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热度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品牌合作、广告推广与节目录制，在LIVE刚刚结束的这一周苏岑像个陀螺一样被乔姐一刻不敢停歇地拉进不同现场旋转。
“那接下来两天你好好休息调整，有几个活动和合作确定下来我再来报喜。”
上次乔姐这样一脸神秘略带得意的表情时带来的是LIVE意向邀约。
刚结束跨年演唱会录制的苏岑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抓住乔姐问：“快说快说，别卖关子，让我提前开心开心。”
被搂住的乔姐斜睨了她一眼，同样难以抑制嘴角的喜意开口道：“春晚制作组联系我希望你能参加下一次的彩排，具体节目还在讨论中。”
作为从小看春晚守岁的苏岑自然知道春晚意味着什么。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类形态丰富的娱乐节目的出现提高了观众对节目观赏性的阈值。但作为陪伴了大众这么多年的传统节目，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能登上这样国民性的节目是一下子获得了全国的曝光度、关注度，意义非常。
对于伴随他们长大的80、90后，谁不会觉得能上春晚是件倍儿有出息的事儿呢？
“还有！”乔姐托住苏岑惊讶的下巴继续说：“张导的贺岁片有意邀请你唱主题曲。”
“是主题曲不是推广曲？”
张导被外界称为国师，作品磅礴大气获奖无数，他的电影主题曲制作自然也是要求精良。
苏岑感觉自己仿佛被连环炮击中，接连的信息一下子要将她整个吞噬。
“所以这两天应该是你年前最后的假了，调整好状态我们继续战斗。”
还没缓过神来的苏岑一脸呆滞，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乔姐瞧她一脸傻样，笑着准备走出化妆间。
苏岑扭头，又喊住了乔姐：“是张导的主题曲？”
被喊住的乔姐一脸温柔望着她，点点头再次跟她确定。
获得再次确定的苏岑抬头看着化妆镜子里的自己，继续手里摘取耳环的动作，取着取着笑了出来。
“噔！”
微信来了新消息。
苏岑把取下的耳环搁到一边，拿起手机。
【结束了？】
那天晚上过后，俩人就没有联系。
Jacob那话说的太明白，她想装傻都不行。如果把这继续当作是朋友的帮助，那就有点太绿茶了。
这几天每当闲暇时，苏岑脑袋里就不自觉地转悠起那个人。
自己是对他有好感的，但仅此而已。
谈不上喜欢，更称不上心动。
苏岑这样对自己说。
这几天的难安与思考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敲好文字，点击发送。
【刚结束录制，我们直接店里见就好。】
收到回信的赵无眠蹙了下眉。
说不上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就是感觉不对劲儿。
俩人差不多是前后脚到的。
苏岑刚下节目，由于近期的热度打扮的十分低调。一顶渔夫帽、一张口罩把她的脸遮了个大概，廓形的大衣外套里面套着休闲卫衣配着宽松牛仔裤，蹬着马丁靴的样子和路上年轻女孩差不了太多，只是比例出众的背影还是获得了不少关注。
“今天还有工作？”
今天正值元旦假期，魔都这座城市早已为新年装扮了起来，大街小巷行走的人们都满脸承载着对新一年的期盼。
而刚进包厢的赵无眠脱下大衣，里面是一身正装，一丝不苟的倒背头不知是刚刚从哪个要紧的场合赶来的。
“年关前事情稍微多一点。”
苏岑点点头，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也是忙到不行，更何况他呢。
“你呢？最近怎样？”
接过苏岑沏的茶，抿完一口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后开口问道。
她选的茶叶是普洱，配浓油赤酱的本帮菜正好。
“一天想掰成两天过的那种忙。”
苏岑说完吹了吹手里捧着的茶水，沸水的热气一下将帽檐下本就没露多少的小脸遮挡得更加严实了。
一周未见的俩人在她的有意为之下，关系仿佛客气生分了几分。
几个来回后，赵无眠也察觉到了这几分刻意。但他装作恍若不知情的样子，继续找着关于她的话题。
气氛慢慢回升时，传来了敲门声。
要上菜了。
待苏岑戴好口罩后，才让他们进门。
一共两个上菜员推着餐车进来，还有一个讲解员站在旁边一道菜一道菜的介绍用料、制作与讲究。
“这么丰盛。”
等他们离去后，赵无眠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开口道。
“他们家是根据当季食材定食谱的，所以这一桌都不是我点的。拖了你这么久，自然要准备丰富点才是待客之道嘛。”取下口罩和帽子的苏岑掏出一根发绳，利落地把额前碎发向后一拢挽成一个髻。露出光洁额头的她转了转餐桌的转盘，待到那锅老鸭汤转到面前时，手指用力一扣刹住了受惯性影响准备继续移动的转盘。拿起赵无眠面前的汤碗，站起身盛上一碗后递到他的面前，“他家算新派本帮菜，做法用料都做了些许的改良，更适合现在的食客，试试。”
苏岑盛汤时是撇着油盛的，赵无眠的碗中只有少许的油花浮在表面，经过慢火长时间的炖煮后，汤都被酸萝卜染上一层颜色，看上去黄澄澄的，鼻腔被这股鲜酸味瞬间填满，食欲大开。
酸萝卜老鸭汤其实是道川菜，只是在这年底冬日时分，配着桌上的那几道红烧肉与糖醋小排这类口感厚重的菜品，倒是显得相得益彰。不仅解了齿间的油腻还暖了脾胃。
“好喝。”
看他接连喝了两口，推荐人苏岑也松下了紧张的心继续推动转盘。当红烧肉到跟前时，又拾起公筷夹了块颤颤巍巍不断晃动的五花三层放入赵无眠手边的空碗。
洒着一层干桂花碎的红烧肉在灯光下油亮红艳，夹上筷子肥肉部分松软无比，但整体还是紧实不散。置入口中没有猪肉半点的腥膻味，舌尖只有被香辛料与酱油炖煮后的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甜而不粘、浓而不咸。
观察到他慢慢咀嚼、细细品尝后十分惊喜的神情，成就感让苏岑愈加兴奋地转动起餐盘，奋力继续为他推荐。
“好了，你也吃。”
吞咽完苏岑刚刚夹来的糖醋凉拌莴笋，赵无眠握住她准备继续布菜的手，夹了块转到自己跟前的那道熏鱼放入她那还光洁如新的碗中。
被握住的苏岑身体一僵，同样僵住的还有刚刚兴奋介绍时的满脸喜色。
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氛骤变，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赵无眠眸色渐深地在她的侧脸上打量了片刻，无奈的轻叹一声后，便卸了手上的力气。
恢复自由的苏岑连忙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那块熏鱼，埋着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不出一声。
“好吃！”
吞下最后一口鱼肉，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苏岑抬起头笑着看向赵无眠，一片晴朗。
怎么能在吃饭的时候把气氛弄僵呢？至少要让人家好好吃完一顿饭呐。
重新活跃起来的苏岑一下子就扫走了刚刚突然的气氛凝结，俩人又开始了之前的有说有笑。
就在俩人正激烈讨论南北饮食差异，到底豆花应该是甜还是咸时，赵无眠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俩人之间的对话。
“抱歉。”
赵无眠从西装内里口袋掏出手机，本来准备直接挂断后继续刚刚的热烈，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下子凝住了神。停顿了两秒后起身，致完歉后接通手机走出包厢。
这通电话大概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赵无眠再次走进包厢时苏岑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老鸭汤。
“不好意思，扫兴了。”
再次落座的赵无眠看苏岑一脸兴致缺缺，用勺子盛了点她刚刚连吃了几筷子的水晶虾仁放入她碗中。
“不会。”
苏岑笑着摆摆头，又恢复了刚刚的热烈。
这家是苏岑很喜欢的新派本帮菜馆，不仅仅只有老式本帮菜，还会根据季节菜色搭配几道外来菜系，万变不离其宗的核心还是让食客吃的开心。所以这顿饭苏岑没有丝毫的克制，好食欲和赵无眠有的一拼。
边吃边聊，在继续了近半小时后，俩人都纷纷慢慢停下了筷子。
“吃得好吗？”
赵无眠点点头。
“那就行，我去买单。”
苏岑说完便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穿上。
赵无眠也跟着起身，同样拿起大衣穿到身上，跟在她的背影后面走着。
“您好，您的账单这位男士已经买单了。”
苏岑报完包厢号，店员没有在电脑前查单直愣愣的盯着她身后的赵无眠，脸红红的脱口而出。
“说好我请客的。”
苏岑皱起眉，一脸不开心。
“下次一定。”
听到这话的苏岑脸色又沉了沉，只是因为帽檐和口罩的遮挡，赵无眠并没有察觉。
苏岑坚持让店员将账单给她再看一下后才离开。
出了饭馆，还不到九点，街上正是热闹。
节日里的魔都总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逛逛？”
看苏岑站在路边望着来往行人发呆，赵无眠开口问道。
回过神来的苏岑摇摇头，指了指前方，“有点累了，只是想到之前那儿是个音乐喷泉，现在改成这样了。”
顺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苏岑口中的音乐喷泉的位置现在被各种小摊占着，还有载着幼儿的小火车绕着圈不停驶动。
“我想回家休息了。”
“我送你。”
苏岑跟在赵无眠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向那辆碳黑色捷豹。
上车后，赵无眠熟练的输上苏岑家的地址，开始导航。
苏岑家距离那家饭馆不是太远，但还是耗费了将近半小时路程。
节假日的魔都真的太堵了。
“今天开心吗？”
一路没怎么主动说话的苏岑，临下车时却突然开了口。
赵无眠点了点头。
“手机借我用一下好吗？”
苏岑侧过脸，笑盈盈的注视着他。
昏暗不清的车里，只能借着路边两旁的路灯模糊的看着她，但尽管如此还是觉得好看得不行。
不明所以的赵无眠做不到拒绝，掏出手机解锁完毕后递给了她。
苏岑接过手机，先是在自己手机上不知敲打了什么后又紧接准备使用他的手机。
车内没有开启顶灯，来自于手机的光源显得格外明亮。
意识到苏岑在做什么的赵无眠第一时间要抢回手机。
而时刻戒备的苏岑在发现他的动作时就立马背过身挡住，极速地完成预谋后将手机归还给他。
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已接受转款2680。
“说好我请的。”
“不用这么认真。”
苏岑正回了头，看着路边被风吹起又吹落的垃圾袋，“我也觉得和你相处很开心，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我今年很大的收获。之前的状态我很舒服，继续下去就挺好。”
话音落下，车内就陷入了沉默，赵无眠没有开口接话。
这个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将近五分钟，被苏岑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打破。
“Jacob的账单我会去处理，前段时间谢谢你。”
说完最后一句，苏岑便拉开门下了车。
走到车前两步远才回头，摆了摆手说再见。
路灯下的她可以完全清晰看见，被打亮的笑容愈发的好看。
只是这种好看，对于此刻的赵无眠仿佛像一把又尖又利的匕首刺进心头，过于残酷了些。
第17章 17
“之前的状态我很舒服，继续下去就挺好。”
继续下去就挺好？
赵无眠不知捻灭了多少根烟头，车载烟灰缸第一次被填得如此满，也是第一次发现尼古丁竟会对他毫无帮助。
可停下来，心底那股陌生的情绪又会成倍的涌起。闷得让人仿佛踏进了无底深渊，不停地向下坠，难受的失重感却不像是坐跳楼机。它没有结束的时间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仿佛要一直这样难受下去。
就在他准备继续点燃一支烟时，发现刚刚熄灭的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
抬头看到苏岑小区大门旁边那家便利店还闪着营业的亮光，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赵无眠买完单刚出店门就拆开新买的那盒烟的包装，塑料纸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这个点的街道几乎没有车辆来往，更别说行人，只剩三两的店家和街边昏黄的路灯还工作着。
起风了。
赵无眠从全新的烟盒中抽出一支衔入口中，按下打火机，手心半拢着火焰凑近点燃。
猩红的光亮仿佛意图给这黑夜燎破个洞。
猛吸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
喷出的白烟迅速地向着路灯的方向飘去，仰着的下颌线随着吞咽的动作愈发清晰。
又一缕白雾从他嘴边飘起，不知是刚刚剩下没吐完的二手烟，还是寒夜里叹出的气。
“苏小姐，苏小姐你没事吧！”
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汽车的引擎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就更别提突然的大声呼喊。
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裹着长至脚踝的羽绒服女孩披散着头发软坐在地上。在物业保安的摇晃下，挡在脸前的头发飘散开来。
瞟了一眼的赵无眠慌忙扔掉手中还未燃尽的烟，快步跑向她的身边。
“你是谁？”物业保安盯着这个突然跑来抱住苏岑的男子，连忙摇晃苏岑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一点，“苏小姐，苏小姐你认识这个男的吗？”
痛得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的苏岑，用力抬起眼皮。
怎么是他？
他怎么还在？
惊讶的心情让苏岑恢复了半分清明，微张的嘴说不出话。
“苏小姐，你认识他吗？”物业保安再次追问。
苏岑慌乱的点点头，“认识的。”
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确认她现在状态十分不好。赵无眠蹙起眉，柔声问：“能站起来吗？”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躺在他的怀里，苏岑用尽全力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又倒到他的怀里。
“我送你去医院。”
赵无眠看她一脸惨白，眼底两抹青色，完全没有晚饭时的光彩。
稳住苏岑的上半身，他缓缓移动位置，调整至绝佳处，两手从她的臂弯下和腿弯处抬起。
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分量，赵无眠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了。
“我约的车到了，我自己去医院就行。”
被腾空抱起的苏岑慌乱中抓紧了他的衣领，指着刚刚抵达的那辆白色汽车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