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约了人啊。”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身后空无一物的墙上。他已经想到可以与琳蕊正大光明接触的办法。
“那晚上呢。”
她被这男人打击得已经没有尊严，矜持与骄傲。她一步步的妥协，殊不知她的这种退让在他的眼中是毫无价值的。
“今天晚上我也有事哎。”
他柔声地拒绝她，在他眼镜后面的那对眼眸已经呈现出不易察觉的防备与冷漠。
“你怎么这么忙啊。你是不是找借口拒绝我？”
子乔不悦了，她再也不想忍受了。与她刚刚才交往一个月都不到的男友，竟然三番几次地拒绝自己。
“你别多想了。快上班了，我先回诊室。有空我会来找你。”
他看了一眼手机， 飞快地走掉了。
第169章 与她的见面
一上午就来了两个病人。他看完之后就看了看手机。
这就是私立与公立的区别。在私立做，他的压力就没这么大，而且薪水可观，自己也乐得轻松。
他给琳蕊发了一条微信，约她中午去吃饭。当然他用了一个让她难以拒绝的理由。果然没多久她就回复同意了。
中午十一点半，他准时离开办公室。不料，办公室门口就站着子乔。
“去吃饭？”
子乔看着他，面色冷淡，眼底又含着愠意。
他点点头：“在医院里你就不要这么张摇好吧。下次微信里说吧。”
“如果我跟你说，你会理我吗？”
她眼底的小火苗在往上冒。
“你能不能别这样？”他看着走廊上来往的人，幸好午休时间人也不多。
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脸色不对劲。“我哪有不理你了？现在是在医院，我们不要在公众场合吵架好不好？”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我好话也说尽了，好的坏的，软的凶的，我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你总是这样爱搭不理的。你还把我当做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眼里的怒火已经不是火苗，而是一把火焰，随时随地都能燃烧起来。
“当然了。不过我现在要出去，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就等我电话吧。”
他已经跟琳蕊约好了，订好了包厢，不愿意迟到让她多等。
“好，反正我也要去吃饭。大家一起吧。”她缓和了语气，放松了紧绷的脸部线条说道。
“什么？”
“你去哪里吃饭？我也去。”
“不行！”
他毅然地拒绝。
“为什么？”
“我跟朋友去吃饭，带上你算怎么回事。”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为什么不能去？你说，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去见女朋友而是去见那个女人吗？”
她刚刚才压下去的怒火腾腾地又上来了。
看到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他生怕被人发现，急忙将她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我想不到我们才恋爱一个月，你就转性了？”
“不是我想要这样，是你逼得我这样。我们谈个恋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还有，你说在医院我们不方便公开我们的关系，那我也就认了。
可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见你的朋友？你是嫌弃我吗？我有那么带不出手？”
“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愤怒了。他很少冲着女人发火。可是他后悔了。
原来子乔的个性这么强烈。他受不了。
“并不是我要想，而是你逼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见你的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你说你邀请朋友来你家吃饭，没有带上我，我也就算了。今天你还是这样。你到底跟哪个朋友吃饭？有这么重要？”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逼得他忍无可忍。他决定不再跟她解释，反正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这时手机响了。没等他接听，她一个箭步上前，夺下他的手机。
他大吃一惊，连忙去抢。几个回合下来，子乔哪是他的对手，手机已经被他得手。
可子乔越看他这个样子，越觉得他心里有鬼。于是奋不顾身的上前，趁他不留意，他的手机又被她抢了过来。
他当然不肯罢休。伸臂去拿。眼看着手机就要被他抢到手，子乔手一松，他的手机就跌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两个人都傻了眼。
原来手机屏幕碎了，然后变成了黑屏。
不管他怎么按键都没有用。手机失灵了。
“你……”他怒容满面，气得连话也讲不出来。
她看到自己闯的祸，也吓白了脸。
他拿着摔坏的手机冲出去了。
等他赶到那家餐厅，比原来预定的时间整整晚到了二十分钟。
当他推开包厢的那一霎那，原以为琳蕊已经走了。想不到她还坐在那里看手机。
他拭着脑门上的汗，连声道歉。
“真是对不起。”
“打你好几个电话了，怎么不接呢。是没电了吗？”
她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问他。
他拿出摔坏的手机，苦笑地说道：“手机摔坏了，没法接你的电话。”
“啊，怎么会这样。”她内疚地说道。
“没事，没事，不是为了你才摔坏的。你点了吃的没有？”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自己面前精美的菜单说道。
“你在微信里说我姐姐在你家里？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她现在还好吗？”她迫不及待地说道。
虽然dna显示她们不是一对亲姐妹，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把琳媛是自己的姐姐来对待了。
“她现在住在我家，还可以吧。她的心理病又发作了，不过我陪她去看了医生，也拿了药。现在情况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坏。”
他一五一十地向她描述琳媛的病情。
她听了之后自责不已：“唉，都怪步抒，害得她病情又发作了。本来好不容易治好了呀。”
“琳蕊，可她真的不是你姐姐。”
“我知道，可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不是。”
她微蹙起眉，伤感地说道。琳媛离开之后，这几天她总是担心她的安危。
“那你别太担心她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你想去见她，也可以。我会帮你们安排。”
“如果我跟她见面，不知道会不会又刺激到她？”
“她吃了药，最近情况不好不坏。”
“唉，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反正在外人看来，她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姐姐嘛。但是我做不到啊，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就像你对她那样。”
她苦着脸，露出忧虑的表情，两只手扭绞在一起，反映出内心的纠结。
“我明白你的心情。”他诚恳地说道。
“为了我姐姐这件事，我已经好几晚没有睡好了。一闭上眼，全是小时候跟她在一起的情景。如果她不是琳媛，那么她是谁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像琳媛拉着他问自己是谁一样。
第170章 回首往事
下班之后，子乔不死心又找上他。他正预备回家，一见到她，脸色微微地一沉，没搭理她，兀自往前走。
子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边走边说：“对不起，中午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那么不讲道理了。你原谅我行不行？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他没有说话，脸色仍是阴沉的。
“远略，远略，你跟我说两句行不行？哪怕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这样不理我，我心里很难受啊。”
不管她怎么说，远略全程是寒着一张脸。他们一起走入了停车场。
远略上了车，她还站在外面，巴巴地望着自己。
“你先回去吧。”
“远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远略，我们好几天没有约会了，我想去你家。”
“我家不方便，下次吧。”
“远略！”
他毅然地关上车窗，将车子开了出去。直到出了停车场，他从后车窗瞥见她仍然站在原地。
他回到家，客厅里一片乌沉沉。
他走入琳媛的房间里，发现中午替她叫的外卖还堆放在柜子上没有动过。
“中午吃过药了没？”
他问她……
琳媛原本是坐在被窝里的，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钻进被子里，没头没脑地将自己盖上，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见状，转身从客厅里拿来了药。
“起来，吃药。”
他口吻甚是严厉。
她裹得就像茧一样，纹丝不动。
他伸臂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瘦弱的她压在自己的手上，几乎没什么份量。
“吃什么药啊。我不吃。”她发出微弱的抗议。
他不在家的日子，她三餐不定，有时一顿吃好几份的食量，有时一天都不吃东西，也不喝水。
“一定要！”
他的语气掺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伸手将床头柜上事先准备好的药片从扳开她的嘴巴里塞了进去，再将水也喂了进去。
她一阵呛咳，苍白的脸上因为受惊因为呛掉而起了大片的红潮。
她吃了药，他这才放下心来。看到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他起身将东西收拾好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他打开门，脸上已经堆起了友善的笑容。
“我姐姐怎么样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从打开的门内走了进来。
“她在里面，情况有点糟糕。”他镇定自如地说道。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她看着他的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然可以。”
她走在他的面前，走得有点拘束，有点迟疑。他瞄见她苗条的身影，仿佛从前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
他看一眼她，又看看墙上挂着那幅郁金香的画像。
“姐姐。”她站在门口惊呼道。
琳媛蜷着身子躺在床上，面容惨淡，手与脚都像蜷曲的虾那样缩着。
琳媛一动不动，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死去了一样。
她悄悄地走近，战战兢兢地望着琳媛。
琳媛睁着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药性已经发作，琳媛变得大脑迟缓，口词不清。
“姐姐，你……”
她忍住不断翻涌上来的心酸，伸手去摸琳媛的手。
琳媛倏地缩了回去。她的眼珠子转动了一圈，眼神空洞得就像植物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吧。那时是警局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是你姐姐欠了房费，被酒店的人报了警。幸好他们找到了我。”
不知何时，他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从她被秀发覆盖的后脑勺盯到秀丽的背上，心中一阵刺痛。
“她……旧病复发了？”
她转过身来仰脸望着他，那双明亮清滢的大眼睛里已经沾满了泪水。
她想到那个经全力救治已经变得意气丰发的琳媛，再联想到一年前面容枯槁，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琳媛。
充满酸楚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来。
“她这种情况本来就不有把握痊愈。我知道你们花了许多心血，才把她治好。可是她就像是一朵在暖棚里长大的花朵，受不到一丁点风吹草动的打击。
我带她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这次病来势汹汹，能不能恢复得跟从前一样，实在是很难讲。我真怕她的病情变得跟从前一样了，这就很麻烦了。”
他用无奈的口吻阐述着琳媛的病情。
琳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两眼盯着上方，神情木然，两片失去血色的嘴唇上下翕动着，谁也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为什么？虽然她不是我的姐姐，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视她为己出。怎么会这样。我……我还是把她当成姐姐呀。”
他盯着她泪光盈盈的脸，恨不得拥她入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心底涌上来的那股冲动强压了下去。
有一天警察通知他，说琳媛的亲人找到了，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他第一次在医院见到琳蕊。她与琳媛长得差不多。可琳媛因为车祸造成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样子也无法跟琳蕊相提并论。
他惊讶于琳蕊的美貌。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琳媛也会像琳蕊一样的美丽。
但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这场车祸的主因也不在于他。
他对琳媛的爱转移到琳蕊身上。并对她一见钟情。
这世上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不知道何时苏醒的植物人。
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不对当时清纯美丽的琳蕊产生情愫。
他诚恳地向她道了歉，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并带她回家看了一直由自己照顾的星儿。
琳蕊没有责怪他，反而很感激他替自己照顾侄子。
随后不久，他就分租了一间房给琳蕊。两人一起照顾星儿。
琳蕊平时要兼三四份职业，才能负担孩子与姐姐的费用。
医院打来的电话通常联系不上她，而转为联系他。
有一次，医院通知他，说琳媛的情况十分危急，让他赶去见最后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