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长信——林城木森
时间:2022-01-24 16:20:35

安辰嘴里喊着蛋糕话也说的含糊:“请啊。”
陈期接话:“那陆虎呢。”
安辰酷酷的撅起嘴:“不管他,他爱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大哥哥笑起来好看。”陈期无数次的重复这句话。
安辰冷脸,问陆虎:“我笑起来不好看吗。”
 
第23章 甜食
 
52.
陈期吃完蛋糕回到家时,陈妈妈正窝在沙发上看《大长今》。过年的时候家里添了一台DVD,DVD到手当天陈妈妈就买了《大长今》的光盘回来,算上今天这遍,已经是第四遍了。
DVD上的一排小星星灯闪啊闪,说明这一集还有很久才能结束。
寒冬腊月的刚下过雪,是陈期坐在电动车后座上一路抱着DVD回来的,这个重量惊人的铁皮盒子差点把她的大腿压断,她忘了带手套,回来的路上妈妈把自己的手套给了她,骑到家时两只手冻得像两个水萝卜。
“妈妈。”陈期凑过去,“妈妈,我生日快到了,我想要一个心形的蛋糕。”
“你不是刚吃了蛋糕吗,买什么买啊,挺贵的,我和你爸都不吃,你一个人又吃不了。”
每年都是这样,因为和安冀姐生日很接近,陈妈妈总会以“你已经吃过蛋糕了”为由,拒绝给陈期买生日蛋糕。
陈妈妈小时候家里穷,大人们从来不想着给孩子过生日,最多就是吃一碗面条打两个鸡蛋,这都算是一顿能盼望好久的大餐,所以她不明白,不就是个生日蛋糕嘛,有什么可吃的,吃一块解解馋就行了,上百块的东西,买了也是浪费。
陈期刚七岁,她只知道吃过蛋糕和吃自己的生日蛋糕不一样,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不一样。
往年的生日妈妈都会做一顿大餐给她,所以虽然觉得遗憾,但仍旧因为习惯性乖巧从来不计较蛋糕的事情,但是今年,她突然想坚持一下。
也许是和安辰一样,长大了吧。
“有那个钱还不如给你做顿红烧肉。”陈妈妈坚持着,目光仍旧锁定在电视机里的女主身上。
“我不想吃红烧肉,我就要一个蛋糕,小蛋糕也可以,心形的。”
“妈妈,生日就是要吃蛋糕的对不对。”
不仅有蛋糕,还有生日礼物,林阿姨每年都会送给安辰一套乐高,可是妈妈,你从来没有送过我礼物。
“妈妈,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不吃红烧肉,我就要一个蛋糕,草莓的,心形的,这个样子。”她伸出手在妈妈面前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陈妈妈的注意力全在《大长今》上,陈期不依不饶的说话吵的她台词都没听清楚,她只好来回拿出遥控器回拨,等到第三次被陈期打断,陈妈妈终于烦了。
她一把拍开期期的手扔下遥控器训她:“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蛋糕不是吃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事,平时都挺听话的,越长大越不懂事是吧,我这一天天够忙的了。”
你忙什么,接送我上下学、做饭、睡觉、还是看电视。
陈期再次抿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神冷冷的、像是装进了两块冰。半晌,她突然回过神来变换了冷漠的眼神,这是妈妈,这是自己的妈妈,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妈妈……”
陈妈妈语气很冲:“买买买,啥都给你买,我是亏着你了咋着,你能不安静点。”
看到妈妈不耐烦的点头同意,陈期一颗心终于沉下来的同时又继续向着深渊坠去,即便是点头了,到时候也不会买给自己吧,反正你总是这样,你们家长总是这样。
小时候说第二天会给自己讲的故事,直到她上了小学也没有等到;无数次承诺放学会来接她回家,最后在门口等待的只有林阿姨;说陪自己做手工作业最后总会变成——你自己做吧你这不是都会吗,妈妈还得做饭呢;说会带她去的动物园,说会带她去的北京,大人答应过的很多事情,最后都会变成——以后再说,没看我忙着呢。
的确,他们还有大把时间的以后,陈期却没有大把的童年了。
那条说好的小裙子早就不知道被遗忘在哪个角落,等到妈妈想起来时恐怕已经堆满了灰尘,而她也不再是扮演小公主的年纪。
为什么大人总是要求我们快点快点,自己却磨磨蹭蹭呢。
为什么大人总是教导我们诚信,自己却说话不算话呢。
就因为你们是大人,我们是小孩吗。
陈期像是被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男女主在说一些煽情的话,她熟悉到能背下来的“乌拉拉乌拉拉乌拉拉拉”的歌装满了整个客厅。
她突然想起一次幼儿园放学回家,她和妈妈路过附近的小操场,几个上了小学的大哥哥在玩滑板车,几个人一边吹口哨一边比赛谁滑的快,又张扬又威风。
她看的出神,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妈妈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说:“等你长大了,你长大了妈也给你买一个。”
陈期记得当时自己眼睛都亮了,她兴奋地追问:“长大是几岁,妈妈其实我明天就长大了。”
“十二,等你十二岁了我就给你买,十二一轮回,是你本命年。”
即便后来有了轮滑鞋,有了活力板,甚至更长的时间之后,富裕些的小孩子家里都有了代步机,陈期却一直忘不了最初最简单的滑板车,一块板子一个扶手两个轮子,用力一蹬,脚下生风。
十二岁是一个梦,是一个终点,无论长大会经历什么,至少,她有一个滑板车在未来等她,于是长大这件充满期待的事情,变得很幸福。
电视剧演到高潮,男女主望着对方说着陈期听不懂的话,陈妈妈又陷入了别人的梦幻爱情故事里,眉毛眼睛都紧张的跟着深呼吸。陈期走到没开灯的卧室,安静的关上了门,其实即便等到了十二岁,自己也不会拥有滑板车的,这种暂时安抚许下的承诺已经堆成了山,自己居然一次又一次的相信,那么傻。
小孩子都是大傻瓜。
53.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钟,陈期迷迷糊糊的从梦里醒来,忽然发觉自己睁不开眼,她费力地爬起来,才发现不只是头晕,胃也在痛,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冷的吓人,她拉扯着被子想去找妈妈,却在低头找鞋的瞬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呕吐物的酸涩味道,呛得陈期鼻子酸痛。
太难受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边吐一边哭,趴在窗边吐了十分钟又昏沉着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忽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坚实的臂膀抱起了自己,还有人一直在抚摸自己的额头。
是林阿姨和安叔叔吗,陈期迷迷糊糊的想。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眼睛酸痛的难受,她才发现眼睛已经哭肿了。
一个护士走过来把装满温水的热水袋垫在了她的手腕下,温柔的说:“醒啦,等会吧,你高烧不退,你妈守了你一个晚上,刚回家换衣服,昨天半夜你爸妈把你抱来的时候,你正往你爸身上吐呢。”
陈期不好意思的轻轻歪了歪头,立刻感觉到整个脑袋再次眩晕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趴到了床边。
如果知道睁开眼就要吐的话,自己还不如不睁眼。
来了两个护士照顾自己,后来医生也来了,一开始,陈期还能听到他们关于药水和时间的对话,后来一切的声音再次变淡变远,醒来不过半小时,她再次皱着眉头睡去。
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她都在输液,有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醒来,有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家里的天花板,左手一直是凉的,但是总有热水袋或是手掌帮自己保温。
最开始那几天陈期什么都吃不下,尝试着吃的一点白粥全被吐了出来,过分用力的呕吐让她的脑仁都在跟着喊痛,后来连白粥都不敢喝了,只能靠葡糖糖水续命,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的几天夜里,她经常突然惊醒,吐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些苦涩的汁水,粘上舌头让人浑身发麻。
昏睡中好像听到妈妈说过,那是胆汁,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一整个星期没去上学,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着,偶尔醒来一段时间也总是头晕想吐,坐不起来。
听妈妈说,安辰和陆虎来看过自己几次,可是自己都昏睡着,惟妙惟肖也来过,惟肖看到自己的样子,当场就吓哭了。
“阿姨,期期会不会死啊。”据说她问了这个,然后气的安辰憋着嗓子训她。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陈期的精神状态终于好了一些,午饭喝的粥也没有吐,吃过饭睡下再次醒来的黄昏,她睁开眼,看到了鬼鬼祟祟正在靠近自己的安辰。
安辰被她突然睁开眼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机灵,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往后退,错把身后半开的房门当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期轻轻笑了笑,她的力气也只能做这些了。
“你在干嘛。”她哑着嗓子问。
“没……没……没干嘛。”安辰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没有站起来,顺势坐在地上扣地面,好像打算往地底下钻。
“你想亲我是不是。”
“我没!”安辰大声抗议,瞥见陈期闭眼的表情后又把声音降下来,支支吾吾的认罪,“昂……”
三个字加起来倒显得最后的认罪像是辅助否认的语气词。
夕阳照在陈期的被子上,给她整个人勾勒出一圈金黄色的毛边,像是油画里总是带着光的女孩。
她笑的很温柔很温柔。
安辰看的有些出神:“但是我没亲到,真的……真没亲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整句话说完,脸更红了,像是已经沉落一半的太阳。
情感的直接表达是源于他向来教育孩子坦率和学会沟通的家庭,爱恨美丑善恶在安辰心里都是无比分明的东西,他的爸爸妈妈经常对他说爱,也经常教他夸赞和爱,只是这些语言上的表达到了安冀这里就有些跑偏了。
安冀擅长以此类推,套路安辰,在安辰年幼时给他灌输自己的歪理,例如——“安辰,喜欢就是放肆,不放肆就是不喜欢。”
安辰一个小屁孩迷瞪瞪的听着自己姐姐传授□□真经,他哪里知道这句话还有后半句——但爱就是克制。
这不,一次两次的铤而走险,总会被抓包的。
他歪着脑袋看着地板,像是打算钻木取火把自己烧成一把灰,他慢慢长大,也本能的察觉到姐姐的一些话是错的,可是有些时候人愿意将错就错,愿意装傻。
打破沉静的是陈期肚子发出的“咕噜”一声,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那种温和的样子让安辰觉得看到了自己妈妈。
“你是不是饿了!”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吃什么都可以吗。”生病让陈期也放肆起来。
“什么都可以!”小男子汉一拳打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想吃肯德基的蛋挞和皮蛋瘦肉粥,还有草莓味的果冻。”
安辰为难的楞了一下,但也立刻就答应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他当然没能去去成肯德基,他刚一出门就被林妈妈拦住了,林妈妈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后哭笑不得的说陈期胡闹,她还病着呢,怎么能吃那些东西,又打算吊水吗。
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经常黑白颠倒无法休息,还要操心自己的吃食和身体,陈期能看出妈妈这段时间的疲惫,吃了一点粥后爸爸妈妈陪她在客厅看《柯南》,她蹭到妈妈身边,把小脑袋搭在了妈妈胳膊上。
对不起妈妈,她在心里说。
陈期心里很愧疚,照顾自己的人明明是爸爸妈妈,自己怎么能想到林阿姨和安叔叔呢。
对不起妈妈,你那么爱我,我却还生你的气,是我不懂事。
她想起因为生日蛋糕和妈妈的争执,心里对妈妈的不满和抱怨,越想越难受。
我只要一个妈妈就够了,我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第24章 甜食
 
54.
好像小孩子总是很难感受到夏天,感受到炎热、寒冷、还有林城春秋像是要刮掉人脑袋的大风,初中陈期坐在坏掉的电风扇旁边,总是很奇怪的想,小时候,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候的夏天太阳也和现在的一样大,可为什么自己不觉得热呢。
徐阳小学夏天的校服是粉色和蓝色的色调,女孩子是粉领口的上衣和粉色的裙子,男孩子是蓝领口的上衣和蓝色的短裤,星期一升旗仪式老师规定必须穿夏季校服时,操场就会变成粉蓝相间让强迫症会感觉异常舒适的彩色斑马图。
校服领口做的很紧,即便是早上六月份的气温也已经到了三十度,因为升旗仪式会站成密集队形,班里人挨人热量聚在一起散不出去,没过一会儿陈期的头发就出汗了,两滴汗水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痒痒的。身后的许惟肖烦躁的说了一句“老师怎么还没说完”,然后被抱着胳膊路过巡查的班主任皱眉的瞪了一眼。
许惟肖是班里女生中唯一一个在裙子下穿了白色打底裤的,因为她说她晚上要去练舞,这样就不用再换裤子了。
但是安辰表示怀疑:“那她穿带花边的袜子干嘛,有体育课还穿小皮鞋,她那就是臭美。”
“可是惟肖穿小皮鞋就是很好看。”惟肖的蝴蝶结发卡也很好看,昂贵的打开有三层的美人鱼铅笔盒也很好看,小拇指上有渐变光的粉色指甲油也很好看。
蝴蝶结发卡是她妈妈给她买的生日礼物,美人鱼铅笔盒是她爸爸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指甲油是她表姐的,因为表姐说指甲油对小孩子不好所以只给她涂了一个,惟肖成天小心翼翼的护着,写作业的时候都要翘起小拇指头。
安辰嘟囔着:“哦。”
“她的舞蹈服也很好看,粉色的、软软的、裙摆像朵花。”陈期伸出手对齐手掌笔摆花的样子,“就像这样。”
之前他们在少年宫背主持人稿子时,经常趁着老师不在偷偷溜出去,陈期曾经看到过夏老师给许惟肖她们上舞蹈课,女孩子们在教室里旋转、跳跃,虽然有些不稳,但某一个瞬间仍旧像绽开了一整个房间的花。
安辰看着远处跳大跳绳的同学,心不在焉的说:“那有什么,你穿肯定比她好看。”
陈期没有说话,她把举起的手慢慢放下来,扯开了自己开出的花。
可是我穿不了啊,安辰。
舞蹈教室那样明亮,它有最坚固的玻璃。
在打网球的同学太过用力,小黄球在空中划出一条高高的弧线,越过栅栏滚到了陈期脚下,网球场的门在另一侧,场地里的人懒得跑,于是隔着栅栏喊陈期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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