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秋日,粉丝量不到现在的一半,生活中依旧是孤身一人,人从繁忙的职场生活摆脱出来没多久,正沉浸在自由自在、摆脱无效社交和工作的闲散快乐中。
今年的深秋,她很显然处于事业和感情的上升期,闲的时间是少数,一忙起来,几乎可以说脚不沾地,用“既充实又平稳”概括再恰当不过。
社交网络和新媒体一向是机会与风险并存。
交好的博主中,有人看重现今当道的直播风口开始带货,成立工作室之余,朝她也抛来橄榄枝。
臣妍知晓她自己频道的定位,懂得粉丝的偏好倾向,更明白/粉丝们的情感需求需要长久真诚的应答,由此再建立起信任。过程虽慢,但建立起的都是双向稳定的联系,这明摆着与快速积攒起百万粉丝量开始带货的账号是完全相反的两条路子。
“暂时不做考虑,已经够忙了。”
她婉拒的话说得诚恳,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并不试图继续深聊。
一梦却以自己的消息渠道做出评价:“他想带货倒是没什么,可请人光是盲目笃信大工作室出来的,只顾着压缩新人的薪水,选品不够仔细,又总是捡人家一线主播的漏……”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办法和生意,聊多了也没意思。
一梦同样不欲说太多,索性转念谈起自己最近遭遇的烦心事。
两个人同为没有挂靠公司的个人博主,这段时间有来有往,还有过彼此见面的前缘,有不少可共情的地方,倾诉些生活中的烦恼也很正常。
一梦以前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婚姻经历,眼下刚好谈了一位比她稍小一些的男友,对方家庭条件优越,性格上天不怕地不怕,年龄虽小,但行事作风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感。初时还看不出来是这样的性子,谈过了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立刻天天将结婚挂在嘴边。
“我是没有那个意图的。”一梦很坦诚地同她说,直接给出一个定义,婚姻是一切悲剧的开始。琐碎的、繁杂的、 不愉快的……一切都将因为一方小小的红色本子宣告开始。和一个年纪轻轻上未成熟的人谈及婚姻,绝不是好选择。
“找他本来也就是图新鲜,图个谈恋爱本身的乐趣。何况我同他未曾同居,生活上的磨合都没尝试过。”
一梦坦诚地说着自身想法,口吻既冷静又无奈。
臣妍没有经历过婚姻,并不急着对一件自己毫无经验的事情下定义或者附和。
窗前桌边,她喝过一口柚子茶,沉吟一会儿,慢慢给出自己的看法:“并不是你有没有意图的问题,主要是他这个做法本身就非常的没有诚意。”
哪有光靠嘴说出来的婚姻?倘若双方做不到互相确信的前提,那谈这个就是毫无意义。
一梦明显很赞同,微微叹息:“小男生嘛,总觉得画画饼,就能让另一半全身心地信任了,无论是装傻还是真不懂,落实到行动是万万不会有的……”两个人连着麦,手里都在敲敲打打,这会儿忽然稍做停顿,好奇地问起她,“差点忘了,你的主页背景的人影是?”
臣妍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来,敢作敢当,低调地答:“是内人。”
那天,卓灼夜色中隐绰的轮廓虽然未被作为头像采纳,但终究有了其他去处。
五官不分明,氛围感拉足,几乎只能得见出挑的身形。
嗅觉敏锐的粉丝们当然更不会漏过这一点。
臣妍在公布了个人的感情动向后,几乎可以说是低调再低调,鲜少再提及自己的情感生活问题,卓灼工作繁忙,让她也将一开始试图邀请对方出镜的念头打消个干干净净,加上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部分原因,眼妆妆容挑战也干脆不再做考虑。
这个想法是有道理的——卓灼如今是大学老师,社交网络的最大受众群体又正好是大学生,师生之间最讲究距离,如果因为他露面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最新一期的“关于我的二十四个提问”中,臣妍索性直接说明了问题,简简单单地以不习惯出镜揭过。
“但他会负责充当我以后ins和油管的翻译,也算是频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力量——幕后英雄嘛。”她笑着总结。
月中一早,臣妍以颇隆重的态度收拾了一下自己。
当然,只是态度上的隆重,同学会并不是什么需要用到正式穿着的场合。她自换回直发以后,就再也没有做别的变化,唯独最近几天心血来潮,剪回一个刘海,正巧搭配今天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紧身牛仔裤,耳坠也可捡简单大方的款式。
“能显得有活力一些。”
她和卓灼是这样的说的,实际上当然是胡扯。
卓灼早就习惯了她的行事作风,这会儿手里有事没法送她,干脆采取后手,让她要回家的时候给他电话。
“又不是很远,”嘴上这么说,实际脸上的笑却没藏住,她穿上外套,一边换马丁靴,一边好奇地问,“你们班就没有什么同学会吗?”
“几年前聚过一次,不过天南海北的太多,实行起来太难。”
卓灼将她的包提过来,递过早就被臣妍包办成情侣壳的手机,很自然地接着说:“……走吧,送你到小区门口。”
不是同居,也是胜似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