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点了题，“我哪有机会，谁都知道祁欣儿是言总的女朋友。”
言楚行眯一眯眼，淡定地说，“谣言不可信。”
“是吗？”
丰昀陌沉默片刻，突然笑一笑，“我知道言总在Z大读书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那个是过去式，因为你们在三年前就分手了。”
言楚行的眸光深了些，丰昀陌对这件事情的认知超出了他的想象。
抬起头，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叶培持刚刚讲了个笑话，下面笑成一团，上下互动的非常精神。
面色不动，趁着空档他又转过头，“你什么时候认识宋小暖？”
丰昀陌沉思，以他对宋小暖的了解，她在这里应该有一个破绽。
他应该利用？还是帮助她圆谎？做投资这么多年，他自认推算演练和权衡利弊的能力超凡，入门的第一天，祁岳就有教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有认识到这句话的宝贵，想要好的结果，看准了必须果断。
“比你早吧。”他说得简略，有一定的想象空间。
言楚行很平静，甚至笑一笑，“丰总去过H省？”
丰昀陌点头，“去过。”
他这话带了点误导，他确实去过H省，在那儿呆了好几个月，但是当时他见到的是宋小暖的妈妈宋美娜，宋小暖读的高中是寄宿制，为了专心备考，她周六日都不回家。
言楚行的气息还是平常，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面轮到丰昀陌上台讲演，他有不少拥趸，祁欣儿刚刚介绍完，下面就是如雷的掌声。
他神情自然，朝台下轻轻挥手，他今天演讲的主题是心态，投资人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惊心动魄的变动。
第117章 ：我是草鸡窝里爬出来的小母鸡
晚上十一点，宋小暖接到言楚行的电话。声音很稳定，听不出喜怒，“睡了吗？”
“刚打算睡。”
“陪我聊聊天。”
他说得这么正式，宋小暖觉得有点慌，“你想聊什么？”
言楚行已经回到家里，洗了澡，慵懒地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眼面前是S市的夜景，灿烂如星光璀璨。
态度很温和，带了点循循善诱，“你很少跟我讲H省，毕竟你在那边度过了童年和少年，应该有些有趣的事情，讲给我听听。”
宋小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口气缓和，但总让她有点凶多吉少的感觉。
犹豫片刻，她放低了声音，语调也是缓缓，“我外公外婆死得早，留下我妈和我舅舅，我舅舅年轻时受过伤，右手使不上力，没有稳定的工作。
我舅妈是农村人，脾气不好，没有钱就撺掇舅舅到我妈这儿拿钱，不给的话就拿棒子打老公，她是真的打，我有见过一回，身上被抽得一条一条的。
我妈心疼哥哥，掏家底也会给，他们的女儿，从小的奶粉，尿不湿都是我妈买的，这样他们还不满足。
舅妈农村的亲戚经常来城里住，他家住不下，就到我家来住，家里经常因为这种事情闹得鸡飞狗跳，这样的童年和少年有什么好提的。”
她讲的是部分的事实，每每想到那时的情景，她都想哭。
声音哽咽了，“我之所以学习这么努力，就是想离开那个地方。你说我一个省高考状元，为什么不去清北，而是跑来Z大？因为清北离H省太近，我怕他们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她半真半假的说，逻辑却是通的。
言楚行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竟然触到她的伤心事，心里顿时就不好受。
想想读书那几年，她寒暑假都呆在学校里，也没有亲戚来找过她，显然是有伤心往事的。
“没事，你还有我。”他安慰她。
宋小暖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不对了，突然来问这个，但是她很清楚，这个话题一旦开启，就会后患无穷。
不能放过他。
心情不好，声音听着有点闷，“被你说中了，纪安和小白生长背景不同，价值观差异很大。今天纪安亲口跟我讲，他和小白不合适，让我不要瞎忙乎了。”
言楚行不意外，“那你就不要忙乎。”
宋小暖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迟钝，反正没主动跳坑。
拢一拢被子，她开始发挥，“你家境优越，从小受的贵族教育，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我是草鸡窝里爬出来的小母鸡，咱俩的生长背景迥异，价值观差异也是huge……”
她突地停住，兀自发起了呆，因为她发现这里头有一个逻辑点不对。在她的定位里，他和她是苟且的关系，谈不到这个点上。
言楚行大概猜出她发懵的原因，心里不高兴，“你是小母鸡？哪只小母鸡有本事考到省状元？”
宋小暖郁郁寡欢，“就是个比喻，总的来讲，咱俩有云泥之别，维持现状就很OK。”
言楚行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说，“咱俩的现状是我爱你你也爱我，还有长长的未来要继续。”
宋小暖没啥办法，嘟喃一句，“完了？我要睡了。”
她反正不回应，你爱咋想就咋想吧。
第118章 ：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回去H省
第二天是小年夜，宋小暖约了纪安开车去H城。
昨晚被言楚行勾得回忆了从前，后半夜直接从梦里哭醒，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下去了，一定要去H城看宋美娜。
纪安接了保镖的工作，春节也不回去，她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
但是按照劳务合同上的规定，离开H城，他要跟雇主报备。所以袁北就知道宋小暖要去H城，然后言楚行也知道了。
追命电话立刻就到，“你去H城了？”
宋小暖诧异，“你怎么知道？”
言楚行不理这句，“不是说好年初二在那儿会合的吗？”
那是你的说法，我又没答应，宋小暖腹诽。嘴上却是另一个说法，“昨晚我梦见妈妈了，她说她想我了，今天我一定要去见她。”
言楚行语噻，想到昨晚是他起的头，就有点心虚。而且他这会儿是在开会的间隙，想赶都赶不过去。
“晚上回N城吗？”
“回的。”
“嗯，路上小心点。”
言楚行没啥办法，又叮嘱了几句，这事儿就算完了。
电话挂断，宋小暖拐过头去看纪安，“我去H城的事情，是你告诉言楚行的？”
纪安保持一个稳重的表情，淡定地说，“合同条款里有写，我保证你在N城的安全，出N城的话，要额外收取劳务费，另外还要报销差旅费，需提前告之。”
宋小暖半张了嘴，有点说不出话来。
瞪他一会儿，她想到这个重要问题，“卢源答应给我报销保镖费，你一个月拿多少钱？不会比我贵吧。”
纪安不动，淡淡地瞥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比你贵？”
宋小暖没话讲，只有啧啧两声，“我只跟卢源要五千块钱一个月，是不是要少了？”
不等纪安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五千他已经很心疼了，我反正是白拿，就这么着吧。”
纪安也是无语，认真开车不言语。宋小暖又给他开导航，两个半小时后，车子顺利地驶进了H城的南山陵园。
这边有过年上坟的风俗，这个时间过来，陵园里已经有不少人。
宋小暖没让纪安上去，她拿了一捧菊花，又拎了一个布袋子，慢慢地往山上走。
六年前，宋美娜在澳洲遇到车祸，没办法把尸体运回来，是宋小暖去大领馆签字，最后由丰昀陌把骨灰带回来。
她那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墓地也是丰昀陌选的。他又在电话里问她，要不要把宋美娜送回H省安葬，她拒绝了，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回去H省，宋美娜也不回去。
往事不想回忆，她悠悠地叹一口气。
墓地在半山腰，背面是山，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山风掠来空气格外的清新。
宋小暖把菊花放到宋美娜的照片下，大美女笑盈盈地看着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讲。
忍不住泪目，“妈，您是不是怪我这么久没来看您？”
宋美娜当然不会说话，还是那样看她。
宋小暖从袋子里拿出香和蜡烛，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点燃，她嘴里叨叨，“我现在不在H城，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您。不过，我可以把您的牌位带去N城，那边有个法海寺，供了好多的牌位，和尚每天念经，还有信徒的香火，那边离我住的地方挺近的，我每个月都可以过去看您。
不过那边要排队，我一年前听说的，马上去申请，结果那边已经满了，正在开发二期工程，还要等半年。”
“法海寺我有人认识。”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第119章 ：疼痛在她的心中不可遏制地泛滥
突然有人在边上搭话，宋小暖确实有惊到。
抬起头，她又是吓一跳，昨天晚上才在PAD上看到的丰昀陌，悄没声息地站在她的边上。
捂一捂胸口，做出受惊过度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
丰昀陌笑了，变戏法一样地从背后拿出一束花，“你妈妈喜欢白玫瑰。”
宋小暖的眼神很复杂，盯着那束花看了半晌，然后低下头，不以为然地说，“她喜欢送花的人，只要是他送的，就算是狗尾巴草，她也欢天喜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
丰昀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情尴尬起来，这束花就有点放不下去。
但是不放也不行，不仅放下，他还不顾形象地蹲到宋小暖的边上，小声地说，“我没有跟踪你，今天过来H城办事，临时想到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说的是实话，过来这边确实是临时起意，昨晚和言楚行明枪暗剑了一番，感觉自己处于劣势，一大早过来这边，莫名想到宋美娜的墓地是他买的，心里有些得意，想着若是让言楚行知道这件事情，会难受一阵子的吧。
然后他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有意外惊喜，竟然让他遇到宋小暖。
“你想把牌位放去法海寺，我可以帮忙的。”他又说。
宋小暖微笑，“不用麻烦，牌位这种说白了就是个自我安慰，我妈活着的时候不敬神佛，对这种事情必然是个随便的态度。再说半年很快就到，没必要找什么关系。”
寺庙所谓的人情就是捐香火钱，他钱多无所谓，但她不想欠这个人情。
更何况言楚行多小气多霸道，要是让他知道她和丰昀陌私底下有来往，还搞这种事情，得让她……下不来床吧。
哎玛，她又多想了。
面孔莫名地红一红，又摇头，“真的不用。”
丰昀陌仔细看她，眸底掠起些不懂，但是他依旧是板正的面孔，“你妈的法事是我找人做的，放牌位也会有些制式要求，需要的时候记得喊我，我找原先的那班人来搞。”
宋小暖被他唬得一愣，当初这些事情确实都是他弄的，而宋小暖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不熟，莫名就有些肃然起敬。
她认真地说，“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丰昀陌满意地点头，“不客气。”
然后就是沉默。
默默地看烟香一点一点地燃成灰，蜡烛的火焰一歪一扭地往下缩。
宋小暖的心里有惆怅，同时又有点害怕。害怕因为时光的流逝，原本坚固于内心的恨，会随着记忆的淡泊，不再坚定。
想到这点的同时，疼痛在她的心中不可遏制地泛滥，她强行忍住，又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丰昀陌一直在观察她，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梳理祁岳、宋美娜、他和宋小暖的关系。
他是八年前跟的祁岳，那时宋美娜刚刚成为祁岳众多情妇中的一员。
他是新手，跟着祁岳在H省处理一桩收购案，职业身份是特助，不仅处理公事，还会帮祁岳处理一些私事。
所谓的私事就是女人。他有一个小本子，专门记录这类事宜。
在宋美娜这一栏，除了必要的信息外，他还有附注：有一女（读高中），喜欢白玫瑰。
第120章 ：保持舒适距离可以让人心生好感
丰昀陌不相信宋小暖会和言楚行说这件事，而且他猜测三年前，宋小暖和言楚行的分手也和这个有关。
看言楚行现在的态度，最大的可能性是宋小暖知难而退。
丰昀陌觉得自己有机会。
……
上完坟，两人并肩走下来。
丰昀陌像是随意，透露了他在N城的办公地点，“离你那边很近，华瑞在N城很有名气，后面我们应该会有合作的机会。”
宋小暖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卢源应该会高兴疯了。
“我不做业务。”她还是想跟他拉开距离。
丰昀陌的眸眼很黑，幽幽地看她一会儿，淡声道，“我知道你这个组的老大是卢源，会和他联系。”
宋小暖尴尬地笑，“我家卢SIR真是交友广泛，连你都知道他。”
“你家卢SIR？”
丰昀陌饶有兴味地念一遍，“你和他关系很好？”
宋小暖不好意思，“他是我上司，我是他这个组最能扛的，属于相互利用的关系。”
丰昀陌的眸子亮一亮，“你是H省的理科高考状元，在Z大读的是物理系，怎么会转去做审计？”
宋小暖原本以为他有调查她，听到这个问题反而有些意外，“我读了双学位，物理和会计。”
丰昀陌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其实还有问题，但是他聪明地闭上嘴，商场最大的忌讳是用力过猛，他相信追女人也是一样，保持舒适距离可以让人心生好感。
之后没再说话，两人慢悠悠地踱去停车场。
纪安早就看到丰昀陌，当时就锁紧了眉毛，他想是不是自己的业务做得不到位，被人跟踪了还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