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骁铭不在，他和宋阳去了下面的工厂。每年春节过后都有用工荒，工人回家过年回来晚的，不打算回来的，事情挺多的。
当然这事儿主要是厂长操心，郑骁铭和宋阳就是过去感受一下气氛。
郑莜晓没给哥哥打电话，她去董事长办公室坐了会儿，刚开工，顾陌辰这边也很忙，他今天不回家吃饭。不过，按着老规矩，他会让那家广式餐厅给她送晚餐。
不用去买菜，时间就宽裕了。
太阳往西走去，长长的一个下午，郑莜晓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去了肖建义的办公室。
“肖叔。”
她笑容诚挚。
肖建义挑起眉，满脸的诧异，“莜晓？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人通知我。来来，赶紧坐。”
第184章 能不能把他背后的人钓出来
肖建义非常客气，一边招呼她坐，一边起身叫秘书泡咖啡。
“大小姐喜欢喝咖啡，放奶不放糖。”他叮嘱道。
肖建义创业之初就跟着郑成铎，是看着郑莜晓长大的，知道她的一些小习惯。郑莜晓微笑不语，默默地环视他的办公室。
交待好了，亦有可能思忖好应对之策，肖建义踱回来坐下，眼睛停驻在她脸上，声音听着有些唏嘘，“时间过得真快啊，老董事长去世都快一年了。”
郑莜晓的眉眼黯了些，“十个多月，刚开始我经常会梦到他，但是时间还是无情，最近三个月他已经很少到我梦里来了。”
肖建义「哦」一声，吃不准她的意思，他不敢随便乱起调子。只能叹一声，“老董事长毕竟还年轻，可惜啊。”
郑莜晓垂下眸不说话，正好秘书送咖啡进来，她淡淡地说一声谢谢。
肖建义一直在观察，此时试探着问，“大小姐过来找我，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郑莜晓心不在焉地瞥他一眼，“我哥这一段干得怎么样？”
肖建义还是吃不准她的意思，打个哈哈，“董事长最近得了一员干将，积极性很高，干得还不错。”
郑莜晓蹙起眉，轻轻地抿一口咖啡，“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华宇有半年停滞不动，人心浮动了。”
肖建义的脸色微微有点变化，不过马上笑起来，“大小姐多虑了，华宇在这个行业根深叶茂，半年最多伤点皮毛。”
“再这么下去，就会伤到筋骨了。”
郑莜晓像是脱口而出，然后她后悔了，抿紧唇沉默起来。
肖建义却是盯住她，“大小姐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没有。”郑莜晓有点烦躁，眉心拧得很紧。
肖建义仔细看她的神情，一时也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静下来，最后还是郑莜晓没有忍住，扬起眸，“肖叔，我跟您打听一下，如果我想把手里的股份卖出去，现在会有人收吗？”
肖建义冷抽一口气，“你手上的股份可不少啊。”
“我可以便宜点卖。”
“董事长知道吗？”
郑莜晓心虚地拢一拢头发，“我哥不知道，你别和他讲。而且我……只是问一问。”
肖建义「哦」一声，眉目跟着深了些，“大小姐真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问问。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董事长之前的名声不大好，至今还不能服众，华宇内部的人气确实有点浮。你选择现在出售股权，还是明智的。”
郑莜晓喝一口咖啡，努力掩饰失落的情绪。隔一会儿，她无奈地笑笑，“算是止损吧。”
肖建义点头，“大小姐审时度势，不和趋势作对，有老董事长的风采。”
郑莜晓垂下眼，轻轻地叹一声，“我哥比较固执，其实卖了股份，继续做纨绔公子哥，不是挺好的。何必等到覆水难收的时候，损失掉一大笔呢。”
……
从肖建义的办公室里出来，郑莜晓直接去到地下车库。
坐进车内，她出神半晌。
肖建义老奸巨猾，他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确定自己抛出的这个瓜，能不能把他背后的人钓出来？
但是好歹要试一试。
第185章 明天开始我做饭给你吃
郑莜晓是那种想到就会去做，而且做了不会后悔的人。
驱车回家。
逗猫，吃饭，泡澡，三项工作完成之后，郁积于胸口的沉闷消散了些。随便挑一部韩剧，管它什么狗血剧情，看了再说。
小波趴在她的脚边，眼睛渐渐地眯成一道缝，睡着了。
顾陌辰回来得晚，静寂的夜色里，看到自家窗口透出的晕淡的灯光，想着那个不算温柔的小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或者看书，或者刷着视频，心底不由自主地就暖了。
打开门……
猫很警觉地直起背，看到是他，大眼睛又眯起来，毛茸茸的脑袋重新趴下。
郑莜晓则皱眉头，“又喝酒了？”
顾陌辰笑笑，“我先洗澡。”
郑莜晓却鲜见的不依不饶，直起腰，很认真地说话，“喝酒对胃不好，前段时间我看了一个数据，每三分钟就有一个中国人死于胃癌，其中讲到酒精对胃的损害尤其的厉害。”
顾陌辰很少听她唠叨他，感觉很新鲜，于是辩解一句，“生意场上的应酬是没办法，总要喝一点。”
郑莜晓也知道啊，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搂不住地就想数落他，“咱俩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的酒味，说明你喝的不是一点，而是很多点。”
“那是你鼻子灵。”他狡辩。
“瞎说。”郑莜晓断然否定，然后她想一想，很肯定地说，“你喝了半瓶葡萄酒。”
这个顾陌辰没法否认，“半瓶也就两三杯。”
“那也多了。”
“多少算不多？”
“一杯。”
顾陌辰听话地点头，“行，以后我就喝一杯。”
他态度好，郑莜晓就不能再说什么，随便搭一句，“你要做到哦。”
顾陌辰好笑地看她，“嗯，我做到。”
“做不到怎么办？”
“罚我一晚上做七回？”
看他面目自然，郑莜晓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一眨眼，面孔突地红起来，啐他，“流氓。”
看她扭过头不再搭理他，顾陌辰的眸底掠起好些笑意，声音带了揶揄，“我去洗澡了。”
郑莜晓随便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顾陌辰看她一会儿，抬步上了楼梯。
……
晚上的OX活动很温柔，气息交错，两个人密密地贴合在一起。
结束之后，又收拾干净。
郑莜晓主动地抱住顾陌辰，手指玩着他的锁骨，声音很轻，“你很好。”
顾陌辰莞尔，摸摸她的头顶，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一亲。语调随意，“你也很好。”
郑莜晓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温柔，“之前一直吃你做的饭，吃多了也有体会，明天开始我做饭给你吃吧。”
“你会做？”
“我一直都会做。”
顾陌辰的声音缓缓，“好啊，不过你如果做得不好，我会说。那样你才会有进步。”
郑莜晓摇头，“不行，好不好吃你都要赞美，那样我才有积极性继续做。”
顾陌辰看她一会儿，尾音向上扬一扬，“好，那我就等着吃了。”
“明天回家吃吗？”
郑莜晓有点跃跃欲试。
顾陌辰原本明天有应酬，想了想，他说，“我六点能回来。”
第186章 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连续三天，郑莜晓去产业园陪卫薇薇吃中饭，下午去超市买菜，然后大大地发挥自己的厨艺。
别说啊，她的水平确实有提高。虽然还是有艺术家的通病，喜欢自由发挥，但基本方向还是有的，没有跑得太偏。
就是有一道菜胡椒粉放得多了点，顾陌辰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挺好吃的。”他还是点赞。
郑莜晓目光狐疑，但也接受他的赞扬，并且自吹自擂，“当然，本大厨也是有点本事的。”
顾陌辰莞尔，“是的，你是有本事的。”
这几天外头的形势很紧张，SMT收购三鑫集团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作为竞争对手，中能的压力陡然增加。
董事会已经开过一次会议，谋划对策。严娅茜的意思，中能可以和SMT搞合作，但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说代价这个词的时候，她看着顾陌辰，意味深长的样子。
顾陌辰没理她，秦牧挖来消息，容毅已经回去欧洲，SMT这边有职业经理人打理。
但是同样的，秦牧也探得东华的董事长也在欧洲，两边私下会晤洽谈合作的可能性极大。
秦牧看出SMT这一次是针对中能而来，但并不是说一定是危局，如果双方选择合作，中能甚至可能借势而起，成为行业首屈一指的领军人物。
他能看出来的事情，顾陌辰当然也能看出来。而且他多看一步，他认为严娅茜极有可能采取打压华宇的手段来逼他就范。
中能和华宇的合作项目会成为首要目标。
他想不好怎么和郑骁铭说这件事情。
第四天，他临时接到通知，欧洲的一个行业标准委员会邀请他参加春季会，时间比较急，下午出发，一周内可以回来。
他直觉不好，但是中能在这中间的利益很大，而且从对方传来的资料看，今年会有新技术登场。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跑一趟。
接到电话的时候，郑莜晓正在研究新菜谱，最近她生命不息，学习不止，以米其林的标准要求自己，努力提高厨艺水平。
顾陌辰的声音低沉，隐隐带了些歉意，“临时有事，要去欧洲出差，五天可以回来。”
郑莜晓对欧洲两个字敏感，眉头顿时皱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
“欧洲哪个城市？”
“荷兰的埃因霍顿。”
感觉那地方离比利时很近，郑莜晓心里头又是咯噔，但他说是公事，所以她不能说什么，“那边气温要低一点，你多带点衣服。”
顾陌辰轻轻地嗯，“荷兰的奶酪和黄油不错，我拖运一些回来。你查一查，可以做什么好吃的，到时候做给我吃。”
就这么一句话，郑莜晓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好啊，我研究一下。”
顾陌辰低低地笑一声，“你一个人和一只猫在家，要乖乖的。”
“那你会乖吗？”
“我一直很乖。”
顾陌辰说得理直气壮。
郑莜晓有时日无多的感觉，所以愿意说些好听话，她微笑，“好，我和小波乖乖地等你回来。”
挂电话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都是温暖的。
第187章 当初我单身，现在是已婚
顾陌辰在头等舱意外遇到了容允儿，只隔了两个座位，互相能看得到。
很显然，他的行踪被泄露出去了。
顾陌辰在外面一向沉得住气，面色如常，还朝她点了点头。
这趟旅程比较长，他带了郑莜晓的摄影画册，和几本摄影方面的书，打算好好研究一番。
没想到容允儿把座位换过来了。
她长得好看，大眼睛水蒙蒙的，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边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就起身过去她那一边。
“陌辰。”
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我一直想和你聊聊，但是找不到机会，只好和你凑一个航班，你不会怪我吧。”
顾陌辰转过头，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知道我会怎么回答你。”
容允儿叹气，沉思半晌，她轻轻地说，“我很后悔，当初我应该从容家出来，去A市找你的。”
“都过去了。”
“过不去。”
容允儿想到过去的事情，眼神有点晃。良久，她才勉强平复心境，“我不是来和你追忆往昔的。”
停顿片刻，她继续往下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过半分，甚至更加浓烈了。”
顾陌辰沉默，隔一会儿他淡定地说，“可是我爱上了我的妻子。”
容允儿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面上还是掠过了一丝悲苦。声音很轻，“郑莜晓有独到之处，我哥也很喜欢她。”
顾陌辰的眉头挑一挑，却没有说话。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容允儿也是沉默。
飞机上到高空，稳定之后，空姐出来送饮料，容允儿点了橙汁，顾陌辰要了矿泉水。
“陌辰。”
容允儿转过头看他，眉眼有感慨万千的意味，“当初你肯和华宇郑家商业联姻，现在为什么不肯和容家商业联姻呢？”
顾陌辰眉眼不动，“当初我单身，现在是已婚。”
容允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的漫长的旅程，容允儿保持了一个贵族女子的风度，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在顾陌辰研究画册的时候，她还给了几句中肯的点评。
她有极高的艺术修养，说出来的不足或者赞誉都有可圈可点之处，给了顾陌辰好些启发。
十个小时过去，飞机到达阿姆斯特丹的上空。因为时差的缘故，这里正是霓虹闪烁的初夜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