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却结巴了：“我……”
她白净柔嫩的小脸像一朵缓缓绽放的桃花一般，红的可爱。
萧清潜忽然忍不住想要逗她，他凑近了她：“你要是不说的话，你刚才的话我可就当没听过了。”
他身上的气息无边无际的向她笼过来。
寒酥慌了神，被烫到一般向后躲去：“你，你离我远点。”
她手放在胸前做出推拒的姿势，声音都是微微发抖的。
萧清潜垂眸看她，无声的笑笑，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现在说吧。”
寒酥定了定神：“我嫁入戚家后，虽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但宏志和爹一直都待我很好，从未为难于我。而且，这些年，他们也帮持了我娘家很多，就算只冲着这一点，我也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如今，知道了杀害他们的凶手，我怎能不管？戚正，必须偿命！”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小女儿羞涩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恨意和杀气。
萧清潜没有说话。
寒酥看他：“你不想帮？”
萧清潜摇了摇头：“不是不想，是戚正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想要要他的命，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寒酥惊讶：“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萧清潜无奈的笑笑：“看来，你对戚家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够清楚。这样，你先听我说完，再考虑要不要和他硬碰硬。”
戚正当年为了报戚家抢夺家产的仇恨，跟一个大土匪头子攀上了关系。
攀关系的□□，是他保证，回归戚家之后，每年给大土匪头子进贡大数目的资金。
大土匪头子早就垂涎戚家的家产了，只是碍于戚家所处的地域归军阀管辖之下，他不敢随意造次。
而且他本人并不会经商，就算把戚家的全部家产拱手让给他，也会很快就败光。
倒不如让戚家人当他赚钱的工具。
所以，当戚正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并帮助戚正很快翻身，重新回到了戚家。
这些年来，戚正一直跟土匪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这个土匪，势力庞大，如果戚正这个摇钱树被动了，一定会激怒他。
到时候，只怕他们所有人，都会跟着戚正一起陪葬。
听完这些话的寒酥，紧皱着眉头：“据我所知，土匪从来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戚正本身并不是戚家人，而且那个时候还被赶了出去，那个土匪就不怕，戚正不靠谱吗？他怎么会在没有任何订金的情况下，这么快就答应帮助戚正？”
萧清潜一怔，继而无奈的笑了：“你这个脑子，被困在戚家这么一个小地方真是可惜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寒酥不满：“如果你打算瞒着我，那就应该一直瞒到底。现在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算怎么回事？”
萧清潜挑眉：“真的要听？”
“快说。”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寒酥信誓旦旦。
事关宏志父子的死，必须越清楚越好。
萧清潜的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他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那个土匪头子，可是男女通吃的。”
寒酥愣了一瞬后，猛然反应过来，顿时一张脸窘的红了个透：“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难怪戚正长相上带着点说不出来的阴柔气质，原来……他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戚正是一个心狠手辣到不择手段的人，他连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得下心。知道为什么你去找戚正那天，他没有对你做什么事吗？”萧清潜问。
听他提起那天的事情，寒酥的心一沉，脸也板了起来：“不知道。”
“因为就在你去找他的前一天，他才去在土匪那里过夜。遍体伤痕，自然不敢让你看见。”
寒酥诧异：“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的人到处都是。”萧清潜咧嘴一笑。
即便是在土匪头子那里，也有他的人。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无法彻底扳倒那个土匪。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戚正早年的经历是很相似的，都是被人欺凌，被人踩在脚下。
但他自问做不出戚正那样的选择。
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屈辱。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萧清潜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还要为戚宏志父子报仇吗？”
“这仇，必须报。”寒酥并未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丝毫的退意，相反的，她的斗志更昂扬了，“放任戚正这样没有底线的畜生留在戚家，会有更多人被他害死的。我们婆媳和圆圆，只怕最终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今天的经历已经表明戚正开始向她下手了。
就算仅仅是为了自保，她也必须做点什么。
“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萧清潜看着她，他的眼神和声音里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让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怕他？”寒酥平静的回望着他，“没关系，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萧清潜皱皱眉，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发动车子，朝戚家开去。
其实，他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才会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但自从成为戚远，发现自己能够和她站到一起后，他的行事作风便收敛了很多。
他想要稳妥的前进，不想冒险，是因为怕自己无法陪她一起终老。
他要的，是和她一起度过漫长的一生，不是短暂的几年。
第13章
回到家后，萧清潜提醒她：“小心提防戚正。他一招没有得逞，后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寒酥笑笑：“谢谢，我记住了。玲珑，替我送送四堂叔。”
没有硬钉子也没有软钉子，她并未因为他不肯帮她报仇的事情而有任何的不满。
但萧清潜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是夜，忽然有尖叫声响起。
寒酥被惊醒，披衣出门，只见一个小丫鬟跌坐在圆圆的乳母房外，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圆圆！
寒酥一惊，三步并两步的冲进房里。
看到房内景象的那一刻，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乳母仰面躺在地上，头歪着，大睁着眼睛，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显然是中毒了。
圆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快步跑到小木床前，小家伙闭目静静的躺在里面，好像正在沉睡一般。
但是他的脸色脸色发红，嘴唇发白，明显情况不对劲。
“圆圆，圆圆！”寒酥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来。
小家伙的身体软塌塌的，完全没有一点的力气。
寒酥慌了神，转头焦急的大喊：“快！去请大夫！”
门外的下人们忙应声而去。
“寒酥。”戚冯氏闻声赶来了。
看到屋内的景象，她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倒在地上。
“娘！”
“老夫人!”玲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戚冯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寒酥忙将圆圆抱到戚冯氏面前。
“天啊……”一看到孩子昏迷不醒的样子，戚冯氏的老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一脉总是要承受这样的事情，老天爷这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啊……”
看到她哭，寒酥的心里难受急了：“娘，您别急，圆圆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娘，娘！”
戚冯氏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若不是玲珑扶着，只怕她要摔成重伤了。
寒酥怀里抱着孩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快，去看看大夫请来没有！”
“少奶奶！”去请大夫的人很快回来了，一脸的急色，“不好了，大夫不在家，只在门上贴了告示，说是去乡下问诊去了！”
“什么？！”寒酥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一个踉跄。
“小姐！”玲珑忙扶住她，急的眼泪汪汪的，“您可千万要撑住啊！老夫人已经晕倒了，您要是再晕倒，小少爷可怎么办啊！”
“我没事……”寒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玲珑，去叫四堂叔来，要快！”
现如今，她只剩下萧清潜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
“寒酥。”玲珑的脚还没迈出去，萧清潜已经推门进来了。
一看到他，寒酥猛然站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你来了……”
“别怕，有我在。”萧清潜上前接过圆圆，跟在他身后的人背起了戚冯氏，“我带他们去看医生，你在家等我。”
他刚要转身，就被寒酥抓住了袖子。
“我跟你一起去。”寒酥红着眼睛说。
“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萧清潜温声安慰。
“我不是放心不下，我是，是……”寒酥火急火燎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了。
孩子和婆母都病倒了，她还怎么能安心在家等着？
她必须跟去，亲眼看到她们没事，才能真的放心啊。
萧清潜很快做出了决定：“好，玲珑，给你们家小姐披上披风。寒酥，我在车上等你。”
寒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嗯！”
赏云轩的亭子里，戚正独自一人煮着茶。
他动作优雅，身形颀长秀美，只是那黑色的眼罩让他看起来阴沉恐怖。
一个下人弓着腰快步进了亭子：“主子。”
戚正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享受的闭了闭眼，这才轻飘飘的“嗯”了一声。
下人立刻飞快的汇报起寒酥那边的情况起来。
听完，戚正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想让她安安稳稳的不要受什么罪，她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领情啊。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下人欲言又止。
戚正的眼里闪过不耐烦：“说。”
“这是孙元帅给您的礼物，让您事成之后明晚去府上一见。”下人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上去。
“知道了，下去吧。”戚正面无表情的说。
下人退下后，戚正一只手挑开了盒子上的绸缎蝴蝶结。
里面是一套精美的京剧里的青衣演出服。
上好的丝绸，美不胜收的手工刺绣，缀满珠宝的钗环。
每一样都令人惊叹。
可戚正的眼里却慢慢浮现了厌恶的神情，然后，他狠狠的把衣服甩到了地上，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早晚，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手里！”他低声怒骂。
漆黑的夜里，黑色的小汽车风驰电掣的在街上行驶着。
寒酥抱着圆圆坐在后座，不时担忧的转头看看旁边的戚冯氏。
副驾驶上的萧潜清转头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医生了。”
寒酥点点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让婆母和圆圆有事。
她宁可自己有事，也要保他们周全。
突然，一辆车从正前方冲出来，横着拦在了他们的车前。
车里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寒酥焦急不已。
眼下时间就是最宝贵的，怎么还会遇上这群拦路虎？
司机落下车窗，向外看去，不满的呵斥道：“什么人？还不快让开！”
对面的车也落下了车窗，但没有人说话。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司机直接倒在了车座上。
寒酥直接被吓呆了，紧抱着圆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清潜的眼皮一跳。
不好，来者是敌非友。
他立刻打开驾驶座那侧的车门，一脚把司机踹下去，自己坐上驾驶座，调转车头，飞速驶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寒酥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14章
“寒酥，坐稳了。”萧清潜丢下一句话，车子便像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在错综复杂的巷子中穿梭起来。
寒酥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她脸色发白，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之中有种想要呕吐出来的感觉。
但因为担心影响到萧清潜，车子会出事，她还是强忍住了尖叫的冲动，死死咬着嘴唇克制生理性痛苦的同时，一手牢牢抱住圆圆，一手护着戚冯氏的头，避免他们受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萧清潜弯腰来扶她：“寒酥，下来吧。”
寒酥两腿发软，一钻出车厢就差点倒在地上。
萧清潜用自己的怀抱护住了她：“很难受吧？对不起，刚才那些人追的太急，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开得这么快的。”
寒酥虚弱的摇了摇头。
她真的想不通，萧清潜，这个曾经不过只是一个垂死小乞丐的人，怎么现在连洋车都能开得这么娴熟。
但这些眼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医馆在哪里？”
圆圆和戚冯氏的身体都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萧清潜背上戚冯氏，走上台阶，在不起眼的深褐色木头大门上扣了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