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眠——李庆庆
时间:2022-01-24 15:20:37

“出去走走?”
“好。”
赵无眠十分顺手的就把苏岑垂落在身侧的手握住,向着来时的那片原生态走去。
早春还没来得及将所有草木染上颜色,只有占了日照好位置的幸运儿才早早冠上了绿意。
午后的两人就这样相扣着彼此的手漫步于这天然氧吧里,悠悠然地享受着脚下踩下的沙沙声与耳间偶尔一簇而过的小鸟歌啼。
二人静默无一言,却胜过了他人窸窣长谈的心意相通。
苏岑偶然的侧脸注视在下一秒就会收到来自于赵无眠的低头相望。
背着光的赵无眠轮廓被这正午的阳光镶了层金灿光晕,而迎着光的苏岑脸上照得毛茸茸,刺眼的光线将她的瞳孔照出了琥珀光彩。
共同事件在此刻发生,相视的二人都让笑意爬上脸颊。
爱的发生早于语言的出现。
苏岑不知目的地被赵无眠带领着,走在这不断control+c和control+v的林子里。
走了快半小时的俩人终于迎来了新景色,原来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潭湖水。
正午的阳光没有丝毫保留的尽泻于这湖面上,被风拂动的水面跳跃着阳光赠与的闪烁,湖周的景色也要添上一笔加在其中,一下子分不清湖里湖外哪个美的更胜几分。
想离这美色更近一步的苏岑松开了握着的手,走得离湖水更近的地方。
太美了,美到让她忍不住蹲下了身子去给这池水再添上几分波浪。
就在苏岑还想继续沉浸于流水穿梭于她指缝间的凉意时,平静的湖面突然汹涌波澜了起来。
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孩从湖里冒了出来,正好就在苏岑的面前。
是阿垠。
男孩真是不怕冷,在这苏岑还套着大衣外套的天里就能只着一条泳裤往这湖里跳。
阿垠上了岸像落了水的小狗一样摇摆着头,飞舞的水滴落了不少到苏岑身上。
“鱼。”
阿垠将自己空手在湖底抓的战利品展示给苏岑和赵无眠看。
阿垠的眸子像玻璃珠子一样干净,比同龄人要无邪很多,说话也是单字单字的蹦。
苏岑大致确定这个本该在学堂年纪大小的男孩或许有些心智不全。
“我们刚刚吃的就是你抓的?”
阿垠的笑容太耀眼一下子就扫去苏岑心底刚燃起的疼惜。
“阿垠快去把水擦干、衣服穿上。”
阿垠虽然几年没见小赵哥哥,但在他人生经过的人太少,所以每一位都会被他死死嵌在心底。
将那尾战利品装进鱼篓里,阿垠就听话的向着湖边的小木屋跑去。
阳光洒在少年还泛着水珠的背上,耀眼得晃眼。
“想钓鱼吗?”
“可以吗?”
“当然。”
此刻的赵无眠正对着太阳的方向,打亮的面孔泛着光,让他唇边的笑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赵无眠从阿垠奔去的小木屋搬出两套了专业渔具,俩人就这样坐在折叠小椅上阔别已久的荒废着整个下午。
“最近忙吗?”
平静的湖面上的鱼漂都没有浮动。
赵无眠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替她遮挡些许这刺眼的阳光。
“不忙,我这样的不忙应该会持续四个月左右,”苏岑转过靠在他肩上的头,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近距离的双眸明亮耀眼,“所以这四个月我可以全职做你的女朋友。”
美人近在咫尺,可赵无眠却被她锁着胳膊只能让她这样抵靠着。
“我不希望你去打听这件事的原因,就好好享受这段我空闲的假期吧。”
大概是她眼底的柔意,又或许是跑入他耳道不停震动他鼓膜的喃喃,让赵无眠手中的鱼竿跌落,鱼漂浮动也没人关心。
落日余晖里的两人身影交叠,甘甜被二人交替传递。
 
第27章 27
 
晚饭是赵无眠下的厨。
恒温22度的室内,脱下大衣外套的他穿着件驼色细针羊绒薄衫在环形的厨房忙碌。
闲着没事的苏岑坐在岛台前的高脚凳上捧着热茶观看型男厨房真人秀。
熟悉完自己所需物品的摆放处后,赵无眠朝着苏岑招招手,让她过去。
被要求啥事不干、坐享其成的苏岑突然受到召唤,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嗤。”
穿过岛台的苏岑瞅着他手中的围裙十分无语。
赵无眠抬了抬眉,一副小孩耍无赖的表情。
苏岑瞥了眼他,笑着向前接过他手上的围裙甩开准备给他套上,“头低点。”
可这人却站的笔直,头颅高昂根本没有配合苏岑的意思,垂着眼睑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知道他没安好心,陪着他胡闹的苏岑垫了垫脚,举着围裙挂脖的手好不容易要触到这人的头顶时,这人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让苏岑顺利完成任务。
只是在此同时,这人的手十分不安分地环住了她的腰肢,拦截了她接下来的离去。
低垂的头离得太近,他呼出的热气搔得苏岑心痒,热血止不住的往上涌。一想到湖边两人的放肆,苏岑还未落地仍处于垫着状态的脚后跟带领着全身微微颤抖。
怀抱着她的赵无眠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她身体的颤抖,没有就此松开拥抱让她落地找到平衡,而是环抱着的手臂将女孩又抱紧了些,让她和自己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两人离得更近,苏岑相看的眼睫更加慌乱。
可这人还是嫌不够,低垂相看的脸又低了低,就要贴上了。
全身都因男人鼻尖在自己脸上厮磨而燥意难安,苏岑举了白旗闭上眼,任他接下来如何肆意胡闹。
眼波在她脸上来回流转的赵无眠看到女孩投降闭上双目时,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放浪了起来。
“这会你是真没事了。”
嘴唇没有落在苏岑预料的地方,贴着耳朵说话的嘴唇随着吐字发音的不同来回摩挲着苏岑的敏感点。
低哑的嗓音把她攻得溃不成军。
赵无眠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将他的小俘虏重新安置在岛台处坐好,正式开始他的表演。
赵无眠动作很利索,处理食材十分果断且有条理,的确是个老手。
他的习惯和苏岑一样,都是把所有食材、调料提前备好,按着自己心里排布的顺序逐一烹煮。
料理食材的赵无眠十分专注,自然而然的就产出了一个结界,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沉浸于自己手中的事物里。
他的手很好看,掌心宽大,手指瘦长挺直、骨节分明,指甲贴着游离线被修剪得干净、圆润。
托着下巴的苏岑观察着那双大手游走在各类食材身上,盯着他认真料理的模样不由得思考起他工作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中午吃的多,晚饭就更简单了。
下午俩人唯一战利品被赵无眠送进了烤箱。
苏岑晚上爱吃些汤汤水水、不占肚的东西,为难着他第一次试着包起了小馄饨。
鸡汤小馄饨和烤鱼就是俩人今日的晚餐。
“王伯和阿垠他们?”
“他们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后面的小楼里,有需要才会过来。”
这种规模的场地维护起来是需要不少人力的,只是人多眼就杂,赵母为了宾客能在此地真正得到放松,便定下来非必要不出现的规矩。
这样宾客不必拘束,工作人员也不必惶惶。
所以苏岑才会有此处独二人之感,但细细观察又会发现自己所需要的都在暗中早已提前备好。
解了迷惑的苏岑舀了勺鸡汤送进口中,油润且绵长的味道让她像只猫儿眯起了眼。
只是这馄饨,呵呵儿,就当饺子吃吧。
跟着尝了口的赵无眠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只猫儿看他时泛起的坏笑。
“饺子挺好吃的。”
看到他吃完变了的脸色,苏岑忍不住添上一句,还击下他刚刚的放肆。
只是她的预谋没有成功,倒折了自己又被占了几分便宜。
用完晚饭时间还早,但是这早春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寒意,无聊的两人就在屋内找着可以消磨这大好时光的事物。
苏岑从进来时就看到那个墙角处的壁炉,此刻正支使着赵无眠让它燃起来。
赵无眠研究了会后很快就让火焰在这洞口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干枯的木材被火焰烧的不断噼啪作响,胜过苏岑手机里的所有白噪音。
两人就这样在壁炉前相依坐着,任这壁炉里的火光在二人脸上起伏跳动。
“休息吧。”
在壁炉前坐了不到半小时就失了兴趣的苏岑不断找着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来转移对这件事的注意力。
一想到他今日的大胆,苏岑就下意识回避着今夜的到来。
定不能让他再次放纵。
赵无眠戏谑着看她一脸的青天白日,直接上前揽进怀里走出屋外,向着某个玻璃房走去。
刚刚才下好决心的苏岑一下就被打乱了阵脚,慌乱的步子无措的被他领着走。
“抬头。”
赵无眠托起苏岑闷头向前的下巴,让她好好看看这夜晚的天空。
“今天是农历十五吗?”
“农历十六。”
没有任何遮挡的天空悬着一轮满月,在这墨色的画布上它清冷的光比城市里要更加明亮,一下子就照到你的心里。
“真美。”
这清冷的月色好像落到了苏岑的眸子里,赵无眠沉溺于她眼里的光亮,久久不肯离去。
她看着它,他看着她。
 
第28章 28
 
苏岑和赵无眠站了好久。
春风料峭猛的打了个激灵,让久驻的二人终于将散落到天际的魂魄重新归了位。
赵无眠将苏岑套在大衣里的卫衣帽子翻了出来,给她戴好,遮挡严实。
窝在他臂弯下的苏岑没有继续埋着头,斜倚着他的肩,俩人似一人的样子。
两百米的距离,走了快十分钟。
可不管怎样拖拉、怎样逃避,二人都走到了玻璃房的门前。
苏岑摆正了身体,没有继续靠在赵无眠的怀里,眼神里全是难掩的慌张。
赵无眠直接越过她身前,“咔嚓”一声,房门被开启。
“太早了。”
苏岑拉住赵无眠的衣摆,满脸绯红。
“还早?”赵无眠捻了簇苏岑散落在外的发丝,戏弄地在她鼻尖若有似无的撩动,搔得她直皱鼻头,“那不然去我房里再玩会儿。”
被戏弄的脸红得烫人,羞意恼人的苏岑埋起头直往里冲。
只是打开房门的那人死死堵在门口,没遂她愿。
赵无眠拖住苏岑的手,低头相看的眼里满是情意,空着的另一张大手的指尖在她的脸上久久流连,染得那抹绯红又深了几分颜色。
不似落日里的孟浪,苏岑唇瓣上的那片温热此时耐心了许多。
可这也只是伪装好的温水煮青蛙罢了。
原本柔韧细腻的唇舌逐渐暴露出他的占有欲,唇齿间焦急的拉锯仿佛在帮他探索着这馨甜处的出口。
唇舌来往间胸口渐渐发热发烫。
再继续下去,今夜是何归处?
“好好休息。”
当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咽喉愈发感到干渴,赵无眠终于松开了她,苏岑的肺部终于可以自由的吸入大口新鲜空气。
只是吮吸留下的津液使得她唇瓣潋滟,持续拨乱着赵无眠的心。
而扰乱他的主因早早魂魄归体,趁他不备飞速溜进屋内,快速落锁,留他一人继续被这冷风吹。
——
苏岑是被太阳散射出的刺眼光线唤醒的。
玻璃房内的格局设计和大多数的度假村套房格局类似,百来平方的空间被大大的起居室与卧房占据,剩余的空间留给了洗漱。
难得的景致被270度的落地玻璃全然展示到苏岑的眼前。
站在每日都要经历四个工作人员擦拭、打亮的全景玻璃前,昨夜梳洗完毕的苏岑有一种置身于原始森林里的飘渺,又蜷在落地窗前的那张染成橙橘色的绵羊皮质单人沙发上恍惚了好久。
待到困意袭来时,苏岑就直接迷迷糊糊倒进了那张Kingsize的大床里。
被遗忘的遮光窗帘至天明仍紧拢抱作一团,朝日的光束没有任何遮挡直接刺向沉睡中的苏岑,被迫难得的早起。
重新整理好的苏岑推开房门就看到赵无眠和阿垠一大一小的身子在离自己不远的空地处抱在一团。
像是在比斗?
更像是赵无眠陪着阿垠玩两把。
“睡好了?”
和阿垠玩闹的赵无眠一个翻身正巧发现盘腿席地坐在干草地上围观的苏岑,直接松开了束缚阿垠的手脚,向着她奔跑过来。
大概是和阿垠玩闹了会儿,奔跑而来的赵无眠身上仿佛也沾染上了点少年气息,没被发胶打理的头发因为奔跑所带来的震动晃得蓬蓬松松。
脸上漾着的笑不似初识时的克制有礼,也不似近日的轻佻孟浪,干干净净的朝气从他全身溢出。
苏岑猜测大概十几岁时的赵无眠就是此刻向她奔跑而来的样子。
两人的早餐是赵无眠用昨日富裕下来的鸡汤配着手擀的面条。
或许有北方人的buff加成,赵无眠的这碗鸡汤手擀面和昨日那碗馄饨相比简直可以封神。
北方的面条和南方面条很不相同,北方的面条讲究劲道,吃到嘴里可以感受到小麦经过来回揉捻后的香气,而南方面条重点更加放在汤底上,更吃在汤底上下的功夫。
赵无眠在案台上揉面的动作和北方面馆老板的样子八九不离十,一副八大菜系都可来一来的架势让苏岑十分费解。
以他家的积累让他在美帝餐餐饕餮都是九牛一毛,这样一个公子哥儿何须自个儿下厨?
“你怎么会想到自己下厨?”
当初赵无眠问过的问题此刻被苏岑提了出来。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苏岑陷入那时的回忆细细思索起两人的对话。
赵无眠十八岁以前的人生当真就是那句鲜衣怒马少年时。
母家是华国商界赫赫有名的诺润,父家里随便拎一号人物出来也是在京圈够震一震的。
出身就在罗马的投胎小能手赵无眠抽到的还是根绝世好签,完全没有浪费赵李两家的优良基因。从小在学业上就没拿过第二的名号,赵无眠三字永远明晃晃地被写在榜首,神似赵母的脸蛋也迷惑了京沪两地不少的少女。
赵无眠就这样狂妄了十八年,“困困哥儿”的名号也响了十八载。
只是赵无眠所有的骄恣都荡然于斯坦福的第一年。
当世界顶尖优秀的人都聚到一起,赵无眠的骄傲只能成为他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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