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后,在出口处,他遇见了来接机的张侨。
张侨是特地来接他的,因为一件案子。
兆平四十年有一位运道师使用了运道禁术,改绑了三十对年轻人的姻缘线。姻缘线是人生大线,胡乱绑定自然要出大事。其中一位被绑定的年轻人因为运道顿悟,修成了正果,觉察自己的婚姻不对劲,顺藤摸瓜,抓到了那个运道师,一切这才真相大白。
最近郡政又接到两条这样的举报,举报者怀疑自己的另一半是被强行改了姻缘线之后才和自己结成伴侣的。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王观奇道:“一般人婚姻不顺利,都不会想到这一层。他们甚至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禁术。”
张侨笑道:“因为他们不是一般人。”
“他们是运道师?”
“不是。”张侨的金丝眼镜反照着机场餐厅里的照明光,看起来让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镜片后面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们本人不是运道师,不过他们是世家子弟,家里有请专职的运道师。”
世家子弟有钱有势,但不一定有运。一般世家为了保证家运亨通,都会请专职的运道师护航。
王观更奇怪了:“难道他们结婚前,没有请运道师推算过姻缘吗?”
“请了。不过既然是禁术,当贼的自然知道销赃灭迹。只要把他们人生原来的姻缘线掐掉,重新连上新的姻缘线,细枝末节做得仔细一些,一般的运道师只要测过顺利就行,不会深纠其它。就算深查,没有精深的功力,不是专业人才,也查不出来什么端倪。”
还能有这种操作?
张侨说着,拿出一份文件推给王观。
王观一看文件封面上的加密符号,笑:“我能看?”
张侨下巴一抬:“里面有申请你特别协助调查的申请令,郡里已经批了。”
王观打开,果然第一页就是申请令。
他将整个案子的资料看了一遍,末尾的附件是国师院拨付案件由星郡郡政主管的批文。他问:“涉案人跨州连郡?”
“很有可能。国师院比较重视,所以直接给了跨州授权。”
“操作过程中加了很强的屏蔽阵法?”
不然不至于让张侨来当这个重案组组长。
张侨点头:“不过我们推算过几次,仍旧没有找到突破口。我想这个运道师是个基础功力十分扎实的人,如果换个新鲜的角度,或许很容易能找到破绽。”张侨非常霸总地一笑:“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你的新逻辑阵法来试试了。”
王观沉吟道:“目前来说,新逻辑阵法能解决的,都是现在的流行逻辑所能解决的问题。”
张侨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换个角度,答案就出来了。”
王观不语,又将案件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问:“丙子年那个使用了姻缘禁术的那位运道师,是不是……?”
张侨点头,笑得很灿烂,灿烂得让王观怀疑他又在幸灾乐祸:“是传说中的天才运道师。跟你现在一样。”
王观:“……”
无怪乎郡政那么多人才,找到他来。
——但是,自己是“天才运道师”的事有这么出名吗?
“那我明天下午去郡政找你?今天太晚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有娄老师的大课,我明天下午才能腾出时间。”
“好——你现在还要上娄先生的课?我听说按通大的校规,你已经毕业了?”
“校规归校规,课还是要上的。”
吃过晚餐,张侨将他送到了洛川小区。王观洗漱收拾停当,跟萧临互道了晚安,这才睡去。
第二天是娄老师的大课。下课后,娄老师也找他。王观道歉:“老师,我约了人谈事。”
娄老师看他:“是郡政里的事吗?”
“嗯,郡里有个案子要我协助,我下午要去郡政里一趟。”
娄老师笑笑:“郡政的申请令我也看到了。去吧。晚上到家里来吃饭,你师丈今天下厨,加餐。”
下午到郡政,张侨借了间办公室把所有的资料都挪过去,除了参与这个案子的郡政人员之外,又请了两位姻缘线方面的专家一起参与案情讨论会。
从布阵的手法来看,两个案件极为一致,几乎可以推测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但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位已经去世。而现在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姻缘线确实是被篡改过的,否则无法对涉及姻缘的双方当事人提起讯问。破除加在姻缘阵法上的屏蔽保护阵法就成了关键一步。
也没别的说了。
王观用纸笔,张侨用电脑,在其余人的配合下,将有可能的几十种阵法阵脚还原推敲。