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墨真想把手机给抢过来。到底手机里有什么内容吸引着她。以前在结婚时，她从来不会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现在她任性多了。
“我这个人一向不说虚伪的话……”
他一说完，便听到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那一哼，很小声，小得几乎听不见，可他却听进去了，听得还很仔细。
果然她变了。
“晗茉，你离异带着个孩子，又要租房子，还要工作，很不容易……”
他话没说完，她已经放下手机：“还行吧。现在过得挺好的。”
“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了？”
结婚前他是她的奴隶，结婚后她是他的仆人，可离婚后谁是谁的随从还不好说。起码晗茉没有像他这样。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没有斩钉截铁地把话说死。离婚后曾暗暗下过决心，再也不给闪闪找个爸爸了。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离婚带来的伤害慢慢转淡，她已经动摇了这个念头。
如果有好的男人出现，她还是打算再试一下。总不能在程言墨这棵歪脖子树上拴死。
程言墨吞了一口面条，以前吃得酣畅淋漓的那种感觉没有了，面条又软又长，嚼了几下，咽在喉咙里，让他吐不得咽不得，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我打算不找了，就这么过吧。”
他沮丧地说了一句。想引起她的注意，想不到儿子自己吃到一半，打了个喷嚏，喷得满脸都是。
她放下碗筷又替孩子收拾，完全没有搭理她。
好不容易等她整理完闪闪，他又趁机说：“孩子这么小没有爸爸，好像挺可怜的。”
“可怜吗？我不觉的。孩子还小，现在没有记忆，离婚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两个人过不下去，总比勉强搭伙过日子的好。”
她的话令他大吃一惊。想不到她的想法竟然变成这样。
他想象着她离婚后的生活是不是多姿多彩，充实美满呢。否则她怎么会萌发这样的想法。
第44章 想和好
晗茉把程言墨送到门口：“你自己下去吧，就不送你到小区门口了。”
“那你送吧。我求之不得。”他涎着脸说，想与前妻复合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就差脱口而出了。
可又对自己没什么把握。万一被晗茉拒绝，那以后还怎么面对她。
“不好意思，我没有空。”晗茉又恢复那种冷淡的语气。
程言墨往她的脸上一瞅，发现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死灰复燃了。
从前追求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经常看到这种表情。他知难而退，反正来日方长嘛。
楼道的灯似乎坏了，又似乎没有，走下去，黑不溜秋的，他差点滑倒，打开手机调亮手电筒，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他走了几层，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自己干嘛爬楼梯来了。真是吃一顿饭把脑子都给吃得塞糨糊了。
他走到那一层想去坐电梯。
在那一层的走廊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说话。
程言墨无意间一瞥，发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突然间又想不到起来。他一看那男人身边的女人。
这女人长得也太美了吧。他心里惊叹。他一向喜欢看美女，这个身着大V领，鲜红衣裙的女人不由地让他多瞧了几眼。
女人的脸是那种古典饱满的鹅蛋脸，嘴巴有些大，但并不妨碍她笑起来的甜美，因为她跟晗茉一样，嘴角边上的两个梨涡又深又小。
女人在他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冷冷的，就是一般的陌生眼神，但她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却笑得风情万种。
程言墨走进了电梯里，只是他离开前又忍不住多瞟了几眼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年纪不会太轻，但她的身上有晗茉没有的东西，比如性感，风情，女人味。
陈佩吟将手放到王博信的肩上，露出最吸引人的笑容。他把她的手移开。”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以前你没什么名气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租房子。“
陈佩吟虽然过了三十，但说话的语调还像小女孩那样撒着娇，娇滴滴的味道。
”我早就没在这里住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想到陈佩吟又回国来了，这次她告诉他自己打算在这里发展事业，打算长住。
”我知道。你们家又不让我去住。“陈佩吟噘起了嘴巴，她的唇膏是那种很吸引人的豆沙色，让人忍不住想一睹芳泽。
”你住在我家做什么。我一个单身汉，不方便收留你。“
他低下头去笑笑。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这里是他与陈佩吟过去的爱巢，物是人非，很多事都回不去了，包括人也一样。
陈佩吟这几年总是与他重逢复合分开，这几个戏码同时上演。期间她还短暂地结过一次婚。想不到后来又回到他身边。
说实话，他累了，也倦了。在外人看来，陈佩吟这个大美女看上他是他的荣幸。只有他知道。
他对陈佩吟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了。来来去去几个回合下来，只有她在坚持，而他早已放弃了。
之所以没有跟她彻底分开，那不过是念在过去的情份上。”你是单身汉，我是单身女，那不是正好。“
她从他的字里行间探测到他没有交新的女朋友，这才放下心来。
王博信除了她之外，交往的几任都不长久，她心想自己这次回来的正是时候。
”我走了。“
他淡淡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你这么快就走了啊，不进来坐一下吗？“
她鼓着嘴说，看他深黝黝的眼神。这些年过去了，王博信在这一行混得如鱼得水，越来越有名气。
男人有了钱，即使是难看也会变得口味不俗。何况他本来就长得一表人才。
陈佩吟当年之所以跟他分分合合，完全是因为他不肯结婚。
人家都说，男人能跟你谈那么久的恋爱，拖着不肯跟你结婚，现在不肯结，以后也不可能。她把这句话丢给王博信，他还是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一度认为这个男人是个渣男。她辅佐他事业，助他成长，助他立业，最后他却不肯给自己一个名份。
不过是一本证书而已。他都不敢？
那她这些年的付出算得了什么。
一怒之下她跑去结婚，对象是当年苦苦追求自己的一个商人，婚后她立刻出国，想从此与王博信断了音讯。
哪知这闪婚的结果便是闪离。一年之后她就离了婚，不顾前夫的苦苦追求，她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王博信这个男人。
这个夺去自己初恋的男人，印象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她离了婚，又跑去找他，他仍然未婚，还是那个暧昧模糊的影子。
她跟他复合，过了没多久，又向他求婚，他还是不松口。结果她又跑了。
跑来跑去，这兜兜转转了几年，他们的身边各自有了新欢，又各自分手，又再一起，仍然是没个结果。
“不了，你休息吧。”他仍然是那个固执的男人。陈佩吟不愿去勉强他，他是最勉强不得的。
她对他软硬兼施，什么手段都使过了。越是勉强他越是不从。
“好吧，晚安。”她无奈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越发的成熟，帅气的面庞中残余着一丝少年的气息。这种杂糅的气质让她仍是着迷。
他回过身，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他走入电梯，陈佩吟还站在门口。他朝她招了招手。
曾经有许多次她都这样注视着他离去，第一次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痛彻心扉，在电梯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还会流泪。
次数多了，分手就变得麻木了。这一次他没有摁下一楼，而是摁到了十二楼，他想去看看晗茉。
晗茉住的公寓是他买下来的第一套房子。那时陈佩吟向他提出分手，转身就嫁给了别人。他负气买下这套单身公寓，只因为从前他们住过。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将它出售。他留着它是为了一个纪念，纪念他的第一段感情，无疾而终的初恋。
第45章 表白
晗茉以为程言墨又转回来，没好气地上前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王博信，她惊讶极了。
“怎么？见到我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我能不能进来？”
“欢迎，欢迎。”
晗茉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将门缝再拉大一些，让他进去。
他一进去就看到铺了儿童塑料泡沫地毯上的闪闪。他是第一次见到晗茉的儿子。
他自认为从来不喜欢孩子，发现闪闪长得虎头虎脑，闪烁着大眼睛，很是可爱。
“叫叔叔。”
闪闪一周岁多一点，开口晚，平常只会说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他口词不清地叫了一声：“叔叔。”
“乖。闪闪。”
王博信坐在地毯上，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
闪闪长得就像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孩子的模板。
晗茉替他倒了一杯茶，看到他正在陪闪闪玩积木，不禁乐开了花：“没想到你还喜欢孩子。”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孩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闪闪并没有抗拒这个帅气的叔叔。
晗茉张了张嘴表现出不可思议。王博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以前我总认为孩子很烦很闹。但是见到你孩子，这种感觉就完全没有了。”
“闪闪有时候很烦人呢。我是亲妈都嫌他烦。这个孩子的脾气有时完全像那个人。”
她提到程言墨时不由地微皱了下眉。当初对他背叛的恨意已经完全没有了，随着离婚的时间越来越久远，她对他这个人的印象完全就是淡漠而模糊起来。
”有孩子也不错，就有了牵挂。“
他喟叹道。如果陈佩吟与自己同居的那些年，不小心有了孩子，或许他就会违背自己的诺言跟她结婚。
”那你去生个喽。如果你想要，还不容易。“
她注视着闪闪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如果没有闪闪，恐怕她与程言墨的婚姻支撑不到两年。
”再说吧。“
王博信微窘地笑笑。他的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闪过刚才陈佩吟的影子。
他知道她回来的目的，可是他不可能与她复合，因为对她已经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他是个很讲究自己感受的人。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种煎熬。
可是陈佩吟却不这么认为。她还以为他一直在等着她，只要她回来，他一定会无条件接纳她。
“给闪闪找一个爸爸吧。”他脱口而出，看到她错愕地张大眼睛。
她哑然失笑：“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妈老说女人过了三十就难嫁了。我说我离婚有孩子呢，谁还敢娶我。”
“那也不一定。”他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发现自己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对她播下了好感的种子。
她离异有孩子有怎么样。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就不会讲究什么条件，也不在乎别人看法。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不管对方是什么条件，都会接纳。”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博信是圈内有名的设计师之一，年轻有为，要嫁给他的女人有过过江之鲫。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光是他的前女友，据说就是绝色佳人。
“男人比女人现实得多，男人喜欢新鲜感，又追求刺激，而且又市侩。”
他一愣：“那可不一定，也有重情重义的男人。”
“我可没遇到过。”她自嘲地笑笑，“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追求过爱情，都是别人追我。这一追两追，就结了婚生了孩子。到头来是一场空。”
“你也要对未来有点希望吧。”
他笑着眯起了眼睛。他看女人不仅是讲究外表，漂亮性感的女人多的是。可头脑空空的女人也不少。
他喜欢有点内涵会忍耐的女人。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她转过脸，没看到他眼底潜藏的含意，目光移向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孩子。
突然间孩子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面前，餐桌上有一杯她倒好的茶，还有点烫手。
正在这时，闪闪伸出小胖手去移动那只杯子。几乎是同时，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小心！”
他们两人的手也是一霎那抓住了那只杯子。她先是握住杯身，他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
闪闪一怔，缩回了小手，又摇摇摆摆地走开了，好像没事情发生过一样。
他的手握在她的手上，说实话，她的手背还有几分粗糙，甚至摸上去还有少许的颗粒感。但有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痉挛地通过他的手心。
她的脸微微一红，当做没事般将手放开了。
“闪闪该睡了。”
她站起身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我走了。晚安。”
他也起身，走到门口，没料到她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回头，两人撞了个满怀。
她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旋过身子，她就撞到他的怀里去了。
他竟然没有闪开，反而是将她搂住了。这几乎是一个本能的动作，他想也没想过会那样做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抱住一个还没有确定过关系的女人。
她慌忙地想要躲开：“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他的声音如梦呓在她的耳边徘徊。他的手仍然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没有松开。”我们试试怎么样？“
”啊，什么？“
她心脏卜卜乱跳，手足无措。
“我想试试做孩子的爸爸。”
他的嘴唇落下来，停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瞬间她大脑断片，不知如何应对。
“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