信息，由之采取一系列的报复计划。现时的他应该还和郑曼涵一起，或许有了孩子都不一定。
她多聪慧啊，给自己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亚于他的老公。
向衍一直都在观察顾行安，期待这个有着花花公子美誉的男人，做些出格的事情。但他循规蹈矩，在男女问题上，没有半分逾越之事。
他叹息，顾行安应该也是看到了苏识巧的好，全心全意地对待她。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他失望，同时又替苏识巧感到高兴。如果她能够幸福，他似乎也无遗憾。
至于他自己，心结倒不至于，但是追求幸福什么的，他暂时也没这个心情。
……
姚晨儒的第一次化疗，可以用痛苦异常来形容。恶心呕吐还是小事，胸闷，腹部胀痛，严重的时候，手脚还会麻木。
他拒绝了苏晴，同样也拒绝了一对儿女，包括女婿的陪同。
做手术后的两个护理，其中一个细致耐心，他继续请她陪同化疗。
连续做六次，第五次的那天，他感觉天晕地转，躺在床上好像死了一样。
晕眩中，他脑子里浮出一句话，报应真是爽啊。
他没想到向衍会出现在病床边，静静地坐着，看着他。
“喝水吗？”他还问。
姚晨儒勉强抬起头，眼睛在他脸上停驻良久，喉口有点干，“你怎么来了？”
向衍小心地扶他坐起，然后把插了吸管的水递过去，“过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您。”
姚晨儒小心地喝水，之后他又躺下，“病来如山倒，谁告诉你的？”
向衍沉默地看他，好一会儿才又说，“是郑曼涵告诉我的，宋美姈被抓进去，她着急了，走投无路可能想去找您，意外发现您病了。”
姚晨儒听说宋美姈的事情，无语地瞥他一眼，“宋美姈吃饱了撑的，你别管她。”
“不打算管。”
向衍答得很快，安静片刻，他慢吞吞地说，“郑曼涵说拆散我和识巧的三个人都没有好下场，另外两个我不在意，但是您不亏欠我，我也没想过让您生病。”
姚晨儒胸口发闷，张开口大大地吸一口气，然后他说话，“我亏欠的是识巧，所幸她有眼光，给自己挑了个好老公。”
姚晨儒身体不舒服，耐心便差了很多，以往会有策略地迂回说话，现时改成了直截了当。
扬起眸，他话语说得快，“你别打她的主意，顾行安对识巧的那份心不亚于你，他俩现在很幸福。”
向衍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姚晨儒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他，“两年了，还没想通吗？”
向衍喟叹，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温声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姚晨儒看看他，“你做事的方式和我很像，思虑筹谋，想定之后出手快狠准。我客观评论，你能把宋美姈打得稀里哗拉，遇上顾行安却未必能占到优势，他很灵活，思虑也是周密……”
向衍止住他的话头，“我不会没事找事。”
姚晨儒笑笑，“旭诚的发展势头很好，他是做金融的，同在H城，将来或许会有合作的机会。”
向衍不语，隔了好久才无语地笑笑，“或许吧。”
第331章 ：牵动得灵魂都不得安宁
姚晨儒的这次化疗，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从B市回来，他不再犟嘴，主动跑去翠园。
裘管家正好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看到他出现在门外，诧异地瞪圆眼，“董事长，您……瘦了好多啊。”
姚晨儒无语地笑，“苏晴在吗？”
“在，您找她？”
裘管家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不找苏晴，难道是来找他？连忙跟一句，“您稍等，我进去通传一下。”
姚晨儒点头，“好的。”
他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左右看着。有邻居路过，热情地上去与他攀谈。
客厅里，苏晴听到外面的声音，眉毛微微挑起，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裘管家进来了，神情微妙，“董事长来了，他瘦了好多，说想见您。”
苏晴沉吟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让他进来吧。”
裘管家嗯嗯点头，然后往外头走。
几分钟后，姚晨儒出现在苏晴面前，他果然瘦了，不过风度还是很好，看向她的眼神温和。
“坐。”苏晴的声音很淡。
姚晨儒四下里看看，选了靠她最近的位子。裘管家在边上，小声地问，“您想喝什么？”
不等姚晨儒回答，苏晴淡声道，“给他榨杯苹果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