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她哭喊着，喉咙里发出来的音节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她泪流满面地冲着他叫道。如果不是她有了身孕，大概她没有勇气再迈进他的家门。
“你真的有了？”这一次他质问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原本他的右腿搁在左腿上，在她说了自己这件事情之后，他连续反复了好几次。不断地变换姿势。从右腿换到左腿，再从左腿换到右腿。
“这还能骗人吗？”她愤然地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对折起来的报告，甩到他的身上。“我卢子乔不会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他见那张纸飘飘悠悠的从自己的身上飘荡在地板上，犹豫了半晌，才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
报告单上的每个字他都认得，尤其是那三个字，像是浓彩重墨似的，字一直刺到了他的心上。
怎么会有？怎么可能会有？他明明记得嘱咐她吃药，明明跟她讲好，不结婚不想要孩子。
他钱远略不是那种先上车后买票的人。可是……再怎么可是，再怎么如果，卢子乔却偏偏有了。
她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不说话的神情，这又让她感到害怕了。
她最怕他冷漠的态度，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疏离的神情，实在是让她惶恐到了极点。
“你想怎么样？”
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才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知道她的想法，可与自己的想法有悖。
这个孩子……
他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嗖地移到她衣裙底下的腹部，平坦，看不出一丝迹象。不过只有三十几天的样子，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如果……如果这是他跟琳蕊的孩子，那么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不会堕落，不会颓废，不会沉醉在酒色财气之中。
这时的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追忆。他牵了牵嘴角，轻轻地笑了笑。不管什么事，他总能牵扯到琳蕊的身上去。
可是子乔不是琳蕊，她也永远都成为不了他心中的琳蕊。
“我……我不想拿掉这个孩子。”
她柔声的喃喃的低语道，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他听。
他愕然地抬头，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泪光莹莹的脸，略嫌于苍白的嘴唇。她不是琳蕊。
”好，那你生。“
他简短地说道，内心毫无波澜。”真的？
“她喜出望外，一颗泪珠趁她不留神的时候跃出眼眶，她已变得死灰一般的心里因为他的允许，他微小的希望而重新死灰复燃了。”你真的同意我生下来？“
”你想生就生吧。孩子在你身上，由你自己决定。“
他的口气显得那么自然，轻松，好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下轮到她惊诧了。原来他的同意不是自己所谓的同意。他的允许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允许。
”我们结婚吧。好吗？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她鼓起勇气向他说。本来她已经想放弃与他的这段感情，想重新开始。
谁知，老天又跟她开了个玩笑。当她看到报告单上的那句结论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结婚？这两个字像是刺中了他的脑部神经，令他头痛加剧了。
他钱远略怎么可能跟卢子乔结婚呢。他结婚的对象只能是琳蕊。
可是琳蕊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要不这样吧。你想生孩子就生下来，孩子的一切费用都由我负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结婚？还是什么。”她从他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我是孩子的父亲，不会不负责任。如果你只想生不想养也可以，生下来可以交给我。”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跟我结婚是吗？”
她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希望就像是个七彩的泡影，被他轻轻一戳，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是个独身主义者，没想过要结婚。”
“你不是跟齐琳蕊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想娶她为妻吗？怎么叫没想过。”
她呜咽道，泪水从雪白的面颊上滴下，可引不起他任何的同情。
“她是她，你是你。自从经过她这一关之后，我对婚姻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所以请你不要逼我。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个孩子。”
她如雷轰顶，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就涌上心头：“你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跟我结。如果是齐琳蕊要跟你结婚，你巴不得呢。”
他抱着胳膊道。”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不想结婚。“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决定权在你手上，你想留就留下，不想留就打掉他。“
”你……你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她痛苦地扭曲着脸，这让他看来，更是可憎无比。”
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太狠心了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把齐琳蕊姐姐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一样。可是我的孩子，你却不想要。“
”你是不是搞错了思路，我不是说我不想要你的孩子，只是不想跟你结婚，你明白了吗？我不爱你。OK？“
他的话就像出其不意有人在你脸上甩了大耳刮子的那种感觉。她知道是自己错了，错在不该爱上这个男人。
第176章 不想骗你
好不容易遇到个放假，申步抒一大清早地起来，想给她个惊喜，陪她去逛街看电影吃饭，做着情侣间该做的事情。
他来到她的房间，轻轻叩门，可是在门外等了半晌都没反应。
他心想她平常不可能睡得这么熟的。于是他打开门走进去，发现房间里哪有她的人影。
他慌忙地打电话给她。
此时的她正赶往钱远略的公寓，钱远略打来电话说她姐姐的情况十分不妙，她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与她汇和。
当申步抒的电话打来时，她谎称自己在医院看孩子。
钱远略打开门让她进去，当他注视着她的背影时，总会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距离上一次见面，他们整整半个月都没见过了。
那个卢子乔也未出现半个月。据说她已经从医院辞职了。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一切，也没有去质问她胎儿的去留打算。
她走到琳媛的门前，转动门把，发现门是上锁的。
“我来开。”
他从茶几底下空的烟灰缸里找到钥匙，起身开锁。房间混杂着若有似无的香味与略嫌呛鼻的淡淡烟味。
她略略地锁起眉头。
在开门之前，他转过身认真地对她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姐姐的状况一点也不乐观。她可能会有暴力方面的倾向。”
“好，我知道了。”她的心里猛地一沉。
门在眼前打开了，黑漆漆的一片，看也看不清楚。
她想开灯，只见一个人影扑上前来。她把脸转向一边，脖子上立刻感觉到一阵热辣辣的疼。
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紧接着被人扑倒在地。她被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压在她身上的份量骤然减轻了。
这时房间的灯顿时亮了。她看到钱远略将琳媛从她的身上拉开。
“你这是干什么。她是琳蕊，专程来看你的。”
“贱女人！”琳媛冲着她狠狠地骂道，“你抢我老公，抢我孩子。你是个贱女人！不要脸！”
说着，琳媛冲上来又要打她。这一次被钱远略拦下了。他把琳蕊推到门外，一边关门一边说：“这下你相信了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要不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前两天我刚带她去看过医生，配了点钱拿回来吃。医生说她在家里休养也是可以的。
她大概是怕极了医院的氛围。所以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吵大闹，最终我决定把她带回来。”
”可是她的病好像一点也没有好过，反而有点恶化的倾向，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就是你刚才见过的那副样子。”
“医生怎么说？说她的病会好的吧。”
她不无担心地说道，手摸在刚才被琳媛挠过的地方，指腹上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我来替你处理一下伤口。”他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取来药箱，小心翼翼地手酒精棉替她拭干净伤口。
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接触到她白皙的脖子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的目光流向她嫣红的嘴唇，从前种种美好的时光仿佛都回来了。
他处理伤口时很小心，谨慎。最后还替她贴上了一块纱布。
“这两天不要沾水就行了。””姐姐的病要怎么办才好呢。“
”医生说她的病情本来也不会这么严重，主要是受到过强烈的刺激，所以才会……“
他话音刚落，听见琳媛所在的房间门被敲昨膨膨作响，也不知道她里面在做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像在拆房一样。
”她经常都这样？“
”差不多吧。有时睡到半夜，便被她乱敲乱打的声音给惊醒。习惯了就好。“
他苦涩地笑笑。”刚刚我看到她的手臂上还有淤痕与红色的伤口，她自己弄的？“
”不然呢。“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的病情一旦发作起来，无法控制。我把房间的墙上都粘上了防护棉。」
“远略，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了。”
“我倒没什么，只要她好就行了。上次我给她找了个钟点工，结果她把人家给气走了。现在我还在物色人选，起码找个人给她煮煮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她听了之后很感动，从手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卡里还有些钱，你拿去吧。总之我姐姐的开销都包在我身上。”
“不需要，我会照顾好她的。”他推却道。
“可是她是我姐姐。”
她坚持……
“琳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要知道她不是你真正的琳媛。对于这种病最重要的是有人陪护，关心，再按时吃药。
你要是有空的话，就经常过来陪陪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对她的病情绝对有帮助。”
她点头：“我会抽空来看她。”
“不过你要是经常跑过来看她，被申先生知道的话，他会不会说什么？我想他应该是有点介意你上我们家来看琳媛吧。”
“不会的，他很体谅我。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他能说什么呢。”
一想到步抒的态度，她的神情就显得有些落寞。
“那就好。”他笑了笑说道，眼里却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原来是申步抒打过来的，顿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去说。
“你在哪里？”
步抒平稳的声音自手机话筒里传递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
“在陪星儿啊。”
“是吗？”他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立刻让她的眼皮急速的跳动起来。
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把心揪到了嗓子眼里。
“我现在就在星儿的病房。你是不是上洗手间去了？”
果然。她心里咯噔一下。
“我……我去外面替星儿买东西去了。他想吃，所以我就走了。可是那段路在老远的地方，我又叫不到车，只好坐公车去了。”
她灵机一动，撒了个谎言。”是吗？“
申步抒可不是一般可以唬弄过去的人。”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呢。“
她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我已经买好了。现在去车站。”
“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这就回来了。”
打完这通电话，她立刻向钱远略告辞。
第177章 小心愿
琳蕊赶到病房，当她一踏入房门，立刻意识到气氛不对劲。
除了星儿在睡觉之外，申步抒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抱着胳膊，在她进来时，立刻抬起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我买来了。就是鼓楼那边的矮子饼，好多人在排队。我排了好久，还热着呢。”
她立即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
他没有吱声。
她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护工呢。她怎么不在？”
“我让她出去办事了。我专门坐在这里等你。”
他把这末半句话故意咬字咬得很重，全程都没有移开视线，一直盯得她无所遁形。
"我也就走了一个小时吧。“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一个小时？
从我进门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三个小进，就快到中午了你才回来。
你跟我说你才出去一个多小时。我现在只要求你告诉我真话。你到底去了哪里？“
不好的预感得到了验证。她站在那里尴尬至极。
“我去给星儿买矮子饼啊。”
她不松口。
“你还说去买饼？你不要逼我说出实话。我还是觉得由你自己来开口比较好。”
“我……我真的……”
她支支唔唔地说道，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改变，改口道：“我去看琳媛了。”
“那不是琳媛！”
他突如其来的吼叫声让她吓了好大一跳。他充满怒气的眼神及额上暴突出来的青筋，无不显示 他对这件事的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